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呸，什么吃得一時虧，半點虧我都不吃？你認(rèn)我是你姐給我松手，松手，不然就別怪我連你都打！”

    焦翠英搖頭嘆息，只得松手。

    焦翠珠眼神陰毒，高揚的下巴朝焦母的臉扇來，手掌帶動的風(fēng)，揚起了她臉頰散落下來的頭發(fā)？

    焦嬌見狀，瞳孔猛縮，肢體動作快過腦子，一個閃身擋在了焦母身前，就在巴掌即將落在她白嫩小臉上時？

    焦母動作更快，一把將焦嬌扯到身后，高抬腿，一腳踹在了焦翠珠的腰窩，把她人踹飛出了兩米開外。

    焦母叉腰罵道：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真把自己當(dāng)盤菜了，主動挑事在前？

    老娘賞你個大嘴巴子算輕的，要不要重新幫你回憶回憶以前那些事？”

    焦翠珠原本要罵出口的話生生咽了下去，眼神有些閃躲，她害怕，害怕提及從前，有些懊悔剛剛自己的多嘴多舌？

    焦母知道她一些出嫁前的事，這要是被捅出去，她現(xiàn)在的好日子怕要到頭了，垂頭不語，只揉著被踢痛的地方。

    聽到院外喧嘩的其他人，這時從院子里走了出來，司紅、司紫第一時間就瞧見了坐在地上揉著腰窩的焦翠珠，緊忙上前攙扶，心疼地問道：

    “娘，您這是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焦翠珠有些害怕地掃了眼焦母：

    “沒，沒誰？”

    她剛剛的那一動作落在了兩個閨女的眼中，她們立馬對焦母怒目而視。

    “二舅媽，你太過分了，我娘難得回一趟娘家，你怎么可以打她？”

    “二舅媽，做人不要太過分，我定要讓姥姥好好地給個說法！”

    焦翠珠被司紅、司紫架到了焦老太太面前，沒等她開口，司紫搶先哭道：

    “姥姥，您一定要給我娘做主啊，二舅媽，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踹我娘？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就被打，往后可不敢再回來啦？”

    焦老太太很高興，子孫環(huán)繞，姑娘，姑爺們回來也給她帶了不少點心、罐頭，還有兩罐精貴的麥乳精！

    被簇?fù)�、尊重的感覺，非常享受，乍一聽二閨女被揍了，她是氣憤的，再聽打人的是焦母？那剛升騰起的怒意，瞬間泄掉了！

    焦母，她這個做婆婆的，也拿捏不住��？一個不高興抄菜刀的主，自己頭發(fā)硬生生被削掉的回憶，她不敢再想？

    她也只能笑瞇瞇地做和事佬：

    “難得回來一次，今兒一家團圓的日子，別為一點小事掃了興！

    你們?nèi)�廚房看看，有啥能幫你們大舅母的，我和你們娘聊一會天！”

    司紅很不滿姥姥的這種態(tài)度，氣憤道：

    “姥姥，您沒看到我娘的臉，被打得腫老高了嗎？二舅母她怎么能這樣，您一定要好好地教訓(xùn)她一通？”

    焦老太太：“......”我也想啊，奈何實力不允許��？

    只能隱晦地遞了個眼神給焦翠英，接收到眼神示意的她，上前親熱的一手拉過司紅，一手拉過司紫：

    “走，跟三姨一起去廚房看看，今天晚上你姥家給咱們做什么好吃的？”

    司紅、司紫一臉的不悅，想掙脫，奈何無果，就這么被強拉出了房間。

    焦老太太假意瞪了焦翠珠一眼：

    “你呀，你呀，一回來咱就和你二嫂過不去了呢？”

    焦翠珠委屈：“娘，我沒做什么，只說了兩句？”

    “禍從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嘛？”望向已黑著臉的焦母，假笑道：

    “老兒媳婦，你是嫂子！別和她一般見識啊，你看她難得回……”

    “哎呀？”

    焦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聲音，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司利從外面躥進來，一把拽住焦嬌的頭發(fā)用力向后一拉，疼得焦嬌呼出聲，眼眶瞬間氤氳出淚水。

