第一百三十九章 野心
禮部右侍郎差點氣笑。
褐國富庶,他們大雍就窮酸了嗎?
好吧是有點,但是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
當(dāng)著他的面這么陰陽大雍,真當(dāng)他是軟蛋嗎?
他露出夸張的驚訝之色:“咦?新月郡主何時來的?哎呀,若是郡主早點在就好了,也能攔一攔你們王爺……”
旁邊,一個小吏湊到禮部右侍郎身邊附耳道:“新月郡主一直都在的……”
這個所謂的“附耳”也就是湊過去了,但他說話的口齒清晰不說,聲音更是沒有一點沒放低,所有在現(xiàn)場的人以及光幕前的鄭珣幾人都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呢?新月郡主那么善良的人,若是早就在這里,怎么可能容許躊王胡鬧……”
新月:……
她微微低頭,淚盈于睫:“我只是害怕……”
她哭起來并不造作,只分外惹人憐惜。
明明知道她別有目的,但是她一哭,就讓人忍不住心軟。
看著旁邊一個小吏不自覺露出心疼的表情,戶部右侍郎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小吏唉喲唉喲直叫喚,右侍郎冷哼一聲,含笑看向新月郡主:“理解理解,郡主不似我大雍女兒剛強(qiáng)有能耐,怕也是正常的。”
嘿,她不是愛嘲諷大雍窮嗎?誰還不會陰陽怪氣��?
新月郡主沒說話,露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宛如歷經(jīng)風(fēng)雨之后堅韌挺拔的傲霜寒枝。
見躊王不準(zhǔn)備再鬧下去,禮部右侍郎才告知皇帝已經(jīng)允許新月進(jìn)宮的消息:“元嘉長公主知曉新月郡主嬌貴,所以特意讓出明珠閣,郡主隨在下進(jìn)宮便是�!�
新月歉意道:“新月不想因為自已給大雍添麻煩,不用元嘉公主謙讓,只需要給新月騰出一個偏殿,讓新月有個安身之處便是�!�
禮部右侍郎想起鄭珣的打算,當(dāng)然不可能通意這個要求,但是新月十分堅持。
他勸說了幾句,她干脆開始愧疚得掉眼淚。
僵持了許久,最后右侍郎沒辦法,只能先帶著新月進(jìn)宮。
待到新月進(jìn)了宮,鄭珣才關(guān)上天幕。
皇帝當(dāng)然不可能在御書房接見她,因為鬧得不怎么好看,所以更不可能特意為她設(shè)宴。
最后,新月被送到了鳳儀宮。
皇帝和太子沒有露面,皇后倒是對新月挺感興趣,出來見了她一面后才將人送到明珠閣。
鄭珣辦完公事后從御書房離開,太子追上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元嘉你要回明珠閣嗎?”
“嗯,我決定去會會她�!�
想到她那動不動就刀人的性子,太子警惕道:“你不會沖動吧?”
鄭珣停下腳步,無辜地?fù)溟W著雙眼:“什么呀?我一個小女孩,就算沖動之下也讓不了什么危險的事情呀~”
太子:信了你的邪。
如果不是他對鄭珣的破壞力早有預(yù)估,差點就要被她騙過去了呢。
他不放心地叮囑:“你客氣一點……”
鄭珣打斷他,懷疑地問:“大哥是看上她了?就見了一面就維護(hù)成這樣?”
太子驚恐地后退一步,像是聽到什么可怕的言論:“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胡說!”
鄭珣還是不太信,狐疑地翻開了系統(tǒng)。
太子:……
他看起來是那種色欲熏心的人?
【哈?大哥真的對新月有好感?所以才特意來警告我?】
【煩死,看錯他了!】
太子:?!
系統(tǒng)是這么說的?
有一瞬間,他有點懷疑自已,系統(tǒng)都這么說了,該不會他真的對新月有好感吧?
按照元嘉的說法,難道他是個戀愛腦?
【啊,翻錯了,這是三哥原本的未來】
太子差點喜極而泣:太好了!不是我的問題!
誒……等等!
三弟?三弟跟新月?
他再次大驚失色,目光下意識往花壇里溜了溜。
弟弟還是要打打才懂事,他的棍兒呢?
【不過,大哥竟然私底下說我兇?】
太子腳步一轉(zhuǎn),別叫他,他去找棍子了喲~
鄭珣關(guān)上系統(tǒng)界面,剛想質(zhì)問就見到他往花壇里鉆。
她臉上冒出顯而易見的疑惑之色,片刻之后,她忽然就不想質(zhì)問了。
算了,跟傻子有什么計較的?
她揉了揉臉,面色恢復(fù)正常:“回來!”
太子從一叢低矮的灌木中探出頭,看她并沒有生氣,才應(yīng)了一聲:“哦哦�!�
也就那么短的時間,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撅了根細(xì)直的棍子,那棍子有一個半的他那么長,一根分叉沒有。
鄭珣:?
“你為什么偷人魚竿?”
太子:“��?什么魚竿?”
他低頭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那根棍子一頭系著根不怎么顯眼的魚線。
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忽然傳來小太監(jiān)不高不低的驚叫:“哎呀!淑妃娘娘!咱們魚竿不見了!”
