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去跟黎語冰私奔啊�！碧难┱f。
棠校長皮笑肉不笑，“你去吧，去了，我拿你的嫁妝去買個養(yǎng)豬場。我養(yǎng)孩子不如養(yǎng)豬呢，又省心，還能吃肉�！�
棠雪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爹，一本正經(jīng)地說：“爸，您否定誰也不能否定我�！�
“哦？”
“我是您和我媽生的，也是你們教育出來的，否定我，就相當(dāng)于否定你自己，哦，還否定了我媽�！�
棠校長哼了一聲，“你這找人背鍋的本事可不賴，”說著，放下手里的雜志，“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俊�
棠雪放下冰鞋走過去，邊走邊說，“首先呢我感謝您能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我希望接下來的談話我們都能保持冷靜和克制，與此同時，彼此信任�！�
“行了行了，趕緊說�！�
棠雪坐下來，說道：“爸，您還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撿樹杈，把頭皮弄破了嗎？當(dāng)時黎語冰也在�！�
棠校長目光放空，想了一會兒，點頭說，“是有這么回事。你看見樹上的喜鵲住窩里，覺得特別好特別羨慕，就想自己也搭個窩，所以就去撿樹杈了……我沒記錯吧？”
棠雪：=
=
“我還記得，你媽問了你半天你才交代實話，”棠校長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搖了搖頭，“你說你怎么想的呢，人住在鳥窩里？那不成鳥人了？”
“咳，”棠雪一陣尷尬，“那什么，這些細節(jié)就別提了。”
“嗯，你接著說。”
“那次受傷留下了疤，黎語冰還記得這事兒，當(dāng)時就是想看看我頭上還有沒有那道疤。他扒我腦袋的時候正好被人拍照片了。”
棠校長聽到這里開始覺得不對勁，“怎么這么巧？”
“這您就不懂了吧，黎語冰在我們學(xué)校是名人，不信我給您看，”棠雪說著，找手機，翻出黎語冰八卦資訊站，“您看看這量�！�
棠校長掃了幾眼那些文章，感覺現(xiàn)在的大學(xué)還挺亂，跟江湖似的。他指了指文章里的某處字眼，問棠雪：“你們學(xué)校的人為什么喊他綠冰��？”
“這個……”棠雪撓了撓脖子，突然眼前一亮，“您念他名字的前兩個字，念快點�！�
“黎語，黎語，綠，”棠校長點點頭，“哦，是這樣。”
“所以老有人跟蹤偷拍他，我屬于被他連累了�！�
棠校長沉思半晌，問道：“那你跟黎語冰到底有沒有在一起？”
“沒有沒有！”棠雪連忙擺手。
棠校長不滿道，“又沒有關(guān)系，他光天化日之下把一個大姑娘這么按在地上？不是什么什么正經(jīng)人�！�
棠雪心想，好巧哦，我也不是。
第66章
廟會
等棠雪終于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了，棠校長又增加了新的疑惑。
“這照片是誰寄的？圖什么？”
“您可問到點子上了。經(jīng)過我縝密的分析和推斷，寄照片的人有可能也被照片誤導(dǎo)了，他想把照片寄給您，引起您的憤怒，進而拆散我和黎語冰——當(dāng)然了實際上我們根本沒有什么�！�
棠校長感覺小孩們的彎彎繞還挺多，“是誰想拆散你們�。俊眴柾炅�，在心里補上一句：我得謝謝他。
“我怎么知道，”棠雪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膀，“暗戀我的人那么多�！�
“你知道都誰暗戀你？”
“我不知道，廖振羽跟我說的�！�
“廖振羽也暗戀你？”
