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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說完一長串回紇話后,金仙起了身,按漢俗屈膝,抬起的雙眼莫名十分單純:“皇后陛下喚我,有何吩咐?”

    他的官話雖然還有些生硬,但也說得很好了。對上這樣澄澈的雙眼,瑞香不由柔和下來,差不多忘了方才被嚇了一跳的事,招手示意宮人捧著托盤過來,柔聲對金仙道:“你初進(jìn)宮,想必東西是不多的,聽人說你們喜歡琥珀和翡翠,這串珠鏈你拿去玩吧。以后大家同在宮中,要彼此照應(yīng),好好相處�!�

    說著,宮人將托盤捧了上來。

    金仙一時呆住,低頭看看琥珀翡翠項鏈,又抬頭看看瑞香,簡直受寵若驚,忘了該說什么,眼里甚至有了淚光,弄得瑞香也不自在起來。他不動,身后被送回來還伺候他的女奴卻十分聰明,主動上前接過,又低聲提醒金仙謝恩。

    這一幕實在是出乎意料,瑞香看出些許端倪,心情復(fù)雜,點頭讓金仙下去了。

    按理說見過新人之后就應(yīng)該是敘敘家�;蛘甙才叛鐣乱�,然后就散了,畢竟瑞香一向不愛說閑話,但此時此刻,隨著皇后的目光落在貴妃和淑妃二人的臉上,殿內(nèi)一時間沉默了。

    蕭懷素正襟危坐,迎上皇后的目光,垂眼起身:“尚未恭喜皇后喜得皇長子,臣妾與淑妃在此恭賀。”

    淑妃也默默起身。

    蕭懷素低著頭繼續(xù)說:“前次臣妾自身不修,以致事端無故而起,陛下與皇后寬宏厚恩,如今臣妾蒙恩再見圣顏,感激涕零,實在慚愧,因此,還需請罪。”

    他實在不能說是蠢人,一番言辭點到即止,又十分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與恭順,堪稱十分配合。而淑妃也急急道:“臣妾也是,臣妾也當(dāng)請罪。”

    皇后沉靜不語,殿內(nèi)其余人一時間無一做聲,低頭垂目絕不旁觀。

    宮中私隱,過后很少能盡知端倪,即使流言之事當(dāng)時就有不少人知道,但此時此刻貴妃請罪,甚至都不會直言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事,而我又是為何被禁足。就連當(dāng)時的罪魁禍?zhǔn)资捜�,下場也是無人可知。

    越是隱秘,越是可怕,宮里慣例如此,糊涂事,糊涂了,沒有清楚明白的事后復(fù)盤陰謀詭計。

    瑞香任由二人跪在自己面前,好一陣不言不語。按照他的本性,其實并不在乎貴妃淑妃如何,但如今他正應(yīng)該是最志得意滿的時候,若是仍然溫柔,旁人只會以為是懦弱。當(dāng)嚴(yán)厲的時候就要嚴(yán)厲,否則難免叫人覺得他沒有絲毫威嚴(yán)。

    他輕輕放下手中蓮蓬杯,沉聲道:“你二人禁足已久,當(dāng)是知錯了?”

    二人齊聲應(yīng)是。

    瑞香神色更加肅穆,語氣冷冷淡淡:“前事不忘,后事之師,若是真能受到教訓(xùn),從此不再犯,此事即可就此揭過。宮中法紀(jì)森嚴(yán),陛下身邊更是無一事可以疏忽,你二人侍奉陛下,當(dāng)為眾嬪妃模范,謹(jǐn)慎從事,安守本分。愿你二人從今之后,勿復(fù)疏忽,忠心勤勉。好了,起來吧。”

    這似乎是瑞香第一次冷淡地當(dāng)眾教訓(xùn)人。響鼓不用重錘,難聽的話也不用疾言厲色,只幾個詞就夠了。做妃子與臣子的不謹(jǐn)慎不本分,侍奉皇帝不夠盡心,還能做好什么?皇后的訓(xùn)斥貴妃和淑妃也必須恭敬聽完,二人都說了句謹(jǐn)領(lǐng)訓(xùn),這才站起來。

    越是身居高位,臉面就越是重要,被當(dāng)眾訓(xùn)斥就越是羞恥,即使明知道這一步非走不可,二人也是臉色異樣,入座后更是僵硬。

    瑞香內(nèi)心輕嘆一聲。早在許久之前皇帝就教他,這一次可以對二人嚴(yán)厲一些,如此反而對三個人都好。其實按他的本心,并不是喜歡教訓(xùn)人的人,貴妃淑妃如何,橫豎動搖不到他,他也無心去管。只是這一回卻是不得不如此。畢竟皇后有威嚴(yán),壓得服下面眾人,好處是不用說的。而如果他不管,難免皇帝就要多考慮這些事,他已經(jīng)夠忙了,瑞香自己既然明白了其中的必要性,就實在不想再讓他多操心了。