    怕只有被突然大力拉扯過頭皮的女孩子，才能懂那種痛！

    反觀司利，笑得開心：

    “小表妹，你這也太嬌氣啦？一看就被二舅，二舅媽嬌慣壞了，我這輕輕一拉，啥勁沒使，不行我再拉一下？”

    焦母用力“啪”的一下，打在他剛伸出欲再次扯焦嬌的手上，眼中閃過惱怒！

    司利的意圖不要太明顯，焦母怎么會看不出，不就是見他娘被自己打了，來自己最喜歡的閨女身上找補嘛？

    焦嬌也不是那吃虧的主，小時候那是太小被欺負(fù)，現(xiàn)在嘛，哼哼，想欺負(fù)她沒門？

    趁著司利吃痛，焦嬌來到他身后，用力踢向他的腿窩，只聽“撲通”一聲，他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她沒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

    下一秒，焦嬌兩只白嫩的小手，就開始拉扯他的頭發(fā)，更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氣，速度快出了一道殘影。

    疼得司利嗷嗷直叫，焦母怕他掙扎，招呼兩個兒媳婦，左右各按住他一個肩膀，自己固定住他的頭，方便自家嬌寶扯個痛快。

    焦嬌甜糯地道：

    “表哥，你嗷嗷的亂叫什么啊？我不過輕輕的一拉，順便幫你換個發(fā)型？”

    焦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

    “行啦，行啦，都不是小孩子啦，別再亂玩鬧了，飯菜差不多了，都去吃飯吧！”

    焦嬌也扯過癮了，輕輕吹掉手上薅下來的好幾把頭發(fā)，甜笑道：

    “都聽奶奶的！”她轉(zhuǎn)而挎上焦母的胳膊，歡歡喜喜往屋外走，才不去管揉著腦袋痛得嗷嗷叫，一臉憤恨的司利呢？

    也不想想以前，他怎么欺負(fù)自己的？

    焦老太太心疼地拽起人，嘴里叨念：

    “你呀，惹誰不好，你惹焦嬌干什么？

    誰不知道她是你二舅一家子心頭肉啊，他們都是瘋子，你還是躲遠(yuǎn)些！”

    司利朝門口啐了一口：“我呸，死丫頭，給我等著！”

    焦嬌到院子，就看到了迎面朝她笑意盈盈走過來的二表姐崔然！

    再次相見，恍如隔世，她還是那個皮膚有些黑，長相中等，身高到自己耳朵下，穿著干凈樸素，眼神卻異常堅毅的她。

    崔然上前禮貌道：

    “二舅媽，大表嫂，二表嫂，嬌嬌！”

    焦嬌松開焦母的胳膊，改挽住了崔然的胳膊，甜甜地笑道：

    “好久不見呀，二表姐，你都不知道想我的嘛？”

    “想的，只是要下地賺工分，沒時間，等秋收農(nóng)忙后，我來找你玩！”

    “那一言為定！”

    焦母見兩小姐妹有話聊，便道：“你們姐倆自己去聊一會，吃飯時我叫你們！”

    第110章

    聚餐（三）

    焦嬌和崔然就近坐在院子的杏樹下，太陽西落，夕陽的余暉灑落在兩人身上，為其增添了一份靜溢！

    崔然最先開口：

    “焦嬌表妹，大姐她下個月要結(jié)婚了，姐夫是大姨他們村的！”

    焦嬌有些詫異：“大表姐她自己同意了？”

    據(jù)她所知：大表姐眼光很高，同下鄉(xiāng)的男知青走得非常近，曾經(jīng)以為倆人的關(guān)系好像僅差一張結(jié)婚證了？

    崔然的臉色微微一變，回道：

    “大姐馬上二十一了，再不嫁真是老姑娘啦，爹，娘原本是打算招贅的！

    后來沒成，這次相看了十幾個，最終定的這個能頓頓吃飽，給了50塊的彩禮，并且答應(yīng)大姐過門就分家蓋磚瓦房！

    未來姐夫有祖?zhèn)鞯哪窘呈炙�，嫁過去確保吃穿不愁，再說向大姐保證她不用上工，只管好家里的事情就成！”