“他？他不，他喜歡小鳥依人的，我屬于大鳥。”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棠校長聽著聽著就感覺腦袋里擠進去一團毛線，他把照片收拾整齊了放在茶幾上，總結(jié)道：“我相信你。但這件事情上你還是有錯的。你以后啊，不許跟男生在公開場合打打鬧鬧的，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家……”
“女孩子怎么了呀？”棠雪有點不樂意聽了，“出事兒就怪女孩子�！�
“不是我怪你，是這個社會對女孩要求太高，出點事兒，受傷害最多的永遠是女的。我問你，你這個照片被人拍了，看了，最后大家主要都在罵你……我沒猜錯吧？”棠校長說著說著又有點來氣了，這次氣的是自己閨女莫名其妙擔(dān)了罵名。
“行吧，算你料事如神。”棠雪見她爹一臉郁氣，她湊近一點，試探著說，“您也別生氣，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哦？”
“要不，我把黎語冰泡到手，氣死那些人？”
“你敢！”
棠雪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跑去滑冰了。
晚上她收到邊澄的信息。明天邊澄過生日，請同學(xué)吃晚飯，問棠雪要不要過來。
棠雪給他發(fā)了個紅包，然后說：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邊澄沒有收她的紅包，反手又給她發(fā)過來一個。
邊澄：出場費。
邊澄：可不可以。
邊澄：你幫我問一下廖振羽要不要來。
棠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邊澄放低姿態(tài)請她，她也不好拒絕太過，問清楚周染去不去，得到否定答案之后便答應(yīng)了。反正過去那點事兒她早已經(jīng)釋然了，看淡了，現(xiàn)在心平氣和地面對邊澄毫無壓力。
——
邊澄過生日請的都是幾個高一時走得近的同學(xué)，棠雪和廖振羽一塊去的，倆人都不好意思吃白食，還給準(zhǔn)備了生日禮物。沒有周染在，棠雪自在了很多，跟大家一起追憶他們夕陽下逝去的青春。高中生活很奇怪，平淡重復(fù)，歷歷在目，每一天都是無聊的，每一天卻又是深刻的——經(jīng)歷的時候無聊，回憶的時候懷戀。
也許就是因為單純吧，棠雪不無傷感地想。爸爸說，人年齡越大，想法就越多，人生這張紙上的線條和色彩就越復(fù)雜。
這么來看的話，時間要往前數(shù)，人小時候才是最單純的。
一想小時候，棠雪滿腦子都是黎語冰。
唔，不要再想他了！
棠雪無奈地揉了揉腦袋。
“老大你要酒嗎？”廖振羽突然問。
“��？要，我自己來�！碧难┱f著，伸手去接啤酒瓶。
廖振羽可有眼色了，拿過她的酒杯給滿上了。
做完這些之后，廖振羽悄咪咪給黎語冰發(fā)信息。
廖振羽：我老大喝酒了，一會兒你要來接她！
黎語冰：好。借口呢？
廖振羽：偶遇么，偶遇懂不懂？
黎語冰：懂……
廖振羽好難得有把黎語冰當(dāng)小馬仔訓(xùn)的機會，感覺爆爽。唉，突然有點不希望黎語冰太快追上老大了呢。
棠雪其實控制著酒量，不敢喝多。主要是擔(dān)心回去又被她爹嘮叨。他老人家離開學(xué)還早呢，閑在家里沒事兒干，老婆還天天不在家，可寂寞了，逮著一件事能顛來倒去地給你做半天思想工作。
因此，到后來，棠雪是喝得最少的，連邊澄都喝上了頭，一臉酡紅，目光有些迷醉。其他人更夸張，有兩個走路都走不穩(wěn)的。
棠雪和邊澄站在飯店門口，一個個把他們送上出租車。
就剩他們倆人時，棠雪抬著手臂想攔下一輛出租車，邊澄卻制止了她。
“我們聊聊�！边叧握f。
棠雪放下手臂，打量著邊澄，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說？”
