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跨過去不難,只是他們身后的敵人,不會如他們所愿。
“逃無可逃了!”
顏俊冷笑,手一揮,兵馬層層逼來,將周倉一行人圍死。
周倉環(huán)顧左右,只剩五十余人。
他將砍缺口了的斧子在身上擦了擦:“諸君,可懼死么?”
“懼死便不會來了!”一人吼道。
“將軍,他們似乎還要抵抗。”一個羌族豪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就這群赴死之軍,把他手下的小頭領(lǐng)全部砍死了。
“那又如何?區(qū)區(qū)數(shù)十人,反抗又能如何?”
顏俊不想浪費時間,他已大概斷定,關(guān)羽不在這支軍中。
那么,這批人不再具備其他價值。
“放箭!”
顏俊下完命令后,卻突然一愣。
羌軍并沒有聽他的,反而一排排擁到前方,換上了近身兵器。
顏俊怒:“他們在干嘛?!”
“顏都尉!”
羌軍中有一位年輕的豪帥直接反駁:“我們敬佩于這批漢人的血性,我們羌人要站起來,缺的就是這種血性�!�
“所以!”
他直接別過臉去,盯著前方,不屑再跟顏俊多話。
顏俊嘴角抽搐,心頭羞怒萬分,卻無可奈何。
他如何聽不出來此人在諷刺他?
可這也沒有辦法。
羌人不同于漢人,他們這些豪帥一個個獨立性很強,發(fā)起脾氣來誰都不吊。
“好啊,這樣也能讓我們多賺幾個!”
周倉嘿了一聲,提斧第一個殺了出去。
“殺!”
漢軍五十余人齊出,羌軍亦出,同樣只有五十余人。
血光和殘肢齊飛,漢軍第一次退回后,還剩三十余人。
而羌兵,已折損殆盡。
顏俊冷笑不止:“自討苦吃!”
“強漢實至名歸。”
那名極年輕的豪帥嘆道。
“再來!”
周倉嘶吼,最后三十人又一次擁上。
這次退回時,連他在內(nèi),還剩十八人。
第三次,七人。
第四次,三人。
“倉哥……我要不行了�!�
當中,一人頭顱開了個極大的口子。
顯然,這兩人是周倉的得力助手。
能廝殺到現(xiàn)在,在漢軍中也是翹楚一般人物。
“我也差不多了�!绷硪蝗瞬亮艘话蜒矍暗难骸跋乱淮握驹谶@,只有倉哥你一個人了。”
周倉咧了咧嘴:“有什么遺言要交代么?”
“你能給我們帶回去嗎?”
“你們還能說給其他人聽嗎?”
兩人一陣沉默,隨后搖了搖頭:“父母家人,皆死于戰(zhàn)亂中。”
“哈!”周倉發(fā)出一聲古怪的笑:“我也一樣!”
“如今心中唯一的掛念,就是將軍能脫險�!�
“如此,那便多殺一個吧!”
“來,殺!”
看著最后沖上來的三人,羌軍中的指揮迅速下令:“去幾個好手!”
羌陣中,走出三個極高的漢子。
六人在陣中捉對廝殺一番,一個負傷的漢人最先倒下。
緊接著,周倉劈死了兇手,他的同袍也解決一人。
第三個羌人解決了周倉最后一個戰(zhàn)友,隨后反應(yīng)迅速的劈向周倉。
“�。 �
周倉抬起左臂遮擋,手腕被徑直斬斷。
斧子落地瞬間,他拔出環(huán)首刀砍去,劈死了對方。
后退,退回了小溪邊,呼呼的喘著粗氣。
羌族眾人徹底動容。
“這位豪帥……”顏俊開口。
“我名芒中�!蹦贻p的豪帥道。
“哦。”顏俊應(yīng)了一聲,指了指小溪后方:“你自已看吧�!�
在周倉后方,一批漢軍如火趕來。
徐揖殺到了。
“殺!”
周倉等人的壯烈,徹底點燃了這批酒泉人。
羌軍也第一時間警覺,紛紛張弓。
“別過來!”
周倉忽然開口,那只斷了手掌的臂膀抬起,示意徐揖不要渡過小溪:“我已經(jīng)不行了,就讓我這樣走吧�!�
“周司馬!”徐揖淚目。
“先不要放箭!”
芒中手持一根鐵矛,排眾而出。
他學(xué)著漢人,向周倉抱拳:“你雖殺了我不少族人,但我卻敬佩你是個好漢�!�
“來,我送你最后一程!”
他抬起了槍,指向周倉,意圖已非常明顯了。
在他身后,羌軍紛紛振奮大呼。
如果這個年輕的豪帥能放倒這個棘手的敵人,無疑會讓他的聲望飛漲。
“來!”
周倉毫無畏懼,單手持刀,掛著滿身的傷向前。
“周司馬!”徐揖大喊。
周倉置若罔聞,揮刀斬芒中。
數(shù)回合后,傷重、力盡、將死的周倉,終是倒下。
至此,連帶他自已在內(nèi),所部千余兵馬,全部陣亡,無一幸存。
“好!”
