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從韓方馳做出了戀愛邀請開始，他如他所說開始朝戀人方向轉(zhuǎn)換，整個人都和善起來，并且十分紳士。何樂知一時忽略了韓大夫的一些屬性。
“這么想得開呢？”韓方馳說，“還沒開始呢就琢磨上不留遺憾了�！�
“你別曲解我�！焙螛分屗f得啼笑皆非，“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表n方馳放開他說。
被放開了也沒走，何樂知還在原處，用手背揉了揉自己下巴，沒多解釋，只笑著說：“你還睡不睡了？”
“你就坐那兒�！表n方馳朝餐桌方向示意。
“好的。”何樂知答應(yīng)道。
何樂知又把電腦端了回去，面朝著韓方馳的方向，在他眼皮底下加班。韓方馳時不時睜眼看看，不規(guī)律的鼠標(biāo)和鍵盤聲并不讓人心煩，反而有些催眠。
有一次睜眼正好跟何樂知對上視線，何樂知遠(yuǎn)遠(yuǎn)地說他：“眼睛閉上�！�
韓方馳閉上眼，很快睡著了。
單元門鈴?fù)蝗豁懫饋頃r，韓方馳皺了下眉。
“我開。”何樂知站起來說。
韓方馳說：“要是肖遙就把他攆出去�！�
第50章
何樂知去開門的時候也覺得是肖遙，但是周末上午這個時間，如果沒提前有安排的話他通常起不來。
何樂知看了眼屏幕，先開了門，接著轉(zhuǎn)過來說：“方馳，我不認(rèn)識。”
“按錯的吧，沒事兒。”韓方馳說。
能直接按門鈴來韓方馳家的，何樂知應(yīng)該都認(rèn)識，他要不認(rèn)識的大概率按錯了。何樂知還是叫了梯，等電梯上來的時候他跟韓方馳說：“你睡你的。”
電梯門開，出來的人跟何樂知四目相對。
“你是？”何樂知問。
“這……我走錯了？”對方也挺茫然的，“還是我記錯了？”
韓方馳聽見聲音，有點(diǎn)意外地站了起來。
“爸？”韓方馳走過來，看著門口的人，叫了聲。
老韓一看見他，放心了，笑著說：“我以為我走錯了呢。”
何樂知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讓了一大步，“叔叔！”
韓方馳讓老韓進(jìn)來，跟他介紹：“這是樂知�！�
“就是你那個高中同學(xué)對吧？你那時候總?cè)ニ彝鎯��！崩享n笑著說。
“是我。”何樂知找了拖鞋出來，又說，“叔叔好�！�
韓方馳跟何其很熟，可何樂知跟韓方馳父母不熟，高中開家長會見過兩次龐女士，沒見過老韓，因此剛才沒能認(rèn)出來。
老韓以前是個生意人，現(xiàn)在不太折騰了也還有生意，穿了件純色的polo衫和休閑褲，沒有中年男人的邋遢氣，雖然笑呵呵的，眼神里倒還挺有氣場的，也不像老頭。本來年齡也夠不上老頭，五十多歲。
韓方馳要給他泡茶，老韓說不喝，何樂知給他倒了杯水。
老韓坐在沙發(fā)上，笑著說：“我奉旨過來看看�！�
“龐姐消氣沒？”韓方馳問。
“看著是消了�！崩享n說，“誰知道了，等見著面兩句話還能嗆起來。你妹呢？”
“在她房間睡覺�？慈粘鋈チ�，早上才回來�！表n方馳說。
“上哪兒看�。俊崩享n驚訝地問，“大半夜折騰出去了？”
“帶她散散心。”韓方馳說了地方。
“還是有哥好啊。”老韓笑著感嘆了一句，隨口問，“就你倆去爬的山��？”
