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其也笑起來，說：“方馳確實帥�！�
何樂知又說：“不過有時候我也覺得肖遙可愛，嘴嘚吧嘚吧沒完的時候覺得他像個愛叫的小狗，我也挺惦記他的，也關(guān)心他。不過他們倆完全不一樣，所以我的情感也不一樣。就像我不會仰慕遙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沒什么讓我仰慕的，哈哈哈�！�
“親密接觸呢？”何其看著他的眼睛，問他，“比如在一些時刻想要擁抱、親吻？”
何樂知果斷地?fù)u頭，肯定地說：“那從來沒有的。想抱他的時候都是覺得他很難過，或者我難過了，親吻從沒有，別的也沒有。我們很干凈的，我從不幻想他。”
何樂知也并不困擾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喜歡不喜歡沒有很重要。
何其笑笑，摸摸他的頭，說：“如果不想和他談戀愛，那就是不喜歡�！�
“不想談戀愛�！焙螛分仁强隙ǖ卣f。
他抱著抱枕縮在沙發(fā)里，盤著腿，側(cè)臉枕著懷里的抱枕，再一次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著他的媽媽說：“我還不舍得呢�！�
“為什么？”何其失笑著問，“不舍得什么？”
“他是正常的，他不喜歡男生。”何樂知把下巴埋進抱枕里，笑著說。
那時候網(wǎng)絡(luò)還沒有很開放，對同性戀的態(tài)度也沒有很包容。何樂知雖然得到了何其的寬宥，但他對這方面了解得并不多，也沒有從內(nèi)心深處覺得這是正常的，哪怕何其告訴他沒什么大不了，他仍覺得這不應(yīng)該。他沒有一次幻想過他的朋友。
而韓方馳確實是個直男，這毫無疑問。他根本沒接觸過同性戀，也完全不了解，那是在他的世界里還不曾出現(xiàn)過的概念。
因此那時的他們倆絕對是坦蕩的，沒有人心懷鬼胎，也沒有人想要突破友情的界限。
在那幾年里，韓方馳是除了何其以外，對何樂知最重要的人。
第25章
當(dāng)距離被長長地拉開，他們之間開始變得遙遠(yuǎn)，雖然不能每天見面，但關(guān)系似乎也沒什么變化。
偶爾聊天，閑來無事打個電話，買什么東西如果也是對方需要的會一起買一份寄過去。
距離也使那些界限不清的部分漸漸變清晰，不會再因過于親密而混淆，分別以后，他們?nèi)允且粚δ醯膿从选?br />
第一年寒假，何樂知回來的當(dāng)天晚上，韓方馳和肖遙就一起來了何樂知家。何其做了好大一桌菜，他們四個一起吃。
晚上何其也沒讓他倆走，四個人打撲克打到很晚。
何樂知左撞一下右撞一下，說：“你倆就睡這兒唄�！�
肖遙沒在他家住過，不確定地說：“不方便吧？”
何樂知又看向韓方馳，韓方馳說：“行啊�！�
等到周沐堯出現(xiàn)，因為他的關(guān)系，何樂知跟韓方馳的聯(lián)系非但斷不了，甚至還比以往更多。周沐堯是個熱情的人，他能在任何時間給別人打電話、發(fā)消息，在他跟何樂知在一塊兒的時候，他經(jīng)常一個視頻就給韓方馳發(fā)過去了。
韓方馳是何樂知最好的朋友，也是周沐堯的哥哥，而現(xiàn)在何樂知跟周沐堯在同一個學(xué)校，離得更近。
在這段可以兩兩組合的三人關(guān)系中，每個人都在某一視角里是一個插入者的身份，每一組合也都有著不可替代性。
肖遙性格活潑，上了大學(xué)徹底撒了歡兒，他很快認(rèn)識了許許多多新的朋友。在何樂知跟韓方馳還密切聯(lián)系的時候，肖遙就已經(jīng)找不著人了。
但每年何樂知回來，肖遙是必定要見他的，見了面也一如既往地?zé)崆轸[騰。肖遙跟周沐堯性格很像，跟何樂知聯(lián)系得沒有跟周沐堯多。他倆經(jīng)常一起打游戲，何樂知不玩游戲，只喜歡運動。