羌軍中一陣叫好。
而對岸的漢軍,卻是憤至極致。
徐揖沙啞著嗓子指著對岸:“可敢效仿周司馬?”
“愿為周司馬!”酒泉之土齊聲應(yīng)答。
顏俊見周倉已死,趁機提出:讓出溪道,將周倉尸體奉還。
徐揖拒絕。
“周司馬生不惜命,死了又如何會戀尸呢��?”
他命軍土就地布置防御,借助溪水抵擋羌軍。
芒中做主,割下了周倉頭顱,道:“頭顱于我很重要,需要留下,尸體還你們了!”
周倉的無頭尸體,被羌人丟過溪來,徐揖帶著人親自向前,將其接回。
趁著這個機會,芒中突然喝道:“跨溪!”
第1096章
關(guān)羽死路,令狐邵請死
嗖嗖——
等待他的,是漢軍時刻不曾懈怠的弓箭。
芒中臉色微變,迅速往后退去。
在他身前,諸多尸體落水。
“倒算個多謀的人�!彼�。
“蠻夷!”徐揖冷喝出二字,拔出佩劍:“拒溪水而戰(zhàn)!”
戰(zhàn)斗再一次爆發(fā)。
雙方正面交鋒,只握一條溪水在手的徐揖格外頑強。
他命令軍土先用箭矢壓制,等箭矢全部用盡后,又命軍土直接上前用長槍突刺。
全軍上下心存死志,無論是站到第一排拒敵,還是揮刀砍斷對方架設(shè)的木橋,皆爭先而上。
顏俊和一群羌族豪帥大怒。
先被周倉這批人拼死兩千余人,如今又要被徐揖這區(qū)區(qū)千人擋在溪流之前么?
逐漸狂暴的水流也幫了徐揖大忙,顏俊丟入水中試圖用來填平溪流的尸體斷木皆被沖走。
搬巨石又需時間,泥濘中更是消耗數(shù)倍人力。
雙方戰(zhàn)至過了午時,徐揖身邊人折損過半,但羌軍已經(jīng)沒能沖過來。
顏俊怒不可遏,命豪帥們分兵行動,從數(shù)個道口進行冒死強攻。
遭到了拒絕。
豪帥和羌族大小頭領(lǐng),他們的權(quán)力就來自于手中的人口。
他們不是漢人,如果一個漢人兩千石的太守死戰(zhàn)折盡了手中人馬,他至少還能當個兩千石,地位不變。
但羌族的地位來自于本宗族,你家里人多實力就強,地位就高。
如果人手打空了,那就只能被吞并。
底層的羌兵也開始厭戰(zhàn),不愿用命渡溪。
“走北面吧!”芒中看著對岸:“料想關(guān)羽不在此處,這徐揖如周倉一般,是來故作拖延的�!�
為了追逐周倉,他們被拖得偏離了原來的道路。
至于關(guān)羽那里,他們并不擔心。
關(guān)羽往北逃,如果選擇渡過盧水,那么休屠城中有羌王等著他。
若他僥幸逃過一劫,繼續(xù)往北走,那將會撞到羌族王子迷當手里:迷當正在圍剿在武威縣城的張猛,手握重兵。
(注:武威有武威郡武威縣,武威的郡治是在姑臧縣,武威縣在都野湖下方。)
除此之外,他就只能去姑臧山。
而姑臧山上……
羌兵退去,徐揖在略加思索后,沒有帶著殘余人馬渡溪送死。
對方近萬人都被擋了大半天,自已數(shù)百人跨險送死,能拼走幾人?
“走北!”
他將周倉的尸體搬起,放在休息好的馬背上。
這一次活了下來,他們將在一下進行阻截拖延。
另一處,關(guān)羽帶著殘軍緩緩北行。
在天亮之后,他尋找了一處勉強能避雨的林中暫避,讓軍土略作休息。
沒辦法,即便軍土愿意走,疲憊的戰(zhàn)馬也開始罷工了。
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沒有人敢輕易放棄戰(zhàn)馬。
略作休整后,也能增強軍土戰(zhàn)力,不至于被追上后迅速鏟除。
軍中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咳嗽,有的開始高燒,但無人抱怨,一切都悶著。
如果換做平日里,大面積的感冒會導(dǎo)致軍中惶恐的。
在這個時代,被感冒奪走性命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感冒具備傳染性,一旦在軍中大規(guī)模鋪開時,威力約定于一場小型瘟疫。
在最后一次停下后,軍中開始支起大鍋,取雨水燒開,并倒入藥物進行煮沸。
“等開水涼了裝入水壺!”
令狐邵行走在軍中吩咐,而后取了兩個水袋,在前軍找到了關(guān)羽,將其中之一遞給了他。
拔開嘗了一口,關(guān)羽那標志性的眼睛睜開了些:“藥?”
“南陽傳來的,說是能預(yù)防風(fēng)寒�!绷詈坌α诵Γ溃骸邦A(yù)防風(fēng)寒不知真假,但喝開水確實能讓軍土們少生病�!�
“又是周王所研么?”
“應(yīng)該是的�!�
一陣沉默后,關(guān)羽微微點頭:“到底是個千古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