韓方馳說：“還有樂知，我們一起去的。”
“你們可真有精神頭兒�！崩享n說。
韓知遙沒睡醒，老韓也不敢敲她門。何樂知去書房加班了，客廳里就韓方馳和老韓坐著。韓方馳說：“先讓她在這兒住著吧�！�
“住幾天行，住久了不是那回事，你上班哪有時間管她�！崩享n喝了口水，“昨天晚上你媽就想讓我過來了，她嘴上說，真不在家了心里又惦記，自己又放不下面子�！�
“她也不怎么用管，挺省心的�！表n方馳說。
老韓笑了聲，“咱家小魔王還省心呢？”
“真不怎么用操心�！表n方馳說。
“她是挺獨(dú)立的，就是太獨(dú)立了，自己有好多主意，也不愛跟家里聊�！崩享n嘆了口氣說，“她搞對象兒的事被你媽知道之后她倆就一直沒消停過，你媽就是心里過不去，想到這事就覺得心里堵著，我也覺得心里沒底。小魔王那張嘴你也知道，跟我倆想怎么說怎么說，后來你媽不說她她也夾槍帶棒的�！�
“其實(shí)也不至于，她心里有數(shù)，她又不傻�！表n方馳跟他說，“這幾天她在我這兒我大概感覺到一些�！�
韓方馳想了想，說：“其實(shí)別用看小孩兒的態(tài)度，把她當(dāng)成大人跟她對話，就能好一些�！�
“我倒是能，你媽我也盡量勸�！崩享n對自己女兒非常了解，也挺愁的，“但她跟你和知墨本來就比跟我們好，她在你們面前跟在我和你媽這兒不完全一樣�！�
“所以我說讓她先在這兒住著�！表n方馳說。
“那不行�！崩享n沒猶豫就說，“不是那回事兒�！�
他都說了兩次不是那回事兒，韓方馳就不能再留了。
聊了會兒韓知遙，老韓轉(zhuǎn)了話題，笑著說：“你和樂知朋友能處這么多年，不容易。我年輕時候那些朋友都不剩幾個了�！�
韓方馳“嗯”了聲。
書房的門關(guān)著，隔音挺好的，鍵盤聲只隱約能聽見一點(diǎn)點(diǎn)。
老韓壓低聲音說：“我記著你曲姨家兒子那個朋友……”
韓方馳不等他說完，就點(diǎn)了頭，說：“是他。”
“啊，那我沒記錯�！崩享n笑笑說，“我就記得是跟你挺好那個高中同學(xué)�！�
韓方馳沒接這話，老韓又問：“他倆是不好了嗎？”
“嗯，”韓方馳說，“分了�！�
“為什么分的？”老韓問。
“我不知道。”韓方馳說。
這個問題韓方馳的答案永遠(yuǎn)是“不知道”，不管是曲姨問還是龐女士問都是這么答。他不愛聊這些，從他嘴里問不出來。
老韓又問：“你倆一直住一塊兒啊？”
韓方馳沉默了幾秒，說：“他也住這小區(qū)，怕我跟知遙沒話聊才在這兒住�！�
“啊，這樣�！崩享n點(diǎn)點(diǎn)頭，說，“他看著就性格挺好的，開朗，能跟小孩兒處得好�！�
話題本來就聊到這兒結(jié)束了，韓方馳過會兒自己又補(bǔ)了句：“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
老韓看向他，視線落在他臉上。平時是個經(jīng)常笑呵呵的人，可盯著人時眼神還是有壓迫感的。
韓方馳也不怕他看，說完就垂眼坐著，表情非常平靜。
韓知遙睡醒出來，看見老韓坐在沙發(fā)上，詫異地問：“你咋來了？”
“你爸想你了過來看看不行嗎？”老韓說。
“不回�！表n知遙木著一張臉說。
“商量商量，”老韓拍怕沙發(fā)讓她過來，“你提條件�！�
“我沒條件提�！表n知遙走過來，坐在單人沙發(fā)這邊。
