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有漢中在,益州就等于頭頂鋼盔。
所以,對于奪回漢中,益州人還是相當有烈度的。
“奪回漢中,以護益州!”
益州軍的大喊聲中,張壬以盾遮箭矢,以槍隔開長矛,一躍登岸,連續(xù)刺翻多人,披靡入張魯之陣。
局面一被打開,后方益州軍如潮勢洶涌,紛紛沖岸。
一時間,幾個督戰(zhàn)之人下意識后退。
張魯大怒,親拔劍而出,砍死兩人,舉著帶血的劍大喝:“張魯親身在此,誰要后退,便先斬我!”
其人在漢中耕耘多年,政教并用,又有周野在后提供現(xiàn)實物資,人心威望不是鬧著玩的。
各軍立止,依舊死咬岸邊不放,不肯后退一步,與撲來的益州軍白刃相接。
就這樣,張任前沿雖然完成了渡河,但張魯寸步不讓,導致他的部隊渡河速度就會極慢。
張魯為穩(wěn)人心,高立天師旗,在火光中搖晃不止。
張任遙遠見著,槍頭一抬便殺了過去,徑取張魯所在。
“張任梟勇,天師暫退!”
一群五斗米教的護法紛紛來勸。
張魯怒將眾人拂開,劍指張任:“賊距我百步,百步之內(nèi),爾等不能殺之,我便親與他戰(zhàn)!”
眾護法和校尉曲侯聞言,死命向前,遮擋前沖的張任。
奈何張任確實了得,快的一槍一個,慢的也就二三回合,帶著親兵一路擁殺過來。
而張魯兵一面得擋住渡河部隊,一面還被北面沖動,自然難成軍陣。
“我來會你!”
在張任連殺多人,距張魯近十步內(nèi)時,蠻將力侗渾身是血的殺了出來。
見了張任,二話不說,帶血的兵器就往他頭上招呼。
當!
張任接住這一擊,面色依舊冷漠:“算是來了個能看的!”
就在兩人交戰(zhàn)時,北面發(fā)生了變化。
李恢催軍大進,看著幾處動靜不禁大喜:“今夜必勝,速速向前,莫要讓張魯走了!”
此計一成,可以說是開漢中第一功!
“殺!”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北面?zhèn)鱽砹藲⒙暋?br />
沒錯,殺聲又是從北面?zhèn)鞒鰜淼模?br />
“怎么回事��?”
這一次,輪到李恢吃驚了。
北面是連綿大山,隔絕了漢中和司隸,并無城池,只有一條子午道而已……
子午道!
“報!”
“子午道中殺出大批周軍!”
傳令兵還沒到面前便大叫起來,忽然往前栽倒下去,背后插著一根箭。
“西涼馬岱在此!”
射死他的人撇了手中弓,換上一口刀便大叫,縱刀砍入李恢軍中。
李恢渾身發(fā)冷。
援軍竟已到了��?
他和張任搶著行動,就是想趕在對面的援軍抵達之前解決張魯。
“戰(zhàn)機難測,人算不如天算!”
李恢仰天長嘆。
計謀沒錯,錯在了時間上。
此刻別無他法,只能挺槍迎上馬岱。
奈何,他雖會統(tǒng)兵,但主要還是偏向文官的,哪是馬岱對手?
一槍上去,便被馬岱斬斷。
馬岱還他一刀劈來,李恢連忙拔劍迎戰(zhàn),佩劍應聲而斷。
馬岱第三刀落下,李恢栽倒在地。
三刀,這個本應是安漢將軍、庲降都督(總領(lǐng)南中),有著遠大前程的土人,便走到了人生末路。
馬岱斬了李恢,一路向前;馬鐵在后催動兵馬,援軍萬人源源自子午道而來,徹底吃下了李恢的部隊。
之前搶著渡河,如今卻回不去了,被沿河亂殺。
之前往南走沖張魯大營,現(xiàn)在只能回頭往北,迎擊馬岱,以求一條生路。
援軍突至,焦頭爛額的戚壯大喜,立刻組織兵馬反撲。
張魯松動的中部大營也得以穩(wěn)定。
為此,提防北面的軍馬開始匯回,重新組成戰(zhàn)陣,以抗拒張任率部的沖擊。
戰(zhàn)至此,力侗力將耗盡,方才抽身退回。
張任眼見著北面兵馬回流,心中吃驚同時,往前一趕,一槍刺出,正中力侗咽喉。
這位自五溪蠻降服后屢次出征漢中的蠻族力土,終究喪身于此。
張魯愈發(fā)憤怒,非但不后退,反是持劍向前。
其軍大勢再起,又有北面援軍出手,張任所部難再前進。
“子午道有周軍援兵殺到!”