周沐堯迅速加入了原本的三人友情中，也把他們聯(lián)絡(luò)得更加堅固。當(dāng)他開始表現(xiàn)出對何樂知的喜歡和追求，肖遙和韓方馳的反應(yīng)是完全不同的。
肖遙大學(xué)同學(xué)里有喜歡同性的男生，也是他的朋友，因此當(dāng)他聽周沐堯說喜歡何樂知，肖遙雖然驚訝，也沒有特別震驚。其實在之前他就隱隱地感到周沐堯?qū)螛分蟹N不一樣的熱情，早有猜測。
而韓方馳表現(xiàn)出的是一種被打破了認(rèn)知的難以置信，他怔怔地問：“什么意思��？”
在何樂知跟周沐堯在一起之前，何樂知在一個節(jié)日假期里自己回了家，周沐堯沒回。
自從周沐堯加入以后，何樂知跟韓方馳已經(jīng)很少單獨見面了。
何其已經(jīng)換了新房子，房子里不再有韓方馳很熟悉的小床，似乎也換了新的洗衣液，即便香氣仍然溫柔，可不是之前韓方馳依戀的那種了。
何其在何樂知的床上給他們擺了個托盤，上面放著兩杯咖啡和一盤小餅干。
只有小餅干的味道仍是韓方馳熟悉的。
何樂知有了周沐堯，韓方馳也有了關(guān)系不錯的女生。
他們倆坐在床邊厚厚的地毯上，像從前一樣。
“方馳�！焙螛分兴�。
“嗯？”韓方馳看過來。
何樂知叼著小花形狀的餅干，含含糊糊地說：“如果我和小黑在一起了，你會怎么覺得？”
韓方馳認(rèn)真地想了想，之后說：“我會覺得有點奇怪�！�
“因為我們是同性戀？”何樂知問。
“不�！表n方馳停頓了會兒，不確定地說，“我說不清楚�！�
韓方馳比高中時更加健朗、英俊，肩膀變得更寬，言行間給人一種正派的可靠感。此刻他像高中時一樣盤腿坐在地上，試圖厘清思路，解釋自己的想法：“我會覺得我失去了你……你們，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覺得�！�
何樂知也比從前變得更加溫潤，稚氣散了，轉(zhuǎn)而變得成熟，戴著眼睛，一副干干凈凈的大學(xué)生樣。
“不會的�！焙螛分f，“你誰也不會失去�！�
韓方馳“嗯”了聲，沒有再說話。
何其過來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化了美麗的妝出門上課去了。房子里又空下來，跟以前的房子比起來，現(xiàn)在的顯得過大了，一旦沒有人說話，就覺得空。
過了片刻，何樂知趴了下去，枕著床邊，靜靜地說：“可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覺�！�
當(dāng)時何樂知承諾韓方馳的“誰也不會失去”，最后也不好界定他食言了沒有。
韓方馳確實沒有失去任何人，在之后的這些年里，何樂知和周沐堯依然在他不遠(yuǎn)處，他們?nèi)允呛芎玫呐笥�，可以�?jīng)常見面。
可他沒有失去嗎？
……
何樂知現(xiàn)在跟韓方馳住得近了，兩個人幾乎每天見面，這些被封存的記憶都被一一翻新。
但他們都沒有過多地提起從前，如果不是那晚跟肖遙一起喝多了酒，韓方馳可能也不會提。酒醒之后韓方馳也沒再說過，似乎不提從前也是他們之間默契的一種。
韓方馳沒有質(zhì)問何樂知，他當(dāng)初說的“不會失去”算不算食言了。畢竟這么多年過去，那些十幾歲、二十出頭的事，似乎也很難開口了。
只有肖遙這個從小就沒眼色的才經(jīng)常在他們面前說起從前，每次何樂知和韓方馳都對視一眼，然后閉口不提。
偶爾韓方馳能在如今三十歲的何樂知眼睛里看到二十歲的他，好像隔著中間的這些年，又和那時的何樂知見了面。
眼睛明亮，總是溫和地注視。那是韓方馳極熟悉的眼神，是他十幾年前所依賴的，即便在后來成年已久，每當(dāng)情緒有起伏時還下意識想看到的。