    何況他雖然不會因為訓(xùn)斥別人而格外高興,但也不至于連訓(xùn)斥都說不出口,看殿內(nèi)眾人的神色,效果也確實不錯,瑞香就覺得滿意了。

    氣氛已經(jīng)不適合閑話家常了,瑞香言簡意賅地說了宴會的安排,又說自己這里會派人去傳達(dá)具體事宜,就叫他們散了。

    宴會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瑞香這一日剩下的時間就無所事事了。他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就琢磨著給皇帝做個什么東西,當(dāng)時思來想去覺得衣裳大概是不行了,玉佩什么的又實在是太親昵反而不好意思,但還是想叫人拿玉料雕琢一個,自己給打個同心結(jié)——既然不好意思了,那就選個最不好意思的,也不算是平白覺得過于親昵。

    只是除了玉佩,他還想做條腰帶,干脆叫人從同一塊玉料上起了個玉帶鉤出來,雙螭紋,倒也合適。只是這腰帶雖小,但也費工夫,他又忙,孩子的衣服做來做去還沒全都做好,這腰帶也才進(jìn)行到裁料子,裁好就放著了。

    于是就撿起來重新做。

    雖然繡花不太行,但這腰帶本就不必裝飾繁復(fù),所以認(rèn)認(rèn)真真慢慢做,瑞香倒也不是做不來。何況他身邊高手太多,得了指點總能做得好看點,一旦投入進(jìn)去,瑞香居然覺得也還挺有意思,沒有自己想得那么難。

    皇帝來時聲勢浩大,瑞香急忙將手里的針線一藏,自己迎了出去。

    嘉華已經(jīng)撲進(jìn)父親懷里,熙華在旁笑盈盈地看著,見他出來屈膝行禮。瑞香嗅到一陣肉香,一時疑惑:“這是什么這么香?”

    熙華笑道:“是他們用回鶻來的香料烤的整羊,阿父早就叫烤上了,好了才叫整只抬過來,讓咱們一起吃。您看,阿父還給了我一把吃肉的匕首�!�

    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掌長精巧雪亮的鋒刃給瑞香看。瑞香看了看舉著嘉華父慈子孝的皇帝,叮囑熙華:“用的時候小心點,別傷了自己�!�

    他不是特別愛刀劍,但熙華顯然喜歡,所以他也不會多說什么,更不會責(zé)怪皇帝怎么給女兒這種東西。大公主這個年紀(jì),能為自己做主了。

    嘉華被父親抱著舉著玩了好幾次拋高高,終于開心滿意,扭著要他放自己下來,然后一路沖著烤全羊去了,熙華見父母不知不覺已經(jīng)彼此靠近,留下一句去照顧嘉華,也先離開了。

    皇帝過來勾住了瑞香袖子底下的手,兩人對著看了一會,瑞香扭頭:“看什么?還沒看夠?”

    不知怎么,大庭廣眾之下,或者當(dāng)著孩子的面,哪怕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只是站著對視,他也會覺得太親密了,不好意思�;实埏@然并沒有這種感覺,湊近了幾乎耳鬢廝磨,一手摟住他的腰,柔聲說些家常話,帶著他往殿里走:“早說了要讓你嘗嘗他們的香料烤的肉,只是一直沒機(jī)會帶孩子過來一起吃……”

    他說回鶻香料,瑞香卻想起回鶻人,把白天的事說了一遍:“你說,他到底說的是什么�。繛槭裁催@樣?已經(jīng)拜過一次了何必再拜?”

    皇帝大概也是沒想到,聞言挑眉,片刻后答道:“他那回鶻話,大概說的是愿你健康長壽,福澤深厚。至于為何拜你……須知草原部族生子從母,母親是奴隸者,自己也是奴隸,且若是為人妾,則除了男子是他的主人,對方的妻子也是,同樣掌握生殺大權(quán),同樣可以任意奴役處置他,所以,他大概是覺得你對他太好了吧�!�

    金仙的處境在回鶻時,實在是很凄慘。放在中原,親王之子不說錦衣玉食,即使只是婢生子,也絕不可能伺候兄弟姐妹,或者被當(dāng)做隨媵陪嫁,牧馬放牛給畜生接生這種事更不可能做。瑞香這里的珠寶都是上品,翡翠琥珀之所以在回鶻那邊珍貴,就是因為只有貴族才能得到,區(qū)區(qū)一個奴隸是無法得到的。

    他覺得瑞香對他實在太好,宮里生活實在幸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瑞香聞言,總算明白,片刻后又忽然醒覺:“你是不是聽得懂回紇話?”