“李恢被斬,所部難以走脫!”
張任惋惜而嘆,只能迅速后退。
殺到天明時分,四處交戰(zhàn)聲方止。
雙方各自收拾殘局:
張魯部折損人馬倒是不多,只是死了一個力侗,他已差人向后方的沙摩柯通報了。
至于張任部則損失慘重,李恢被斬,所部只有七八百人未曾渡江或者逃回,其余全部被留了下來。
張任本部萬軍傷亡減員共三千人,還剩七千戰(zhàn)力,只能駐在原地,無法再進。
馬岱來援,宣告漢中第一戰(zhàn)周野軍暫時獲勝。
第1120章
橫舟渡漢水,蔣欽誅楊定
“有將軍來,任賊不敢再囂張!”張魯振奮同時,也問道:“將軍如何來的如此及時?”
“大王說漢中戰(zhàn)事就在數(shù)日之間,讓我兄弟加緊過子午道,晚些只怕難來�!瘪R鐵回答道。
張魯一面折服于周野對戰(zhàn)場形勢的判斷,一面也道:“依大王的意思,接下來是苦戰(zhàn)難免了�!�
“不是苦戰(zhàn)難免這么簡單�!瘪R岱搖了搖頭,道:“大王的意圖很明顯,不要在這死戰(zhàn),能打則打,不能打則退。”
“沒錯,步步引誘,將更多的敵人引入漢中!”馬鐵亦道。
張魯凝重頷首:“我清楚。只愿漢中經(jīng)此之后,能復太平�!�
兩人合兵,共近兩萬人,堵在漢水前。
損兵折將的張任是徹底失去了撼動對方的能力了。
縱然是名將,但在兵力劣勢和地利面前,又能如何呢?
但很快,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
先是吳懿吳班開到,帶來了兩萬戰(zhàn)軍和大批軍糧。
吳懿替換下嚴顏總督后方,嚴顏、吳班率軍兩萬抵達張任位置。
雙方兵力對比發(fā)生改變,益州軍再次略優(yōu)周軍。
三月二十三日,來自涼州的第一路援軍楊定、郭汜抵達。
益州軍兵力為周軍雙倍有余!
“張魯遏漢水駐營,諸位可有破敵之策?”
宴上,張任謙虛詢問眾人。
郭汜嗤笑一聲,道:“雙倍兵力,更兼兵強馬壯,還能折在一個神道手上不成?”
言語之中,對張任之前的兵敗嘲諷,是顯而易見的。
嚴顏正欲反駁,卻被張任搖頭阻止。
他前日和李恢主動開戰(zhàn),何嘗不是想在涼州人到來前立個威呢?
這是兵敗之后的反噬,倒不如低頭認下來,好過雙方矛盾激發(fā)。
郭汜性躁,好在楊定是個好說話的,當即開口解圍:“張魯久在漢中,又有周氏為依靠,甚得人心,確實不好對付。”
“但如今我等兵力優(yōu)勝,趁此勢強打過去,并無不可�!�
他建議,直接兵馬排開,各將自提本部,強攻渡河。
漢水寬闊,對方人手少,那就注定要吃防御漏洞的虧。
如此,張魯可破。
益州兵敗心要雪恥,而涼州的窮比們剛來,正想搶一波大的。
大家都戰(zhàn)心迫切,這個建議很快被通過。
次日,張任、嚴顏、吳懿、郭汜、楊定五人各領(lǐng)一軍,分別開始搶攻對岸。
這五人之中,張任嚴顏蜀中名將,曾長時間和趙云對峙。
吳懿尚未發(fā)揮,但其人實力可一點不弱。
郭汜性格有缺陷,容易被人忽視,但畢竟有軍敗呂布的戰(zhàn)績在,也當?shù)闷稹茟?zhàn)之輩’四字。
而楊定這人,在董卓時期,一度是他麾下地位最高的人之一。
可以說,這五人都不算簡單角色。
強攻開始之后,戰(zhàn)斗前期格外激烈。
但子午道再也沒有出現(xiàn)援軍,戚壯部首先敗退,而后是馬鐵部,最后是張魯所部。
馬岱奮力舉刀,親自在前,殺退吳懿進攻,見其他三營兵敗,心知大勢已去,即刻命軍土后退,同時用火燒掉大營。
“殺!”