    焦嬌知道這其中少不了三姑夫的強制，不然這看似在農(nóng)村最理想的一門親事，大表姐崔梅也不會同意？

    她可是一心想做那只從山窩窩里飛出去的金鳳凰呢？農(nóng)村親事再好，也不如去大城市來的好！

    只怕讓她選，寧愿去城里吃糠咽菜，當(dāng)然她心里不會真的認(rèn)為去吃糠咽菜，也不會選擇留在農(nóng)村頓頓吃饃饃，個把月來頓肉？

    對于焦嬌而言，崔梅與她并不親厚，崔然不講，她也不會主動問，向來自己不是個八卦好事的人，遵從的也是顧好自家門前雪，不去管他人瓦上霜！

    崔然也看出她的興致并不高，只說了句：“到時候你會來喝喜酒嗎？”

    “要看我娘的意思！”

    崔然聽出了其中的拒絕，焦母八成是不會去，邀請的話，去的只會是焦父！

    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很快小姐妹倆就聊的停不下來！焦母來叫她們吃飯時，倆人都沒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只聽到焦嬌問：

    “二表姐，要是開放高考了，你會參加嗎？”

    問出這話后，焦嬌發(fā)現(xiàn)崔然的眼睛亮了亮，只一瞬間就熄滅了，笑得有一絲苦澀：

    “開放高考，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我都十九歲了，大姐沒能招贅，最晚年底該輪到我了！”

    焦嬌從她神情上看到了點別的東西，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一直以來認(rèn)為的美好，出現(xiàn)了瑕疵？

    崔然是她最聊得來的表姐妹，更有種當(dāng)她是目標(biāo)榜樣的意思。當(dāng)她很小時，見到表姐努力學(xué)習(xí)，堅韌向上，目標(biāo)明確，相比較其他人，她成了最特別，閃耀的存在！

    而如今，不免入了俗套，想來，崔梅沒能入贅成功，少不了她的手筆？

    畢竟，三姑家目前的家底還是挺豐厚的，更不要說去年三姑父崔建國在縣城救了一個老人，額外獲贈一筆不算小數(shù)目的錢！

    據(jù)說足夠他們這樣農(nóng)家不愁吃喝過上十年的啦！思及此，再望向崔然的眼神隱晦地帶上了幾分打量，還是道：

    “說的也是哈，我娘叫吃飯了，走吧先去吃飯！”

    心里有些小傷感，小失落……

    重生歸來，換個角度看待事物，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看的都太過表象，或者說人心易變？

    飯桌上，焦老太太高坐正中，派頭十足地望向眾人：

    “難得一聚，這都快一年了吧，老頭子還在時，你們準(zhǔn)時回來，他一走，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不得你們這些兒女的看重！

    都不愿意回來看看我了，唉，不見就不見吧，黃土埋半截的人嘍，見不了幾次啦，我一蹬腿你們也就散了！”

    說這話時，特意看了眼杜林，這話指向很是明顯，誰不知道，趙蘭因著不姓焦，怨恨焦老太太當(dāng)年改嫁，自己嫁人后很少回娘家，按她自己的話說：

    “我爹死娘改嫁，哪里還來的娘家？”

    焦老太太同樣氣，自己生的閨女，搞得像仇人一樣，距離上次見快十年了！

    說斷了關(guān)系吧，每年派兒子來兩趟惡心人，每次空手來，滿載歸，打的一手好算盤！杜林露出討好的笑：

    “姥姥，我娘身子骨不好，這不干農(nóng)活太累，病倒了，心里惦記著您老人家，特意叫我過來看看您！”

    焦翠珠陰陽怪氣道：

    “呵呵，大姐的身子骨，還真是弱不禁風(fēng)呢？讓你來看，真孝順啊，次次都是一掛香蕉，你們孝敬娘，全靠從空氣里吸��？”

    “噗嗤”焦母沒忍住笑出了聲，拉過焦嬌的小手慈愛道：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同樣是閨女沒得比，沒得比，不像我家嬌寶有口好吃的，恨不能全塞進她爹和我的嘴里！