    皇帝沉默了,隨后正色謙虛:“只學(xué)過一點,其實我學(xué)得最好的還是突厥話。”

    畢竟打過仗,正面交鋒過,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更多。

    瑞香沉默了。

    烤全羊很好吃,外皮略焦,色澤金紅,香料風(fēng)味獨特,多吃幾塊也不膩。熙華和皇帝都用匕首自己片肉吃,瑞香就不得不當(dāng)著孩子的面被丈夫一片一片投喂,連叫人片好送上來都不行。晚膳吃完他臉上的紅暈都沒退下來。

    熙華拉著嘉華笑嘻嘻跑了,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瑞香和皇帝坐在一起吃蜜橘。

    南方進(jìn)貢的大蜜橘,一個成年人一只手都包不住,不知怎么,看著皇帝剝橘子,把橘子皮扔掉的樣子家常到不可思議,將一瓣橘子肉送到自己嘴邊更是過于柔情萬種。瑞香靠在他懷里沒了骨頭一般和他分吃了一個橘子,就情不自禁和他滾到了一起。

    兩人才氣喘吁吁脫光了抱在一起,橘子的甜味還沒散去,外面忽然響起拍門聲,嘉華在殿外大叫著:“阿父!阿母!你們在做什么!陪我玩啊嗚嗚嗚嗚嗚!”

    嚇得瑞香繃直了夾得緊緊的,皇帝被他弄得悶哼一聲,還要再動,瑞香魂飛魄散,嚇得用力掐了他一把:“孩子在外面!”

    皇帝抱著他在腿上掂了掂,咬牙擠開軟肉往里頂,也同樣輕聲道:“外頭有人會把他帶走的!放松點,乖……”

    哄得可謂十分敷衍。

    瑞香還是害怕,又擔(dān)心嘉華,很想起來一走了之,皇帝卻抓住他不放,糾纏片刻,嘉華聲音漸低,被人給帶走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忽然之間天旋地轉(zhuǎn),就被壓在了榻上。

    男人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笑了:“嚇壞了?”

    瑞香閉上眼,感覺到劫后余生的慶幸,軟綿綿捂住了臉。

    正文

    第87章86,千秋邀賞,螽斯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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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內(nèi)宴會,若是到了一定規(guī)模,則不僅是膳食局和皇后屬官的事,連同妃嬪在內(nèi)的一切內(nèi)官都要忙碌起來,各有執(zhí)掌和責(zé)任。如果是皇后受朝賀,則闔宮上下都要打起精神。這場宴會雖然不如朝賀那樣正式和繁復(fù),無需提前兩天排演兩次,來的人也少了一半,只是與皇后關(guān)系親近的宗室命婦,但無論如何,宮里還是沒有一個輕松的人。

    佳肴美酒流水般從內(nèi)侍省送過來,都算作皇帝的賞賜,宮內(nèi)幾個孩子也都做好新衣打扮起來,到了那天全都要出席露臉。大公主年紀(jì)不小了,當(dāng)天會全程在場。她將來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宗室女眷,身份非比尋常,瑞香學(xué)會用皇帝的眼光看待事物之后,就理解了將來大公主大概就是宗室女眷中的領(lǐng)頭羊,她的駙馬也得是駙馬中最有話語權(quán)的一個,替他團(tuán)結(jié)這一部分家族力量。

    所以大公主這脾氣性情,若能多加歷練是最好的。

    可能做孩子的還想不到這么遠(yuǎn),但大公主一向端莊自持,經(jīng)過這么久,與伴讀和同學(xué)也相處極好,瑞香叫她來詳細(xì)解讀了一番宴會上的人,又叫女官給她講了到時候的流程,禮儀,大公主很認(rèn)真地練習(xí)許久,已經(jīng)有模有樣,如非意外,是沒有紕漏的。

    貴妃淑妃二人也見到了女官——皇后大概是喜歡上了這種方式,有事靠女官傳達(dá)意見,無需見面,倒也清楚明白,女官告知他們宴會上都有誰,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會結(jié)束,二人何時到場排班列隊,還帶了圖給他們看二人到時候行禮的位置,入席的位置。貴妃要帶頭致賀,而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好在有之前朝賀的經(jīng)驗,背賀詞又不需要多少時間。