對岸殺聲震天。
涼益聯(lián)軍在五將帶領(lǐng)下,洶涌而來。
“往南走!”
張魯?shù)热藦氐椎謸醪蛔�,趁著建制還在,火速后撤,并開始向南邊退去。
馬岱軍尚有戰(zhàn)力,維持斷后接應,且戰(zhàn)且退。
楊定見之大喜,道:“往南走,豈非自尋死路!?”
漢水在這一段,是呈一個“√”狀的,往南走恰好被漢水阻攔,豈不是死路?
“追上去,殺個干凈!”郭汜獰笑。
漢中一塊才多少戰(zhàn)兵?
原先只有兩萬人,現(xiàn)在添上馬岱馬鐵這一萬,那就是三萬人。
三萬人,吃掉了兩萬,又堵住了子午道,接下來沒有援軍能入內(nèi),而只剩一萬兵的沮授和沙摩柯除了等死還能干嘛?
益州軍由此振奮,直撲而來。
“這樣下去只怕擺脫不了敵軍!”馬鐵大為焦急。
“往南逃怕是死路!”馬岱神情嚴峻,從后方追上了張魯:“天師,我看漢水此段走向正是向南,往南能有活路么?”
“往南才能活!”張魯頷首,道:“不然敵軍在后,我等潰逃在前,跑到西城時,還能剩幾個人馬?”
剩不了幾個,也好過在漢水前死絕啊……馬岱心里一抖:“您不會是想玩什么背水一戰(zhàn)吧?”
“區(qū)區(qū)念經(jīng)之人,怎敢用淮陰侯之計?放心吧,公與早有應對!”張魯急急道。
敗軍逃到南邊,幾乎絕望。
漢水從這里改變了流向,從南北縱勢變成了東西橫勢,他們現(xiàn)在處于漢水上方。
而在對岸,則是連綿山嶺地形,樹木高大,根基掛在山腳,樹冠樹葉匍匐水面,遮蔽如天障一般。
而且水勢頗急。
如此地形,怎么逃走?飛過去嗎?
馬鐵急的大喊:“天師帶我們來此,是要念個咒請龍王爺渡我們過河嗎��?”
得虧他是馬鐵,若是換了馬超來,搞不好就是“天師我草擬娘敢坑老子”了。
話音才落,對岸樹冠藏匿下,搖出一片片船來。
還有大片的木筏,甚至是用繩索簡單捆縛木頭,使其擠在一塊形成的‘排’。
漢中之民,多用此法向下游運輸木頭。
老練之人,一人可以借漢水運木數(shù)千根,隨河流而下,頗為壯觀。
這玩意看上去比較草率,坐上去談不上舒適,但用來逃命卻是足夠了。
在這些架船架排的民夫后頭,是一片偏大的軍用新船擠了出來。
為首一人帶著斗笠,橫刀立在船頭,遙遠便呼:“天師速走,追兵我自當之!”
“有勞公奕!”張魯大喜,率先登船而去。
馬鐵喃喃道:“還真有龍王爺在這接應呢�!�
“別啰嗦了,趕緊走!”
馬岱匆匆跳上一個木筏,趴在上面,面色發(fā)白,不敢亂動。
想他一個西涼痞子,風沙里滾來滾去,哪玩過漂流?
三四月天,天氣還冷著呢,眾人也顧不得凍,紛紛上來逃命。
后方楊定率追軍遙見,登時大急,沖鋒在前:“快追上去,別讓他們脫身!”
這可是一支生力軍,吃下去漢中之戰(zhàn)就能提前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