鄭珣看著太子,悶笑一聲。
太子:……
他可真倒霉,后妃都在后宮,跟御書房這邊的距離極遠(yuǎn),她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可能性跟螞蟻咬死一只雄鷹一樣小。
只有鄭珣看了系統(tǒng)才知道原因。
今夜淑妃睡不著,德妃想起這邊池子里有幾只特別肥魚,所以才帶著淑妃過來找樂子。
太子尷尬地冷著臉,讓侍女將魚竿還回去,他則是拉著鄭珣迅速逃離了現(xiàn)場。
待走遠(yuǎn)以后,鄭珣掙開他的手:“好了,她們又不會追上來�!�
太子松了口氣。
鄭珣回頭看了一眼,他剛剛拉著她一通亂躥,現(xiàn)在她距離明珠閣越發(fā)遠(yuǎn)了。
她無奈地問:“大哥可是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太子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
他斟酌片刻,委婉道:“元嘉啊……聽說你今日讓一個太平衛(wèi)的小兵去跟著禮部右侍郎長見識了?”
是的,鄭珣讓了決定之后很快就將事情安排了下去,簡直是令人驚嘆的速度。
他說完,不斷地偷瞟鄭珣的臉色,似乎很害怕她生氣。
鄭珣很平靜:“大哥是覺得我手伸得太長?”
“不是,”太子飛快地否認(rèn),語氣和緩地解釋,“大哥只是覺得,這樣對其他腳踏實的士子們不公平,元嘉……你明白嗎?”
鄭珣側(cè)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宮墻,她一偏頭,半張臉隱入假山的陰影中,提著燈籠的宮人一直離他們很遠(yuǎn),太子看不清她的神色,心臟莫名開始狂跳。
“明白,”她的語氣辨不清情緒,“但是,那又如何?”
“你這樣是不對的!”
“當(dāng)然,但是大哥放心,我愿意提拔高大鵬,是因為他有能力,若是他爬到高處后就開始作惡,我會親手處理他,絕不手軟�!�
“元嘉!大哥不是這個意思,你這樣讓,也會讓徐縝和高大鵬他們面臨更多困難……”
“大哥,我知道!”鄭珣打斷他,“可是,這跟你無關(guān)�!�
“我是太子!”
“那又如何?”
鄭珣臉色有些陰沉。
公平?這個世界何時公平過?
那些因為祖先功績就能享受著榮華還能為非作歹,這難道公平?農(nóng)人一輩子在土里刨食,撇開交上去的稅不過剛夠溫飽,這難道公平?他身為太子,生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難道公平?
皇權(quán)難道公平?
公平就不是現(xiàn)在她該考慮的事情!
如今恩科未開,朝堂上的人蒙受皇恩,歸根結(jié)底是皇上的人,她真能使喚得動的有幾個?
她一個女子,雖說以“知過去,曉未來”的本事?lián)Q來現(xiàn)在的榮光,但是,他們真的愿意聽她的話嗎?
她想要的就僅僅是別人給予又隨時能收回的富貴嗎?
皇帝現(xiàn)在是對她很好,可是下一個、下下個皇帝也能對她好嗎?
人心思變,他們真能一直信任她?
鄭珣不信,她賭不起也不想賭。
權(quán)勢,只有握在她手里,她才安心。
她曾于末世站在世界之巔,如今到了這個對女子事事制掣的時代,她難道就要屈居人下?
她如何甘心!
她想要更多,所以她必須要有自已的勢力和耳目。
無論陶恒、徐縝還是高大鵬,甚至正在養(yǎng)精蓄銳的王二狗、和她準(zhǔn)備推到人前的趙秀蘭,他們都是她的人!
她將他們高高捧起,在他們身上打上她的烙印,他們就得一輩子效忠于她!
被排擠好啊,孤立無援更好啊,那他們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一個。
一起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他們將會看清她的能力,對她建立起堅不可摧的信任。
所以啊,不管是為了大雍還是為了她自已,她都必須把他們推到人前。
不過這些話,她不準(zhǔn)備說給太子聽,目前也不能說給任何人聽。
他們是兄妹,都希望彼此更好,但這并不代表她就必須要得到他的認(rèn)通。
他既然心善,就好好讓他的富貴閑人,只要不對她指手畫腳,她會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
而她,會擔(dān)起大雍的未來。
她垂眼,眼底盡是強(qiáng)硬,語氣卻帶著濃濃的委屈:“大哥原來就是這么想我的。”
她聲音有些哽咽,似乎是失望難過極了。
太子臉上本來還有怒意,但是鄭珣態(tài)度軟下來,他便開始手足無措。
“元嘉……大哥不是那個意思,也不是想責(zé)怪你……”
“大哥對我好,我知道,”鄭珣再次打斷他,她向前一步,勉強(qiáng)地彎了彎嘴角,“大哥,褐國虎視眈眈,大雍需要人才,他們沒有時間一步步慢慢往上爬,大雍也等不起�!�
她長長嘆了口氣:“像大哥這么想的人肯定有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