似乎隨著距離的消失，隨著戀愛的結(jié)束，當(dāng)初打破那段關(guān)系的一切因素都退了出去，也把他們拉回了原點。
何樂知中午開始思索晚上做什么菜，拿起手機發(fā)消息給韓方馳。
何樂知：房東，晚上帶你飯嗎？
韓方馳午休看見何樂知的消息，回他：你自己吃，晚上回我爸媽家，小魔王生日。
何樂知：！
何樂知：你空手回去？
韓方馳：啊。
何樂知：不得給你攆出來。
韓方馳：我?guī)уX就行。
何樂知一邊吃午飯一邊訂了個小小的冰淇淋蛋糕，家里估計訂蛋糕了，這個冰淇淋蛋糕兩個小姑娘吃。
何樂知把店鋪地址發(fā)給韓方馳，跟他說：下班你去取，留的你手機尾號，取貨人韓先生。
韓方馳：好。
韓方馳：我需要謝謝嗎？
何樂知看見這條笑了下，回復(fù)：不必不必。
韓方馳沒怎么送過兩個妹妹禮物，給錢可以，費心去挑小姑娘喜歡的禮物對他來說就不現(xiàn)實。尤其韓知遙喜歡的那些對他來說好像是其他世界的東西，他小時候都沒見過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因此當(dāng)韓方馳拿著個極美麗的五寸冰淇淋蛋糕回來，里面還有一張手寫卡片，上面寫著——
to遙遙大王：恭喜離長大又近一步，無論是否長大，我們只需要做自己的大王。
韓知遙看見蛋糕和卡片，先是震驚地看著韓方馳，接著喊道：“韓方馳，你談戀愛了！”
餐廳的爸、客廳的媽一起朝他看過來，還有從臥室探頭出來的韓知墨。
“你指定有女朋友了��！”韓知遙肯定地說。
“沒有。”韓方馳想捂她嘴。
“不可能！”韓知遙拿著那張卡片，“你個大直男，你還知道這些？你少騙人�！�
韓方馳說：“不吃還我�！�
“這是嫂子心意！嫂子人美心善！”韓知遙心情相當(dāng)不錯，拿著蛋糕去冰箱前倒騰半天，騰出地方來冷凍上。
另外仨人都不吭聲，只悄悄打量他。
“你哪來的嫂子�！表n方馳平靜地說，“樂知哥給你買的�！�
“�。∥艺f呢！”韓知遙對沒有嫂子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失落情緒，愛有沒有。
韓知墨笑著回臥室，爸媽紛紛轉(zhuǎn)開眼，不再對他感興趣。
韓知遙把卡片拿回臥室夾在筆筒前，揚聲跟韓方馳說：“你謝謝樂知哥�！�
“他說不用謝�！表n方馳說。
雖然韓方馳家里不催婚，但韓知遙這一嗓子還是喊出效果了，吃飯的時候龐女士和老韓相繼向他提問。
龐女士問：“最近有談戀愛的想法嗎？”
韓方馳說：“我沒什么想法�！�
龐女士點點頭，倒不勸。
老韓又試試探探地問：“方馳，你和小方還有聯(lián)系？”
韓方馳干脆地答：“沒有。”
老韓“啊”了聲，過會兒又問：“你要是還放不下，要不再聯(lián)系聯(lián)系呢？”
“——啊天哪！天哪聯(lián)系人家干嗎！”韓知遙崩潰地叫道，“圈圈姐在北極摸熊呢誰要談戀愛�。 �
韓知墨笑著說：“我哥不著急，你們別催了吧，不敢回家了。”
“就是啊，這家還能不能待了！超過三十歲未婚是有罪嗎！”韓知遙無語地說。
韓方馳心想這時候看出有妹的好處了。
“隨口一問，不催，不催�！崩享n笑呵呵地說。
“誰催了，”龐女士也說，“就問問�！�
韓方馳從上段戀愛分了到現(xiàn)在再沒談，家里聊起他的時候，老韓和龐女士分析他是舊情未了。
但也沒怎么當(dāng)他面提過，主要這也沒法提，韓方馳不等說話，兩個妹妹都給堵回來，干脆不讓問。
他們仨平時基本上各過各的，到了這樣的時候又?jǐn)Q成一股繩，家里孩子多就是難管。
也正是因為這樣，上次韓知遙和龐女士的戰(zhàn)爭哥哥姐姐都沒回來幫她，她才那么生氣，要跟他們絕交。
飯后韓方馳把碗洗了，又坐了會兒就要回去了。
龐女士問：“不在家�。俊�
“不了，上班遠(yuǎn)�！表n方馳說。
他這幾年除了過年基本不在家住，有時過年也是吃了年夜飯就回去了�，F(xiàn)在不習(xí)慣在家住了，知墨知遙都長大了也不方便。
