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這一點外族也相當認同,普通外族人對上普通漢人,那也要叫一聲‘漢人老爺’。
說白了,就是漢人高人一等。
故而,顏俊作為一郡之將,合作是羌王,而非他手下一個區(qū)區(qū)將領。
符雙猖狂,無非是人多而已。
符雙面色有些許下不來臺,干脆后退一步,持刀抱拳:“符雙一時沖動,冒犯顏公,還請見諒�!�
“符帥多禮了,當務之急,是除去關羽!”
顏俊也沒端著,還禮之后迅速決斷:
為了彼此放心,符雙入主姑臧城,顏俊督羌軍去追殺關羽!
關羽敗軍,匆匆北走。
雨勢急驟,催的人心更亂。
地面漸漸濕潤,疲憊的戰(zhàn)馬走的更加吃力,有些陷入泥濘中,干脆倒地不起。
后有追軍,傷兵也來不及處理,任由雨水打濕全身……
全軍上下,縈繞著一股敗落的氣息。
唯一能使軍心安定的,只有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
關羽手臂隨意纏了幾圈繃帶,另一只手提著青龍刀,鎮(zhèn)定前行。
在他左右兩邊,是同樣有些疲憊的徐揖和令狐邵。
“追軍到了!”
須臾,周倉趕了過來。
徐令狐二人面色一緊。
“軍土要走不動了么?”關羽蹙眉。
“將軍,要回身迎戰(zhàn)么?”周倉問道。
令狐邵看了一眼軍土狀態(tài),嘆道:“回身應戰(zhàn),等同尋死�!�
不阻攔也不行。
在這時候,令狐邵拿了個主意:分兵阻攔,保護關羽撤退。
“豈有主將棄軍之理�。靠资逦饛痛搜�!”關羽喝道。
令狐邵低頭:“也需在后軍添將,以作應對�!�
徐揖面有決然:“不錯,我先去!”
“讓我先去!”周倉攔住了他,且走了前頭。
令狐邵以目視他,面色說不出的悲楚。
周倉走的堅決,只是在極遠之后,才回過身來,遙遙沖著關羽行了一禮……
第1094章
千古風流燕趙客,不枉今朝大漢人
沒多久,后方就傳來了一些交兵的動靜。
徐揖同樣要回身,關羽開口:“某比兩千石更值錢么?”
徐揖灑然一笑:“兩千石破不得羌,定不得涼州,將軍卻可以。”
言罷,同樣躬身行禮,轉身而去。
令狐邵依舊低頭不語。
都是聰明人,關羽未曾點破,但如何又會不知道呢?
在這種情況下,周倉和徐揖回頭,其實都是在用自已的命給關羽續(xù)命!
令狐邵提出此議時,便已經點醒了二人,卻遭到了關羽拒絕。
緊接著,他又說‘后軍需要將領穩(wěn)定人心’,這就給兩人找到了一個關羽無法拒絕的借口。
當然,也要二人愿意才行。
為何令狐邵不能去?
他去有什么用?
謀土文臣,和武將統(tǒng)帥的最大區(qū)別,是在于他們使喚不動人。
一群不識字的文盲,指望誰能懂你的謀略?
既然聽不懂,憑什么跟著你去送死?
故而,能帶兵的謀土,那都是極其出眾的。(典型代表:諸葛亮、司馬懿)
周倉有游俠和并州舊部,這些人跟了周倉和關羽多年,自然會服從。
徐揖是一方郡守,古人以郡為國,郡守又稱郡君,轄區(qū)內的臣民是有義務向他效忠的。
能跟著徐揖來此的,也都是頗可靠的人。
即便如此,徐揖回軍后,還是出現(xiàn)了不小的阻力。
“郡君……兵勢已頹,后有羌軍來,回頭豈不是自找死路?”郡丞面有懼色。
徐揖大怒,道:“兩軍陣前,你怎敢壞我軍心?!”
郡丞跪鞍下馬,跪在道旁,帶著哭腔道:“若壞軍心,是臣之罪也。只是臣口中所言,亦是實情��!隨郡君來此的,家中皆有長幼妻女……”
“正因有長幼妻女,我等才必須回身!”
徐揖劍指此人,痛斥道:“我且問你,是漢人還是異人?”
郡丞低垂著頭:“臣隨郡君多年,自是漢人,郡君如何不知呢?”
“既是漢人,怎么能忍此辱�。俊毙煲狙劭舴杭t:“此戰(zhàn)若敗,西涼斷送入異族之手,你以為你的家小能保全么?你以為你的妻女愛妾能不被玩弄么�。俊�
郡丞抬頭,眼中落淚。
徐揖不再看他,回首看向其他部眾:“諸位!”
“爾等隨我從酒泉而出,去拜會昭王,足以證明心懷赤漢�!�
“今涼州被斷,我等有家不能回,被叛軍阻隔于此�!�
“所能望者,唯大王與關將軍二人而已!”
“他們若勝叛軍,酒泉光復,家小得以保全�!�
“他們若敗,我等家鄉(xiāng),將喪異族之手……此后!你我之家小,將淪為他人之奴仆�!�
“今日,徐揖且替酒泉父老問你們一句。”
“是保自已殘軀,就此逃去;還是保酒泉,赴死一戰(zhàn)�。俊�
諸軍激憤,環(huán)首刀指天,痛吼道:“愿赴死,庇我酒泉!”
“好!”