    還覺不夠，瞧瞧這白嫩的小手為了能讓我和她爹吃飽，頓頓做飯，都起繭子啦！”

    焦雨心疼道：“小妹，快給二哥看看！”

    焦花花眨巴著大眼睛道：“小姑姑我給你呼呼！”

    張芬，郭玉娟齊聲道：“小妹，明天開始別再做飯了，大嫂來做，二嫂來做�！�

    焦父、焦風(fēng)道：“別做啦，心疼！”

    焦靚靚，焦然然小聲道：“心疼，可小姑姑做的飯，好吃呀？”

    飯桌上其他眾人一臉黑線，尤其是焦老太太和杜林！

    焦母繼續(xù)道：“生個好閨女，十個兒子都不換？”

    說這話時，臉上那股自豪、嘚瑟勁讓人看了氣得牙根癢癢！

    杜林試圖找補：“那個什么，姥姥，我來的急，沒來得及買？”

    他頭疼得從各衣兜翻找半天，掏出幾張一分，兩分，一角，兩角，最大面值五角的錢，放到焦老太太面前：

    “姥姥，您知道我們困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能拿出來的錢不多！

    這是我所有的身家啦，您老別嫌少買點點心，罐頭，麥乳精啥的補補！”

    焦嬌：“......”目測加起不到一塊錢。

    焦母：“......”呵呵！焦父：“......”

    焦雨：“......”點心？罐頭？麥乳精？就這點錢，搶供銷社更實際吧。

    張芬：“......”不夠吧？

    郭玉娟：“......”真是窮到只剩一張嘴了。

    其他眾人：“......”臉真大，真大，比今天盛菜的盆都大！

    焦花花疑惑不解地皺著小眉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錢，再看看杜林，小嘴囁嚅了半天：

    “不夠噠，真的不夠噠，點心，罐頭，麥乳精，要很多很多錢噠！

    嗯......娘告訴過我噠，一分，嗯，兩分，一角，兩角，不夠噠，要一張大團結(jié)，可這里沒有呀，太奶奶，你被騙啦？”

    話音剛落，一室寂靜！

    郭玉娟準(zhǔn)備伸手抱過焦花花，她那不是為了讓她們姐妹知道賺錢不易，同時認(rèn)識了錢的面額，不容易被騙嘛？

    哪知道她童言無忌用到這上面來啦？

    焦母搶先一步抱起了焦花花，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夸贊道：

    “奶的乖孫孫，真聰明，這么小就知道這些不夠？不過，買幾塊糖甜甜嘴還是夠的！”

    放在明日，焦花花這樣讓人下不來臺的話，焦母他們指定是要幫著圓回來，還要批評說教焦花花一番！

    眼下嘛，針對的對象不同，他們樂見其成，稀罕還來不及？

    第111章

    拱火

    誰叫杜林的行為太過惡心人呢，每次來，沒臉沒皮誰家都薅點？

    口口聲聲說家里困難，吃不上飯，那他騎的二八自行車，身上只有幾個補丁的衣服怎么說，當(dāng)大家眼瞎嘛？

    還真就當(dāng)他們眼瞎，該賣慘就賣慘，該搜刮就搜刮，連一個土豆都能順走，甚至懷疑，雞毛要是能吃，他都會拔上幾根帶走？

    開餐前的不愉快和尷尬一直延續(xù)了整頓飯，餐桌上的飯菜很是不同！

    太影響了大家的食欲，一盆亂燉，土豆，豆角，南瓜，油水少的可憐，只有幾片薄的透光的臘肉。

    一盆雞蛋野菜湯，一大盆打了一個雞蛋零星地飄在上面。

    主食是玉米餅子，不用想都知道是早上從焦父他們家拿走的，今年焦母沒有給其它的，摳門的張二丫自然不會往里填補什么？

    豆角，土豆，南瓜，她們自留地種的沒成本，野菜隨手挖的，雞蛋嘛，幾個小姑子帶給焦老太太的，不能光野菜湯，打個雞蛋在里面算個半葷的菜！

    誰都吃得不痛快，不高興全寫臉上啦，放下碗筷，誰都不愿意起身幫忙收拾，焦老太太橫了張二丫一眼，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