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余漫漫，王詩雨，龔墨，王建強四人壓根沒必要參與，午飯后就麻溜地上工去了。

    而留下來的老知青們，這會子一肚子怨氣，不上工就沒工分嗎？

    工分同糧食掛鉤，半天的糧食夠吃兩三頓了，就因著新來的知青給耽誤了。

    新來的六個知青家庭條件各異，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睡床，睡床！

    而且是自己睡一張床，只有兩位是和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張床。

    這一來好家伙，一進門一個大通炕，每個炕上睡六個人，不說人擠人人貼人，就這六個人一個屋，半點隱私都沒有。

    無法接受的新知青們炸毛了！

    最開始老知青還是能理解的，誰都這樣經(jīng)歷過，當初的老知青們也很好說話，也僅限于很好說話開導了幾句，不至于現(xiàn)在這樣耽誤了半天工。

    大隊長焦大柱同他們溝通了近一個小時，最后還是老知青們過意不去，提出他們自行解決，原定也就兩個小時，結果，時光匆匆，一下子一下午快過去了。

    他們看來屁大點事，就是說不通。

    目前是來自新知青們最后的倔強！

    老知青們僅存的修養(yǎng)了！

    滴答滴答……

    時間的轉輪在轉動，時針和秒針在跳動。

    沒有誰能一忍再忍了！

    老知青中脾氣較為火爆的汪洋受不了了，暴躁道：

    “愛住住，不住拉倒崩跟著扯犢子，想獨立空間啊，像大隊上申請自己掏腰包，同余漫漫，龔墨他們那樣去后院自己單獨建房子！

    想怎么住怎么，自己還能開小灶，建他們那樣的獨立小三間零零總總包括家具80塊左右差不離了。”

    一聽80塊，六人頓時打退堂鼓了。

    他們當中條件最好的那位劉志琴爸爸，媽媽是廠子里的雙職工，每個月工資加起來有80塊。

    還要給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再養(yǎng)活他們姊妹六人，根本剩不下，臨走給了她家里全部存款也就60多塊錢。

    無疑是一筆巨款了！

    80簡直是天價！

    看著他們六人表情，老知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女知青中慣做和事佬的李雅出來調停：

    “好啦，你們新來的一時不適應，從城市到鄉(xiāng)村，由獨立空間到集體生活確實需要適應。

    不管來自五湖四海哪里，既然相聚在這里，為了祖國發(fā)展做建設，那么就是親如一家的姐妹，鍋勺都有相碰的！

    我們就彼此理解下，你們幾個趕路定然是累了！

    先好好歸整一下，休息休息，晚餐大家集體做飯，好了叫你們，對了你們的糧食還沒領，飯后我陪你們去大隊上領。

    新來的知青，大隊上都會先發(fā)20斤糧，用之后的工分抵扣，我們吃飯都是統(tǒng)一放一起的，就一套鍋具，想要自己單獨做的要是有工業(yè)票可以自己買。

    對了，知青點菜園的菜是一起的，吃可以自己摘，不過需要大家輪流澆灌，除草，去蟲……

    搞衛(wèi)生也是一起輪著來，不懂的，需要幫助的隨時找我們，聚在一起就是緣分，理應互幫互助！”

    不得不說李雅的一番話，讓本來暗潮洶涌、劍拔弩張的氛圍得到了緩和！

    至于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依舊不痛快，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新來的知青別無選擇，也只能盡量讓自己適者生存了。

    這里面怨氣最大的莫過于孟盡然，許芷柔了！

    一個自視過高，心里更堅定要將目標鎖定在焦嬌身上，從而讓自己下鄉(xiāng)的生活變的輕松便利一些。

    另一個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獲得男人們的憐愛！

    就像在家里那樣，姐妹三人，唯有她沒挨過打，家里干的活最少。

    時不時還有男性同學，鄰居送糖果，雞蛋，點心，發(fā)繩，頭花，雪花膏這些給她。

    要不是趕上大姐，二姐正好家人給家里換彩禮，父母寶貝獨苗的弟弟，怎么說也輪不到她下鄉(xiāng)來遭這罪。

    兩只烏鴉一樣黑，各懷鬼胎的回屋去整理了。

    看看天色，老知青們只能無語望天，唉聲嘆氣，輪到做飯的去做飯，沒事的人也沒閑著，半天工算錯過了。

    好歹天還沒亮，趁著黑，背著背簍朝山的方向走去，撿點能吃的肚子就多飽一分。

    時間會教會人如何生存，這句話放在這些老知青身上就是血的教訓。

    半路上碰到了收工的大隊長。

    李雅上前打招呼：

    “大隊長，您下工了，今天下午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安排新知青耽誤了半天工�！�

    焦大柱正準備去知青點瞧一瞧呢，他下午還惦記著，怕新來的知青有刺頭，鬧出點事他這個大隊長也不好交代，正好碰見了，就問道：

    “都安頓好了嗎？有需要的可以來找我�！�

    “嗯，都安頓好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剛下鄉(xiāng)一時半會沒太適應過來！

    經(jīng)過我們雙方的友好溝通，彼此也都互相理解了！”

    李雅回答的非常得體。

    能夠輕松解決是焦大柱樂于見到的，隨即夸贊道：

    “不錯，你們這些老知青就是素質涵養(yǎng)高，懂得溝通解決問題，那什么既然解決了，我就不再去一趟了！

    不然總是打擾你們也不好，要是私底下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及時向我反映。

    新來的知青，有很多需要同你們學習的，還要你們費點心�！�

    “這也是我們應該的，那大隊長我們要去挖野菜，您也回吧，咱回見�！�

    他望著知青們離開輕嘆了口氣：

    “一天天就沒法子省心了�！�

    李桂蘭從旁不咸不淡道：

    “我看呀，不是不省心，是有不省心的人，我看今天鬧事的那兩個知青就不是省油的燈？

    一看就不下力吃不得苦，攪屎棍一根。你瞧著吧，他們少生不了事，你要著重關注著才是。”

    焦大柱將話聽了進去，他媳婦這個人可以說看人頂準的，她說有問題保準有問題。

    心下有了盤算，不想吃苦，不能吃苦，他就給他們倆好好地‘安排安排活！’

    既然下鄉(xiāng)支援，誰不比誰多點什么，自然要一視同仁，集體勞作，誰都不能拖后腿。

    遠在知青點的兩人，還在盤算自己的小九九，同時“阿啾”打了個噴嚏，殊不知他們的小九九一個也實現(xiàn)不了。

    正所謂，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前世他們倆種下的因，今生就必須親自來嘗一嘗果！

    第12章

    快樂做肉肉吃

    一路上，李桂蘭，焦大柱聊著天，腳下的步子可半點沒含糊？

    前者是有閨女的交代，后者跟著媳婦的步伐，準沒錯！

    回到家里，同焦嬌打過招呼兩人直奔廚房，進門就看見了被綁的結結實實、不斷撲騰反抗的野雞和兔子。

    有一個月沒見到葷腥了，最近農忙的緊離不開人，手握著肉票也沒空去鎮(zhèn)上買，全家的嘴巴里早就淡出鳥來了。

    此時在焦大柱眼中：肥嫩的都是肉！

    光想就口齒生津，不等自家媳婦吩咐，手腳已經(jīng)麻利地生火燒水，禿嚕野雞，拔雞毛……

    干的不要太歡實，就連給兔子剝皮都是三下五除二，利落勁跟那二十幾小伙似的。

    引來李桂蘭好一陣子取笑，為了肉他忍了，天大地大吃肉最大！

    收拾好后，全家人通通不知什么時候都聚集在了廚房，十來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菜板上的肉，李桂蘭日�？渥约议|女三百遍。

    什么能吃上肉都是自家閨女的功勞！

    自家閨女孝順呦，四個兒子沒法比！

    自家閨女本事大，福氣包，二兒子上山兩晚一根雞毛沒拿會，自己閨女山腳溜一圈一只野雞，一只野兔……

    總之云云一頓夸，家人們在她的渲染下加入了夸自家小妹、自家小姑姑的行列！

    就連平日不愛言語，對自己稍有微詞的二嫂都加入進來了。

    可見肉的魅力有多大！

    當事人在自家娘高興做出野雞，野兔晚上統(tǒng)統(tǒng)下鍋的決定后，自覺把娘推到灶膛前，把鍋鏟給她，以便讓她大顯身手。

    嘗過她做的菜，對于晚上的菜，大家都多了一份期待。

    其他人被李桂蘭像轟小雞一樣轟出去：

    “走，走，走，一個一個快掉鍋里的饞鬼，做熟了少不了你們的，待會口水流鍋里還怎么吃啊？

    老大，老二趕緊備點柴火，水缸沒水了，去挑滿，要快，這會都下工了，村里就東西兩口水井，慢了不知道排啥時候？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院子掃了，衣服洗了，各個屋子收拾收拾！

    我不說你們，一個一個眼里就沒活，我欠你們的，幫著養(yǎng)孩子還養(yǎng)你們！

    再這樣咱就分家各過各的，我和閨女落得清閑�！�

    大人乖乖聽話去做事，五個小蘿卜頭托著腮在廚房門口排排坐，他們的目的一致，暫時吃不到，味道出來總能第一個聞到吧。

    瞧著對看她們的五個小腦袋瓜，李桂蘭，焦嬌相視一笑。

    廚房里的母女倒也意外的和諧，娘燒火添柴，閨女拿著鍋鏟準備開炒，下鍋前不忘跟自己娘請示：

    “娘，今晚的肉菜，要多放點油才好吃！”