    生育嫡子的意義重大,尤其這是皇帝第一個兒子,這種場合下致賀敬酒所說的話都有定例,是不能隨意增刪的,只要背過了到時候不出差錯就行。

    八月初五,宴會舉行,整個京城為此準(zhǔn)備了將近一個月,宮里也差不多同樣如此。這場宴會之所以重要,是因為皇后有了嫡子,這樁喜事讓許多觀望的人心思都安定下來,尤其此時此刻與突厥作戰(zhàn),皇帝是否后繼有人,也被看做國運的一部分,而皇后此前的名聲實在是太好,幾乎沒有給任何人其他選擇,終于有機(jī)會對皇后表忠心,他們都趨之若鶩。

    何況誰不知道這宴會背后是皇帝,甚至連酒水菜肴都是內(nèi)侍省承辦?皇后地位如何,毋庸贅言。

    能進(jìn)宮領(lǐng)宴的人自然覺得自家榮耀,不能入宮的怎么也要好好鉆營,好讓自己家被帝后二人看在眼里,即使剛開始并不如何情愿,只是想隨大流走個過場,現(xiàn)在也認(rèn)真考慮起捐輸軍費似乎確實是一條在皇帝眼中脫穎而出的捷徑。

    當(dāng)世豪強(qiáng)占據(jù)廣袤土地,甚至私下截留不少逃籍農(nóng)民,錢是有很多的,甚至奴仆也不少,能用錢買到皇帝心中的好感,并不是不值。何況當(dāng)今圣天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很多人不愿出錢不過是不確切這錢到底能買到什么,因此想多拖延一陣罷了。

    皇帝自登基以來就看得出心中自有丘壑,而大臣們也各有所圖,不為名就是為利,若無足夠的共同利益,就難以萬眾齊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對突厥的作戰(zhàn),畢竟國家歷經(jīng)兩任糊涂君主糟蹋,百廢待興,只是突厥幾番挑釁,而長安又實在距離突厥太近,幾次南下甚至都能在渭水河邊看見突厥人了,這一戰(zhàn)避無可避,那時候倒是沒有什么爭議。

    皇帝與中山王兄弟二人,指揮作戰(zhàn)都是當(dāng)世的天才人物,因此中山王接手對突厥作戰(zhàn)后,很快屢次以少勝多,最后北拒突厥于長城外,收復(fù)邊關(guān),正因如此,朝內(nèi)主和的聲浪又是一波一波。

    但皇帝堅決,上位之初又已經(jīng)得到幾方勢力的支持,朝會上屢次爭論甚至爭吵,最終還是堅持打了下來�;实塾萌搜酃猱吘共诲e,多數(shù)人都看得出到了這一步要撤軍也不是說說而已,時機(jī)方法都很重要,否則萬一突厥人抓住機(jī)會反擊,這幾年仗就白打了。與其如此,還不如一咬牙,徹底打垮突厥人的好。

    畢竟開國太祖文治武功,奠定了驕傲與自信,哪怕是如今也沒人忘了“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或“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十五州”,即使是最肉疼國庫錢財,列出無數(shù)要錢的地方的戶部,也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非打不可,國庫還是能支撐個一半年的。

    不過吏部尚書也疾言厲色地反復(fù)說過了,即使仗打完了,花銷也不可能一時間就一筆勾銷,撫恤傷兵和戰(zhàn)死的人,安置老兵,犒賞三軍及將領(lǐng),全都是要用錢的。這一步做好,才算善始善終。

    皇帝道:“屯田吧。如此可以守土,可以開疆,可以就近安置一部分人�!�

    這倒是個好辦法。打垮突厥之后如何守土,事先已經(jīng)商量過好幾輪,屯田是一個辦法,另一個辦法就是開府。屯田古已有之,蠻夷逐水草而居,冬季苦寒,水草不生,就南下入關(guān)搶掠,而中原人只要有土地,種得出作物,就能扎的下根,站得住腳。至于開府是以前沒有的先例,但既然已經(jīng)決定屯田,則在當(dāng)?shù)亟⒖梢灾边_(dá)中央,溝通消息,傳遞物質(zhì)的官府,也是最好的辦法。

    安西都護(hù)府,名字已經(jīng)定了。

    瑞香的宴會大獲成功,毫無任何意外,而在蓬萊殿初次于命婦及后宮中露面的皇長子景歷和已經(jīng)被冊封的宗君曜華,都得到了極大贊譽(yù)�;实蹧]有幾個活著的姑母了,這次宴會更是一個都無,所以宗室內(nèi)眷這邊領(lǐng)頭的是承慶長公主,再往下則是大公主。姑侄二人見面次數(shù)不少,但說話的機(jī)會不多,但同是公主,倒也沒有隔閡。

