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能助她稱帝,亦能拉他下地獄。
1
休書送來時,我正在給裴衍縫御寒的護膝。
他生下來便沒了母親,在宮里不受待見,年紀輕輕便落下了腿疼的毛病。
一入冬尤其難捱。
我自嫁給他后,每年冬天都會縫一副護膝送他,早已成習(xí)慣。
最初收到時,他厭惡至極,當著我面賞給了府中下人。
丫頭們都替我憤憤不平,可我不以為意,照舊每年一副雷打不動。
后來,回稟的人喜滋滋地說,殿下終于收下了,還說謝謝夫人呢。
成親第五年,裴衍好像真的喜歡上了我。
我們對弈,吟詩,一起痛罵那些難纏的老臣。
他會帶我去最高的城樓上看漫天花燈,替我在宴席上出頭,在京城最火爆的酒樓等兩個時辰只為給我?guī)鄢缘母恻c。
無數(shù)個深夜,我們在床榻上纏綿,說著動人的情話。
就像尋常夫妻一樣。
我那時還以為,我們會這樣天長地久地過下去。
指尖一陣刺痛,我回過神,繡花針不知何時刺傷了手,護膝被染上一小塊血跡。
我有些可惜地將它們?nèi)舆M火爐。
其實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可裴衍是個挑剔的人,但凡一點不圓滿,他都不要。
就像他喜歡的從來都是楚清音,娶我只是一時賭氣。
如今,他大權(quán)在握,第一時間便是棄了我。
煙霧熏得我喉嚨發(fā)癢。
我猛地泛起一陣惡心,彎腰吐得昏天黑地。
櫻兒連忙喚來太醫(yī),把脈得知,我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宮人喜不自勝,連連恭喜我。
我苦笑著望向那封休書。
與此同時,圣旨到。
裴衍下旨,要封楚清音為后。
其實我早就料到有這么一天。
從楚清音喪夫那日,我就猜到了。
消息傳來時,裴衍正把著我的手作丹青。
他的身形一頓,墨色順著筆尖低落,暈染了紙面。
他也渾不在意。
直到我出聲提醒,他才勉強扯出一抹笑。
「無妨,繼續(xù)�!�
可我沒了興致。
2
那幅丹青是我央求了許久,他才答應(yīng)把我們倆畫在一起。
裴衍最善作畫,可他是個古板的人。
于禮法而言,女子不能入畫,更遑論與夫君出現(xiàn)在一張紙上。
這樣做大逆不道。
可敵不過我軟磨硬泡,他最終應(yīng)下。
可惜,這幅畫輕而易舉地被毀了。
那抹墨色,恰好橫在了我們中間。
我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寧,最后還是放他離開。
他走之前,信誓旦旦地承諾。
只是去悼念亡兄,絕無半分私情。
我信了。
直到我換上喪服,跟著一眾貴夫人姍姍來遲。
卻沒看見這場喪禮主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