邊澄側(cè)開眼睛不敢看她，臉仿佛更紅了，“后天，要不要一起逛廟會？”
呃……
棠雪盯著邊澄的臉，問道，“邊澄，你什么意思？”
“我……”
“你不會是想和我約會吧？”
邊澄沒想到她就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是啊，她一直是個直白又坦蕩的人，一如當(dāng)初，她對他的表白。
她可曾知道，他聽到表白時的激動與狂喜；她又可曾知道，這表白，他記了三年。
“棠雪，”邊澄低頭看著路面，“我當(dāng)時拒絕你，是希望我們雙方首先能有一個好的未來�，F(xiàn)實是對感情的保障�！�
棠雪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怪你，我們都看開點，不要對過去耿耿于懷就好。”
“那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對你的喜歡已經(jīng)過期了�！�
邊澄苦笑，“你一定要說得這么直接嗎……”
棠雪撓了撓頭，“雖然這樣講可能有點傷人，但我還是希望把話說清楚比較好。我現(xiàn)在有喜歡別人�！�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黎語冰就站在不遠處，隱在路燈柱子后面，像個間諜一樣，把他們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燈柱細細的根本擋不住他的身軀。也幸好他最近鐘愛帥酷的黑色系，剛好燈柱也是黑的，所以勉勉強強算保護色了。
聽到棠雪拒絕邊澄時，黎語冰心里那叫一個爽。
然后他聽到邊澄問棠雪：“你現(xiàn)在喜歡的人，是黎語冰嗎？”
黎語冰心口狂跳，屏住呼吸，恨不得在耳廓外邊支把傘再接個天線，以確保能清晰地聽到棠雪接下來的每一個字。
棠雪直到此刻依舊拉不下臉來承認自己竟然會喜歡黎語冰，聽到邊澄這樣問，她立刻目光躲閃，矢口否認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哦，黎語冰他只是我的小馬仔�！�
好，很好。
黎語冰好生氣，梆地一聲捶了一下燈柱。
肉體與金屬碰撞的沉悶聲，終于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兩人雙雙望向他。
黎語冰的半張臉隱在柱子后面，此刻正默默地盯著他們。頭頂上方的燈光垂下來，自上而下垂直地落在他身上，那個打光的角度好詭異，搞得他好像是被一道圣光召喚出來的。
棠雪嚇了一跳，“黎語冰你是覺得路燈能擋住你，還是覺得自己能隱身��？”
黎語冰鎮(zhèn)定自若地從燈柱后面走出來，說：“好巧�！�
棠雪被黎語冰打斷，正好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于是跟邊澄道別。
分別之前，她想到一件事，問邊澄：“我家那些照片，不會是你寄的吧？”
邊澄一臉迷茫，“什么照片？”
棠雪擺了擺手，“別提了。嗯，我相信你的為人。走了，拜拜�！�
她和黎語冰一塊離開，走遠之后，黎語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氣有一丟丟危險：“小馬仔？”
棠雪是心虛的，而且心跳又變快了，輕輕的，砰砰的，像小兔子在田野間跳舞。她不敢看他了，低著頭，盯著腳尖。
黎語冰說：“誰要給你當(dāng)小馬仔了？”
棠雪垂著腦袋，“是哦，你那么大只，應(yīng)該是大馬仔的�！�
“……”黎語冰氣得直翻白眼，想狠狠敲她的腦袋，又怕她疼。
過一會兒，棠雪突然說，“黎語冰，正月初八的白塔寺廟會，你要不要去呢？”
黎語冰頓住腳，直勾勾地盯著她——雖然只能盯到一個烏黑的發(fā)頂。他低聲問道：“你是在邀請我一起逛廟會？”