    承慶長公主是極其聰明的人,雖然據(jù)說為了要和年輕的小情人成婚而與皇帝宗室爭取了許久都未曾獲準(zhǔn),但問題其實在于那小情人出身太低,皇帝可以給予官職,卻不好輕易讓他成為駙馬。瑞香對此事也難以免俗,好奇地問過進(jìn)展,據(jù)說宗室里一些老古板倒是真心不同意,一則承慶長公主婚嫁次數(shù)不少,二則齊大非偶,并不匹配,而那男子確實地位太低。其實以皇帝的想法,承慶長公主前幾次婚姻都足夠痛苦,如今她全憑自己心意,倒也沒有什么好反對的,不過多磨一會兒也有好處,這樣將來駙馬更要靠公主,不大可能不聽話。

    ……瑞香對這種想法也無話可說。雖然很有道理,但他其實只是想聽聽長公主怎么就非他不可,兩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容易雞同鴨講搞清楚小妻子到底是想聽什么,皇帝一時間哭笑不得:“你……唉,好吧,那我就說給你聽。他原本是自己投到阿姐門下的門客,屢試不第,所以劍出偏鋒,為人任俠,倒也挺有才氣。近來阿姐逐漸收斂,不再直接插手國事,門客也逐漸散去。你知道她其實和很多門客都有來往的吧?這才導(dǎo)致外面都說入公主府都得是豪杰……”

    瑞香覺得,這個與郎情妾意無關(guān)的前情提要實在是太長了,但沒說什么�;实壅f的這些,除了這個人的事他不知道,其他的他也確實知道,所以就什么都沒問。

    皇帝說:“她決意嫁給他,大概也是被人說了太多不想聽的話。歷來得寵的公主養(yǎng)個面首男寵其實不算什么,只要有了權(quán)力,享用美色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但或許是她身邊人逐漸散盡,只有這個留了下來,宗室中就擔(dān)心她做出不智之事,于是就似乎有人勸她了,結(jié)果適得其反。”

    所以要他來說,長公主和這人之間絕對是有些什么,但走到最終成婚這一步,還是因為一來長公主已經(jīng)不會被婚姻和丈夫拿捏,成婚自然就可以很隨便,反正不會是受損害的那一方,二來,被輪番規(guī)勸,要她不要為姓氏身份抹黑,實在是太……好笑了。

    “阿姐屢次婚姻,都是遵從父兄之命,那時候改嫁無人說她什么,而這些人又在哪里?如今倒是怕她改嫁一個不合適的人,就抹黑了?”

    何況說實話,季家名聲,要抹黑也是男人們抹黑的最多,反而來約束公主。

    瑞香輕嘆一聲:“也是不易,那你還是會同意的吧?公主……其實很通透。”

    放在以前,他大概是理解不了,姐弟亂倫的后續(xù)會是這樣,各自走開,什么也沒有損害。進(jìn)宮以后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又或者是因為長公主本來就能插手國事,所以不必有什么事都請皇后做主,因此兩人照面的機(jī)會不多。瑞香對此沒有異議,但哪怕只是幾次宴會遇見,他也看得出長公主是一個很有分寸,十分聰明,歷經(jīng)世情,因此淡然從容的人。

    她從來是維護(hù)瑞香,替他說話,解圍,規(guī)避不好回答的問題的人,但私下里又很少和他相處,說話,兩人甚至沒有一次機(jī)會能夠談及私事。長公主孑然一身,沒有夫家和子嗣,因此倒也沒有什么需要求他幫忙的。

    以至于瑞香覺得,長公主是有意回避他,也是為了避嫌。

    從皇帝的話里不難推出,自己進(jìn)宮沒有多久后,他們之間的逆?zhèn)愔戮徒Y(jié)束了,可以說是和他有關(guān),因為皇帝有了他有了皇位,不再是極端絕望之人,也可以說是與他無關(guān),這二人本來就是取暖,當(dāng)春天來臨,就無需這樣做了,這是必然的結(jié)果。

    但或許是對方表現(xiàn)的太聰明通透了,以至于瑞香想起她總覺得有點在意,說不清道不明。長公主要成婚,不管是因為對方是女子,與自己處境差不多,還是因為這確實不容易,他不想棒打鴛鴦,又或者他因為私心,他都希望能成。

    皇帝在這事上,倒是完全的因為覺得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很輕易的承諾:“放心吧,抻一抻只是免得有些人情緒激烈,添麻煩,反而不好。”