他臨走之前韓知遙朝他招手，悄悄說：“你來�！�
韓方馳進她房間，問：“干什么？”
韓知遙關(guān)上門，小聲說：“這次家長會你去�！�
韓方馳當(dāng)即說：“不去�！�
韓知遙眼睛一豎，“你少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韓方馳。”
“你又惹什么事了？”韓方馳問。
韓知遙：“沒惹事，但我預(yù)感到老師不會說我好話，媽去回來我倆還得吵，你要想讓家里消停你就去。”
韓方馳神色不變：“我不去�！�
“哦好好好�！表n知遙點點頭，“那我等會兒就告訴圈圈姐，說你想她，想跟她死灰復(fù)燃。”
韓方馳抱胸靠著墻，微挑起眉，“你試試？”
“試試唄�！表n知遙掏出手機來，“我現(xiàn)在就發(fā)�！�
韓方馳：“時間。”
韓知遙手機一扔：“下周五下午！”
韓方馳開門出去，說：“你想發(fā)就發(fā)。”
“我不發(fā)，我永遠(yuǎn)跟你一條心！”韓知遙追著討好地喊了句。
“你敢反抗魔王大人，”何樂知笑得不行，“你不要命了�！�
“我給她開完家長會都可能做噩夢�！表n方馳生無可戀地說，“有一次家長會開了兩個小時，我自己占了半小時，這輩子沒讓老師這么冷嘲熱諷過。”
何樂知問：“她真能發(fā)嗎？我覺得不會。”
韓方馳說：“她不能。我就是不想家里又吵起來，我懶得斷官司�！�
說完想想韓知遙，又補了句：“也不一定，可能真發(fā)�！�
何樂知又笑起來，問：“發(fā)了會怎么樣？”
“不會怎么樣�！表n方馳說，“我會收到一條消息，問我又被威脅什么了�！�
韓知遙嘴里的圈圈姐，是韓方馳上一任女朋友，一個有點內(nèi)向的女孩，但是熟了偶爾又有點跳脫。在韓方馳和她在一起那兩年多里，何樂知跟她見過挺多次，和她關(guān)系不錯，也很喜歡她。
第26章
韓方馳周五下午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提前換了班，老老實實去開了家長會。
倒比他以為的好一些，韓知遙最近除了早戀以及月考故意數(shù)學(xué)考了個三十分以外也沒闖什么禍，因為她早戀的事是被數(shù)學(xué)老師告的班主任。
韓方馳對此已經(jīng)相當(dāng)知足，老師連三分鐘都沒說上就換下一位同學(xué)了。
龐女士晚上發(fā)微信問老師怎么說，韓方馳潤色了之后轉(zhuǎn)達了一下，最后加了一句：最近挺聽話。
龐女士：出息了。
韓方馳回了句：你教育得好。
龐女士：正話反話？
韓方馳笑著回：當(dāng)然是正的。
龐女士在韓方馳和韓知墨身上沒操過的心都在韓知遙身上補回來了，前兩個孩子的成長階段她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韓方馳不用說，韓知墨雖然偶爾小小地叛逆一下，但成績不用人操心，大體上也是個乖孩子。
到了最小的韓知遙這里，她這些年攢的省心全沒了，好在韓方馳和韓知墨能幫她分擔(dān)一些，比如韓方馳去開家長會，韓知墨管成績。他倆不管也不行，當(dāng)時懷上韓知遙是個意外，在征求他們意見時兩個孩子都給了支持的意見，所以后面每次龐女士找他們倆協(xié)助管教的時候都會說他倆有責(zé)任。
因為這個，韓知墨長大以后被人問意見時說得最多的就是“我保留意見”，她已經(jīng)早早的被上過一課，就是意見不能亂給。
數(shù)學(xué)只考了三十分的事被韓方馳潤色掉了，轉(zhuǎn)頭給韓知遙發(fā)消息：需要談?wù)剢�？關(guān)于三十分。
韓知遙馬上回：不需要。
韓方馳：實際能得多少？
韓知遙：12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