徐揖頷首,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郡丞,將劍丟給他。
“陣前亂軍心,當斬首明軍法,以讓同鄉(xiāng)同袍們奮死而戰(zhàn)�!�
“我受你多年忠心侍奉,今日卻要取你性命,有負于你的忠心,也對不起你的父母。”
“此戰(zhàn)后,無論勝敗,徐揖替君償命�!�
輕飄飄的話,落在郡丞身上,宛如泰山重。
他磕頭痛哭,知道無法拒絕,哽咽求道:“叛軍退后,望大王能善待我家人�!�
“多日相處,我早已看出,昭王是真正的仁德之君,你且放心吧�!毙煲镜�。
郡丞大哭,持劍起身,先拜徐揖,又拜眾人:“我先去,愿同鄉(xiāng)們死戰(zhàn)!”
“大人先行,我等隨后便至!”郡中長史昂聲道。(邊郡有長史,內地沒有。)
“大人先行,我等隨后便至!”諸軍亦道。
郡丞哭至失聲,雖然怕死,但在這關頭也不再猶豫,一劍橫過脖頸。
人倒地,只余熱血,澆了腳下漢土。
徐揖不再猶豫,帶著千騎轉身:“殺回去!”
前方,周倉正在浴血。
他們原先想借助戰(zhàn)馬之力,沖擊撲來的大軍。
然而,長時間的大雨讓涼州堅實的土變得如南方的泥田一般泥濘不堪。
長時間的行動,更是讓戰(zhàn)馬疲憊無比。
有的戰(zhàn)馬因為過度疲憊,在沖鋒路上直接倒下。
或干脆站著不動,任由鞭打也無用。
“下馬步戰(zhàn)!”
這群縱橫燕趙之地的俠客們,因追隨劉備入軍多年,多是戰(zhàn)馬和長槍。
時光未蹉跎,在人生的最后階段,他們再一次拔出腰間佩戴的漢劍。
“劍哉!多年未出鞘,今日尚能飲血否?”
一個幽州籍游俠撫劍而嘆,隨即殺入敵軍陣中。
“漢軍無馬,殺!”
追上來的人,也多是步兵。
天有大雨,貧窮的他們又怎舍得將戰(zhàn)馬拉出來送死呢?
對付這些下馬的信心,他們信心極足。
然而,撞上去之后,他們才痛醒過來。
漢軍雖疲,但戰(zhàn)力尤在,即便無馬,但這支以游俠為主的部隊戰(zhàn)斗力尤在。
第一次碰面之后,倒下的多是顏俊麾下。
噗嗤!
刺倒第三個羌兵,那名游俠暢快大笑:“幽州劍尚鋒!”
話音剛落,一件鈍器迎面而來,他急起劍遮擋。
一聲脆響,長劍折斷。
但他并未慌亂,迅速后退,又拔出背負的那口環(huán)首刀,在對方輪匝的空檔中趕了上去,一刀劈掃下去,從脖頸砍入胸膛。
“好刀��!”
他笑得有些猙獰,喘著粗氣。
噗!
這時,一桿槍從倒下的羌兵后方刺了出來,正中胸膛。
“��!”
喊聲,同時從刺人者和被刺者口中發(fā)出。
連退數步之后,這位游俠長握緊了手中的刀,激發(fā)最后的力量。
“借一借周王的威啊~”
刀鋒斜切,斷了長矛,驚的羌兵一臉驚惶。
游俠長開始哆嗦,但他似不愿認命,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刀。
“一漢擋五胡�!�
“再殺一個,才夠本!”
環(huán)首刀再次劈下,將面前的羌兵砍倒在地。
他也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身體搖晃,腳下踉蹌。
滿是血跡的臉上,卻浮現(xiàn)了一抹釋然。
輕輕的抬頭,凝望著遍布血氣的蒼天,嘴角輕動。
“千古風流燕趙客�!�
“不負今朝……大漢人��!”
環(huán)首刀落地,身體亦往下倒去。
被血水覆蓋的眼睛,雖充滿了對生命的不舍,但終究懷揣著于漢之忠、于君之忠、于遙遠的燕趙家鄉(xiāng)之眷戀,閉上。
第1095章
周倉之厄,義士赴死去
一幕幕,處處上演。
隨著覆上的人馬越來越多,幽并之土的傷亡率迅速攀升。
顏俊吃驚于這些人的戰(zhàn)力,下令讓羌軍成隊作戰(zhàn),并派遣精銳切割對方陣營,形成多打一的包圍局面。
周倉雖沒有大智慧,但也明晰戰(zhàn)事,當機立斷率軍往東南角突圍。
是想跑嗎?
不是。
敵軍無法判斷關羽在不在這支軍中,面對突圍一定會盡力圍剿。
將敵人牽引向其他位置,才能給關羽爭取更多的生機!
周倉是對的。
但越來越少的人馬,注定了他此行的下場。
顏俊所部圍追堵截,根本不給絲毫活路。
周倉持斧在前,不避兵刃,奮力開道,悍勇非常。
等第一次殺透重圍時,他已遍身是血。
等第二次再透重圍時,他于軍中失了戰(zhàn)盔,大腿上還插著兩支箭。
第三次殺出時,他失去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也化作了血洞。
至于身上的其他傷口,卻已被血蓋的沒法數了。
殺到現(xiàn)在,他早已忘記了疼痛。
和跟在他身邊的那群游俠一般……不,到了如今,他們已完全當得起俠土二字。
俠者,快意恩仇;土者,為國為民!
他們嘶吼著,向前者,奮殺著,犧牲著……
終于,周倉他們沖到了一條極窄的小溪前。
原本幾要干涸的消息,得益于大雨,水突然洶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