    可見他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做皇帝本來就沒有那么簡單。

    瑞香在宴上倒是沒看出長公主被人圍追堵截激烈反對,怎么焦頭爛額。她還是那副樣子,三十幾歲有了點皺紋,但保養(yǎng)極好,以至于皺紋看上去都像是故意為之,十分溫柔,對送到面前的孩子露出和藹微笑,贊了好幾句,還說頗有她祖父之風(fēng)——孩子的祖父實在是不提也罷。

    她生得早,是見過自己的祖父的,說出話來倒也可信。何況姐弟二人的祖父執(zhí)政倒也沒有什么爭議,在現(xiàn)在看來確實值得褒揚。-

    而景歷和曜華也是十分漂亮的兩個孩子,在場眾人雖然更在意皇子,但也并未忽略宗君,花團(tuán)錦簇舌燦蓮花夸了一遍,瑞香這才叫人抱回去。

    這場宴會準(zhǔn)備的過程摻雜著其他的俗務(wù),因此顯得十分疲憊痛苦,實際上倒也還好——朝賀皇后的話,須得大妝朝服坐于殿外臨時搭設(shè)的彩棚,被參拜上半天才能入內(nèi),賜酒傳宴也全有規(guī)矩可言,與其說是吃東西,不如說領(lǐng)宴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賜酒,叩拜謝恩,免禮,再度賜酒……

    只是走個過場罷了,實際上對誰都是一場疲憊勞累而已。

    結(jié)束后瑞香也是累壞了,天沒黑透就上床去睡了。

    此后最重要的是籌集軍費之事,皇帝總有辦法讓事情順心遂意,夫妻二人同心協(xié)力,殫精竭慮,這頭緊鑼密鼓查抄內(nèi)府局,那頭則是公布了帝后二人五十萬錢和四十萬錢的出資,還有按照官階捐資,最高不過三十萬的基本規(guī)則。

    募款的同時,宮內(nèi)也開始集體減膳減用度,孩子不在其列。只減帝后妃嬪,不減奴仆下人。

    因為已經(jīng)籌謀已久,內(nèi)府局的查抄雖然難免出了一些意外,但連內(nèi)廷禁衛(wèi)都動用了,沒多久就迅速的結(jié)束,新人的采選和賬目的登記核對,瑞香就實在不能獨自做完,把貴妃叫來了。

    貴妃和淑妃解除禁足之后,都很少露面,但捐軍費的時候,二人都沒把錢當(dāng)一回事——瑞香與萬家感情深,彼此扶持是情理之中,淑妃也差不多,而貴妃是蕭家在宮里唯一的指望了,他要錢蕭家是不可能不給的。

    何況蕭家也未必抵觸這個能夠在皇帝心里掛上號的機(jī)會。

    不過即使如此,皇帝也還是仍舊冷落二人,看樣子是打算徹底讓他們吃一個教訓(xùn)。瑞香已經(jīng)足夠成熟,知道到了這一步賢后要做的不是建言皇帝對他們寬容一些,或者安慰他們遲早會有機(jī)會,而是將他們照顧好。

    從沒有一個賢后是因向夫君舉薦妃嬪而成就的,他們只會履行職責(zé),輔佐夫君,管理后宮,不使后宮成為皇帝的麻煩——這里面的文章可就太多了。

    瑞香將一些復(fù)雜的事務(wù)移交貴妃,反而輕松了很多。他只需要復(fù)核和聽取匯報,繁雜的勞動和案牘工作都由貴妃代勞,用最無情的角度來說,一方面無人可以指摘他不夠?qū)捄甏罅�,另一方面若是有了什么問題,他只需問責(zé)貴妃就是,自己也輕松了許多。

    何況,和貴妃相處并不難。對方不是禁不住冷落的人,既沒有借著此事尋覓機(jī)會見到皇帝的意思,也似乎并不因為被抓了壯丁而不滿,反而……干勁十足。

    瑞香不由覺得,可能人和人之間是真的難以互相理解,他和貴妃也是真的不同。貴妃就是需要有人給他任務(wù),提出要求,然后他就會做到的,而且相當(dāng)甘于寂寞和任務(wù)。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也很平和。

    軍費募集結(jié)束后,總共有將近三百萬,皇帝很高興,瑞香也很高興,然而還沒有高興完,就聽他宣布,從今后八月十五,只過千秋節(jié)。

    他的理由很簡單,這樣就免了八月要勞累兩次,一次中秋一次千秋,何況從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再說反正都要入宮朝賀的,所以合并了也是省時省力的好事。

    瑞香愣住了。

    這事當(dāng)然沒有那么簡單,但皇帝就喜歡輕描淡寫!他想反對,又找不出什么好理由,自己都覺得為了這件事生氣像無理取鬧。但這一刻他忽然之間很害怕,千秋與中秋一起過,這種事雖然興師動眾,但其實也算不上很過分,他只是忽然想到生死,假若自己先死,以后的中秋,皇帝要怎么過?