    平日里做菜全靠煮，連油花都很少飄的李桂蘭聽到閨女的話，豪氣萬丈大手一揮：

    “我閨女喜歡，隨便放，油沒了家里還有油票，肉票，再買，再煉，正好油籽啦給你包餃子吃！”

    焦嬌甜甜一笑：

    “娘，你真好！”

    是滴，她娘最好了，世界上獨一好！

    往鍋里放油時，瞟見了自己娘身上的褂子，補丁著實有點多？

    好的全給了她，苦卻自己默默擔受！

    這一刻，焦嬌深刻懂了一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油燒開加入蔥姜蒜、干辣椒、大料、香葉，還有今天從山上采摘的香料，炒制變色后香味飄出……

    再倒入切好的兔肉，頓時廚房內香味四溢，家里沒有老抽，蠔油。

    她趁著娘看向別處時，飛快取出加入迅速收好，最后倒入適量開水蓋好鍋蓋燉煮。

    另一個鍋燒熱起油，簡單燉一鍋野雞湯，鍋邊再貼一圈的餅子……

    做完這些，一回頭，五顆小腦袋齊齊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每個人的鼻翼一動一動的，明顯是在吸廚房中飄散而來的香味。

    焦向新嘻嘻的笑著上前：

    “小姑姑，你做的菜也太香了，還沒吃就流口水了。”

    “不知道你是嘴饞，還是嘴甜？”李桂蘭嗔怪道。

    “嘿嘿，奶，我嘴自然是甜，吃過水果糖的�！�

    “水果糖？哪來的？”

    “小姑姑給的！”

    聽聞自己閨女給的，李桂蘭臉色變了變，孫子她疼，更疼自己閨女！

    一塊糖她不好多說，但傳到兒媳婦耳朵里，顯得她這個婆婆小氣不是？

    “這里面太熱了，跟個大蒸籠似的，你們幾個小的出去玩吧，等會做熟了少不了你們那一份�！�

    味道太香，再熱他們都能忍，可奶發(fā)話了，不得不聽，五個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還是最大的焦向陽發(fā)話，將他們帶出去了。

    李桂蘭拉過焦嬌的手：

    “閨女，往后東西不能一直給，他們還有自己的父母？

    你大哥，二哥家手里都有個幾十塊零用，放咱村里可是富的呢！

    不興你再額外添補什么，不怕別的，就怕給著給著就拿習慣了！

    你沒聽過習慣成自然嘛，今天一塊糖，明天一個雞蛋，后天半袋米，那大后天呢？

    你不要覺得娘是危言聳聽，人與人哪怕是親人之間的相處，都要有個度！

    沒有一味付出，付出就要讓他們知道，更該讓他們明白不理所應當，可明白？”

    焦嬌自然是明白，再不明白她真不用活了：

    “娘，我明白的，往后我會注意的�！�

    “知道就好，娘不希望你吃虧！”說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有娘的感覺真好，心里這么想著，頭就自然而然靠在了娘的肩膀。

    “行了，這里著實熱的厲害，你也出去吧！

    門關緊些，咱家燉肉，味道別散出去，不然有那不長眼的該上門了？

    聽到口中不長眼的，焦嬌眼中立馬有寒芒閃過。

    除了大伯家還有誰？

    當家男人好吃懶做，女人跑了，留下了父女倆，真是女承父業(yè)，同樣好吃懶做。

    就跟狗似的，只要他們家有好吃的就順著味找上門，臉皮也是沒誰了，見到吃的問都不問，直接上手拿著吃。

    前世，焦嬌可憐堂姐沒有娘，跟著大伯饑一頓飽一頓，還動不動挨打，有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會分享她一些。

    可結果呢，你可憐了她，沒人可憐自己，狼心狗肺的人注定是一只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最后卻重重地踩了自己一腳。

    重生歸來！

    得知自己病倒了，躲得遠遠的，連門都沒上，足以見良心被狗吃了？

    只可惜，自己被家人保護的太好，生活在蜜罐里，看不透人性丑陋，人心涼薄，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算計，迫害。

    李桂蘭察覺到焦嬌的神情變化，立馬問道：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色怎么變的這么難看？”

    她抹了把額頭的汗，強裝鎮(zhèn)定：

    “沒，沒事，許是這里太熱了，我出去吹會風�！�

    出門后把廚房門關得緊緊的，到院子里吸了吸鼻子。

    確定聞不到一點味道才放心，大伯，堂姐想占她家一根針便宜都不可能。

    再找了個小凳子，就坐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樹下，雙手托腮，打算著給娘做一身衣服！

    記憶中早就記不清她多久沒穿過新衣服了，身上那件好像是三姐出嫁時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