“嗯，”棠雪說完，連忙心虛地補充道，“夏夢歡也過來，我們一起玩。”
“……哦�！�
——
白塔寺廟會是湖城比較傳統(tǒng)的大型廟會之一，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據(jù)說在這里祈福特別靈驗。
正月初八，一起來逛廟會的除了夏夢歡，又捎上一個廖振羽，黎語冰感覺這倆人算是棠雪的左右護法了。
四個人上午十一點到廟會，買了好多小吃，隨著人流溜溜達達，第一個停留的地方是狀元橋。狀元橋是拱形石橋，有幾百年的歷史，橋洞下掛著一個超級大的特制銅錢，比臉盆還大，銅錢外圓內(nèi)方，內(nèi)方處掛著一個小鈴鐺。
狀元橋最受歡迎的并不是“走橋中狀元”的傳說，而是這個小鈴鐺。
據(jù)說用硬幣打中小鈴鐺就能心想事成。
棠雪跟許多人一塊，站在河岸邊的欄桿外，投硬幣打鈴鐺。
人實在太多了，黎語冰擔(dān)心她被擠到，在她身后扶著欄桿，他兩手撐在她兩邊，用自己的身體圈出一個牢固的小空間。
也幸好他手臂足夠強壯，牢牢地支在那里，有人擠到他碰到他時，他也只是身體適度地向前送一下。
棠雪就相當(dāng)于站在了他的懷抱里，她一時心猿意馬，硬幣都不知道丟向哪里了。
頭頂上方傳來他低低的、帶著笑意的聲音：“笨�！�
穩(wěn)穩(wěn)穩(wěn)、穩(wěn)住。
棠雪定了定心神，閉著眼睛把硬幣瞎扔出去。
叮當(dāng)——
身邊傳來夏夢歡驚喜的聲音：“大王，你打中了！”
“誒？”棠雪驚喜地睜開眼睛，復(fù)又懊惱，“唉，我自己都沒看到�！�
黎語冰就笑，他們倆距離太近，他笑得那么克制，她依舊聽到了他笑的時候淡淡的氣聲。
廖振羽冷眼旁觀，感覺黎語冰笑點好低啊。
棠雪大功告成之后，黎語冰也拿硬幣開始投。他好像忘了自己還圈著棠雪呢，一手繼續(xù)扶著欄桿，另一手揚起來丟硬幣，動作幅度稍大一些，棠雪的身體就要和他觸碰到。
棠雪就只好緊緊地貼著欄桿，沉默不動。
廖振羽忍不住側(cè)目。老大平常多威風(fēng)啊，現(xiàn)在竟然像個小雞一樣被黎語冰按在懷里，簡直了，威嚴掃地！
黎語冰投了一會兒也投中了，棠雪如釋重負，倆人一塊看向旁邊的廖振羽和夏夢歡。
“大王，你們先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吧，我不走，我今年一定要心想事成�！毕膲魵g說。她扔了半天還沒扔中，現(xiàn)在打算引用一下棠雪的盲扔方式。
廖振羽也還沒扔中，連忙點頭說：“我也是！”
四個人暫時分開，棠雪和黎語冰上了狀元橋，向著白塔寺走去。
夏夢歡玩了一會兒，扶著欄桿，低頭看欄桿下邊他們露出來的腳面，然后她突然對廖振羽說：“廖振羽，你的鞋——”
“�。 绷握裼鹨魂圀@喜，“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了！”接著語速飛快地給夏夢歡科普了一下他這雙限量版籃球鞋有多么珍貴和優(yōu)秀。
夏夢歡聽得頭暈，“那個，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鞋上有腳印，一會兒記得擦一下�！�
“哦……”
不過，聽廖振羽剛才吹那么半天，夏夢歡覺得自己應(yīng)該捧場一下，于是笑著打趣：“你這鞋很貴的吧？看來今年過年收入不錯哦�！�
“嘿，不要錢。”
“�。繐斓膯�？”
“不是……”
廖振羽把來龍去脈跟夏夢歡講了一番，夏夢歡聽罷，問他：“那另一雙鞋呢？”
“另一雙還沒買，存在黎語冰那，我還沒想好另一雙要什么�！�
“廖振羽，你這樣做，萬一大王知道了……”
廖振羽連忙說，“你不要告訴老大！”
“哦，”夏夢歡玩著手指頭，偷偷瞄他一眼，小聲說，“那你得給我一點封口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