    雖然注定要難過的,但那場面他無法想象。

    當(dāng)夜瑞香忍不住哭了,在床帳里邊哭邊用力抱住皇帝,抽抽噎噎摸他的頭發(fā),想,人世間劫難真的太多了,太多了,若能長生不老,永遠(yuǎn)團(tuán)圓就好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多愁善感,又實在忍不住眼淚,反倒弄得皇帝格外瘋,把他從里到外揉得臟兮兮軟綿綿,滾燙地安心地疲憊至極地睡著了。

    八月二十二,妙音的胎終于保到了極限,雖然月份明顯不太夠,但御醫(yī)認(rèn)為如果再不生可能就生不下來了,瑞香只好做主,現(xiàn)在就生。

    催產(chǎn)藥,參湯,反復(fù)折騰幾輪,十幾個時辰后,實在擔(dān)心所以忍不住過來親自坐鎮(zhèn)的瑞香終于聽到一聲嬰啼,妙音生了個小公主。

    孩子雖然瘦弱,但哭聲尖利,被抱過來的時候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瑞香捏了捏她的拳頭,心想,她會沒事的。

    里頭的妙音很久之前就叫不出聲,怕生孩子生到?jīng)]力氣,現(xiàn)在大概是真沒有力氣叫了。

    御醫(yī)出來的時候一身血腥味:“昭容產(chǎn)后疲乏虛弱,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不過好在并未突發(fā)癥狀,只要好生休養(yǎng)就會好的……”

    瑞香點了點頭,將懷里的孩子遞出去,松了一口氣。

    下來,陳才人也快生了,但愿同樣安然無恙吧。孩子落地后,他也能放心了。

    正文

    第88章87,間關(guān)鶯語花底滑,琵琶聲停欲語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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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千秋節(jié)和中秋節(jié)合并,居然沒有人說什么。一個是瑞香地位穩(wěn)固,而這種事也算是省了所有人的幾重麻煩,二來是趁著這次捐軍費的東風(fēng),瑞香的名聲不錯,上表夸他的人不少,而這種帝后情深和睦的事,大眾總是喜聞樂見的。

    瑞香有時候覺得人實在是很奇怪,既要伉儷情深,又不允許深到打破陳規(guī)陋習(xí)的地步,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他們自己而已。

    但無論如何,不用在自己習(xí)慣的生辰操持盛大的宴會,又在下旬再辦一個盛大的千秋節(jié),瑞香實實在在輕松了許多,甚至有心考慮,要不要讓大公主參與一番這次采選新宮人的事。他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她的年紀(jì)也不小了,在外面這個年紀(jì)的女孩也該學(xué)著怎么打理家務(wù)。宮里沒有小事,她那宮里事情也簡單,我想她雖然說定了晚嫁,但也不必就這樣一無所知……”

    這事不算小,瑞香可以安排,但還是先和皇帝商量了一下。

    這時候瑞香正要送他走,清晨還有夜露的濕潤,瑞香因為宴會的事困過頭睡了太久,作息被打亂,精精神神,雙目明亮。

    皇帝正要走,握著他的手讓他不要送出去了,瑞香忽然想起這件事,干脆就立刻和他說了。

    “你看著辦吧。她現(xiàn)在跟著看一看也不錯�!被实鄄]有考慮太久,也并沒有駁回瑞香的想法。

    瑞香被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握著手,其實都有些習(xí)慣了,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要把手抽回來的:“好,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走吧。”

    說來入宮之后這種看著皇帝的御駕漸漸消失,對瑞香來說也不常見。早晨他經(jīng)常起不來,即使起來皇帝也多半會說一句不用送了。雖然作為妻子與臣子他本來應(yīng)該端正恭迎,又嚴(yán)肅恭送,但實際上瑞香連伺候丈夫穿衣服脫衣服都沒做過幾次。在家的時候母親對父親的事也是了如指掌,不管是和姬妾還是在書房,動靜大一點她就會知道,但在宮里這就更不可能了�;屎罂梢粤私�,但不能刺探的事情太多了,而皇帝和妃嬪的事……瑞香也并沒有理由去了如指掌。