“隨你提�！崩享n說。
韓知遙抬眼看過去，說：“讓我媽給我道歉�！�
“能道�！崩享n點(diǎn)頭，又說，“那你也道個歉，行吧？咱們講公平。”
“不�！表n知遙說。
韓知遙犟起來不是老韓能擺平的，韓方馳去燒水泡茶了，一句不參與。
最后韓知遙被問煩了，說：“考完試回去�！�
還有一周就期末了，老韓痛快地答應(yīng)了，說到時候來接她。
“我自己能回，別跟押犯人似的�！表n知遙皺著眉說。
老韓沒能把韓知遙領(lǐng)走，也沒再留，站起來走了。
何樂知隱約聽見開門聲，從書房出來，跟著送送。
老韓跟他也挺客氣，說遙遙在這兒給他添麻煩了。何樂知趕緊說沒什么。
門一關(guān)，韓知遙長長地嘆了口氣。
“沒那么可怕。”韓方馳說，“別這么愁�！�
“經(jīng)過昨晚之后我愿意原諒一切。”韓知遙朝他捏手指頭比了個心，也往何樂知那邊比了一下，比完手揣睡褲兜里，聲音還有點(diǎn)悶，“戀愛我也不談了，回家我也不吵了，我現(xiàn)在就想快點(diǎn)高中畢業(yè)�！�
何樂知伸手接了下，說：“時間走起來很快的。”
“但愿吧。”韓知遙聳了聳肩，又問，“以后我再覺得透不過氣了，你們還能再帶我看星星嗎？”
“當(dāng)然。”
“沒問題�！�
兩人同時說。
韓知墨跟老師出門了，不在學(xué)校。起大早趕飛機(jī)正困著，看見韓知遙朋友圈，在下面評論了條：我的天啊。
韓知遙屏蔽范圍不包括哥哥姐姐，這是非常榮幸的待遇。
韓知墨截圖這條朋友圈，發(fā)給韓方馳：哥，我可能需要一個解釋。
韓方馳回復(fù)：下次帶上你。
韓知墨：天啊，你帶你妹看星星看日出，不帶你妹。
韓方馳給何樂知看，說：“你闖禍了�！�
何樂知笑得不行，說：“知墨也很可愛�！�
韓方馳回：下次一定。
韓知墨：你最好是吧！
何樂知一時興起提出的神經(jīng)想法，誤打誤撞在一定程度上撫平了一個青春期女孩兒那些從未說出口的委屈和執(zhí)拗。也許是因?yàn)樾切牵苍S是日出，也或許僅僅是因?yàn)槟切⿵膩聿缓靡馑颊f的話有了個出口，輕輕地傾訴掉了。
那一晚最初的興奮、看到星空的震撼、坐在兩個哥哥中間的安全感，以及日出前埋在胳膊里偷偷流的眼淚在日出時被跳起來的太陽帶走了。在這些過后，之前那些情緒似乎真沒什么了。
她依然是橫沖直撞、快言快語的小魔王，表情時常不耐煩，可又比之前少了點(diǎn)尖銳。
據(jù)老韓說，回家之后兩個大王沒再吵，雖然也不怎么說話，但至少不嗆來嗆去。
韓知遙在星空之下知道的秘密，也像她說的那樣，被星星擦掉了。
但凡聊到她哥的情感問題，韓知遙就嘴一閉，當(dāng)聽不見。
有一次韓知墨回家，還計(jì)較他們看日出的事兒呢，說他們故意趁她不在的時候去。
韓知遙晃晃頭，說：“你在也不帶你，我要做唯一的公主。”
韓知墨無語地笑著說：“誰想當(dāng)公主了，我就想看個日出�！�
“那你找你哥吧，讓樂知哥帶你們?nèi)�。”韓知遙說。
老韓在旁接話問了句：“他們干什么都在一起？”
韓知遙往嘴里塞了塊餅，又夾了塊排骨在那兒啃，倒不出嘴說話。
韓知墨問她：“你還去不去哥那兒了？”
韓知遙咽下嘴里東西，說：“可以去，就是我去的話韓方馳就得睡沙發(fā)，怕他不愿意我去。我跟樂知哥一人一屋，沒他住的了�！�
韓知墨機(jī)敏地感到她這么客氣不太對勁兒，看了她一眼，沒再往下問。
韓知遙走了何樂知也自然地回自己家睡覺去了，不用再每天兩頭折騰。只是放在這邊的洗漱用具和一些東西都沒帶走，家里還有，他那一小堆兒東西就擺在韓方馳洗手臺上，跟另一邊的對稱擺齊。
韓方馳依然每天洗漱完給擦擦，也不問為什么不拿走。
這倆人現(xiàn)在反正就一個不問，另一個不說，彼此揣著明白，倒也不裝糊涂。
何樂知有天收拾辦公室，從抽屜里翻出了去年情人節(jié)領(lǐng)導(dǎo)給的餐券，拿著就去領(lǐng)導(dǎo)辦公室了。
“啥事光臨啊，何總？”領(lǐng)導(dǎo)站起來問。
“小何，小何。”何樂知糾正他。
“小何總。”領(lǐng)導(dǎo)又問，“啥事？快說�！�
何樂知朝他晃晃餐券，問他：“你朋友餐廳還開著嗎？”
“什么叫還開著嗎，人開得可火了�！鳖I(lǐng)導(dǎo)問，“你要去？”
“要去�！焙螛分c(diǎn)點(diǎn)頭。
“去唄，我給他打電話�！庇诳傉f。
何樂知回了辦公室，隔五分鐘領(lǐng)導(dǎo)又來了，小聲說：“你下班直接去，不用拿那個紙票兒，我給你升級了，你吃完直接走�！�
“你可別，你要讓我出差啊？”何樂知機(jī)警地抬起頭，“我就用我紙票兒換，不吃你飯�！�
“紙票兒不也是我買的嗎？”于總過來踢踢他桌子。
“那別人都拿了。我不搞特殊，回頭我不好意思拒絕你了�！焙螛分芙^道。
“要不你也拒絕不了，快去吧，不吃白不吃。”領(lǐng)導(dǎo)笑著說。
韓方馳下班剛出了門診樓，要往員工停車場去，對面有車朝他輕輕鳴了下笛。
這個時間沒幾輛車了，韓方馳一抬頭，見何樂知的車停在他對面，意外地?fù)P了下眉。
韓方馳看了眼手機(jī)，沒見何樂知給他發(fā)消息說要來。
走過去上了車，不等問話，何樂知先說：“醫(yī)生你好帥，可以約會嗎？”
“可以�！表n方馳先說，接著問，“怎么上這兒來了？”
“想約你。”何樂知笑笑地答。
韓方馳看著他，“約我什么？”
何樂知啟動了車，今天戴了眼鏡，白色T恤上有個小小的綠色袖標(biāo)，襯得他清爽帥氣，還有點(diǎn)顯小。
“晚餐。”何樂知說，“去年單位發(fā)的情……侶套餐我還沒吃呢，我今天才看見，我怕不吃它過期了。”
“情侶”中間卡了下殼，不卡還好，一卡得慢悠悠的倒跟強(qiáng)調(diào)似的，說完自己先笑了，推了下眼鏡重復(fù)了一遍：“情侶套餐�！�
“好的，情侶套餐�！表n方馳點(diǎn)了點(diǎn)頭。
情侶套餐既然是領(lǐng)導(dǎo)朋友餐廳的，領(lǐng)導(dǎo)還特意給打了電話升了級，那何樂知的“情侶”是個男的，這事就藏不住。
領(lǐng)導(dǎo)第二天一早往何樂知辦公桌上一趴，悄么聲問：“何工，你……”
“不出差�！焙螛分f。
“先不說出差�！鳖I(lǐng)導(dǎo)按著他鼠標(biāo)不讓他干活兒，接著問，“你……”
“是的。”何樂知點(diǎn)頭，看著屏幕說，“有錢人也這么八卦嗎？”
“是，更八卦�！鳖I(lǐng)導(dǎo)說，“一直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