    做皇后和做妻子,終究是很不同的。

    瑞香站在原地目送御駕離開,轉(zhuǎn)身回來。他難得起了個大早,天色甚至還透著黑,但卻已經(jīng)睡不著了,干脆開始安排事務(wù):“等會兒記得去問妙音和陳才人的情況,今天他們不用來請安,不知道大公主來不來,先備好她愛吃的東西,順便傳個話叫她起來后到我這里用早膳。嘉華今天就不用過來了,讓他自己用膳就好�!�

    至于兩個小的這會兒還在睡,早膳后他們的奶娘會抱著他們過來一趟,瑞香也就不問了。天色還有些早,瑞香坐了一會,慢慢起身去換衣服梳妝。

    早膳前,大公主就來了。宮里沒有蠢人,瑞香的消息傳過去早,但大公主卻不是立刻就動身,還是照平常用早膳的時間來。兩人相處日久,拋去當(dāng)初一個必須做母親,一個必須做女兒的僵硬和不自在,如今已經(jīng)從容隨性很多。大公主進(jìn)來行了禮就笑盈盈坐下:“嗯,有我愛吃的金乳酥�!�

    小姑娘愛吃甜口,金乳酥里頭還有金黃色半流心的羊奶餡,瑞香除了懷孕的時候特別想吃這個,平常都是不吃的,專門給她準(zhǔn)備的。瑞香笑盈盈看著她:“早上多吃點,你還要讀一天的書呢�!�

    大公主從面相就能清晰看出皇帝的血脈獨有的風(fēng)格,但說實話細(xì)節(jié)處并不像父親,但王妃過世太早,大公主言行舉止還是難免獨有季家女孩子的驕傲與端莊,在宮里住久了又完全符合尊貴少女的優(yōu)雅從容,難得見到只是為了點心高興的活潑模樣。

    瑞香想了想,又說:“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最多半年或者一年,我叔伯家的女孩子就要回來了,到那時他們就能陪你玩了。”

    大公主抬起頭,已經(jīng)猜到什么,眼睛亮亮的。

    瑞香微笑,繼續(xù)說:“你阿父昨日告訴我,大概還有半個月他們就回來了,已經(jīng)定了留京,到時候我宣伯母嬸母進(jìn)宮,叫他們把女孩子們帶進(jìn)來給你看看,若是有合眼緣的,你們?nèi)蘸笠部梢砸黄鹜嬉煌�。你也大了,如今雖然你阿父還不肯,但將來總有許多出去的機(jī)會,多幾個玩伴是最好的�!�

    按理說,公主未婚前,其實很少有機(jī)會能夠出宮。一個是未婚女子需要出外的場合很少,一個是沒成婚就還是孩子,在許多事的安排上大公主和嘉華是一起的。不過以瑞香來看,皇帝并不準(zhǔn)備把女兒留多久就拘束多久,玩伴多一些,諸如七夕這種官府宮廷并不盛大慶祝的節(jié)日,大公主也能多出去看看。就算只是和女孩子們清場游樂,也總比一直都在宮里快活些。

    瑞香當(dāng)年在家時,也是閨中好友最多的時候最快活,因為不管做什么都是一群人同來同去,家里放心一些,遇到意外的可能也低。等好友們陸陸續(xù)續(xù)都出嫁之后,就只剩下到彼此家里拜會,且已經(jīng)成婚的那些就不好和他來往了。

    新婦忙著在夫家立足,交際也是在其他已婚的夫人們中間。瑞香在宮外,也還有機(jī)會和他們見面說話,對大公主就會比較難了。

    所以,瑞香倒也是真心將大公主交朋友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大公主快活地答應(yīng)了,又說:“那……她們豈不都是我的長輩?”

    公主是君,其他人是臣,但關(guān)系夠親近的時候,親戚關(guān)系還是很重要的。瑞香搖頭:“我是老來子,叔伯家的女孩子能和你玩的大概不多,到時候叫他們帶進(jìn)來的多數(shù)是你的同齡人,也該是一輩人才是。”

    大公主這才想起來自己和繼母的年齡差距也就十歲,不禁尷尬了一瞬,又很快遮掩過去。

    說完這件事,瑞香就不再開口,大公主一身規(guī)矩是宮里的女官打磨出來的,矜持優(yōu)雅,二人除了偶爾談?wù)搸拙洳松簿筒辉僬f別的什么,安靜地用膳后,瑞香示意她起身跟著自己進(jìn)去。

    大公主知道,雖然兩人一向相處不錯,但皇后也一直很忙,像這樣叫自己過來用早膳,若不是她來請安順便留下她,那就是有事要說。她想不出是什么,所以安靜等待。

    瑞香一向開門見山,對她更是十分柔和:“我和你阿父商量過了,你也大了,逐漸懂事,該知道一些庶務(wù)了,這次采選宮人你就可以順便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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