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連戴爾都一時有些看呆了,摸了摸下巴,此時轉頭看向柯輕滕、感嘆道,“柯……我還真沒發(fā)現(xiàn),你家里這個,竟然除了兇悍以外,還能那么勾人……”
傲嬌的亞瑟也難得目露欣賞,“的確很不錯�!�
一旁的鄭庭卻深知柯輕滕的心思,此時輕咳一聲,對亞瑟和戴爾道,“……別看了�!�
鄭飲上躥下跳、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碧玠姐女神身材”,可下一秒,就聽到柯輕滕一聲又低又冷如冰霜般的厲聲,“把窗簾拉上!”
他平時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可現(xiàn)在卻像是動了怒的冷,更為可怖,幾個下屬二話不說,快步立刻上前拉上了落地窗的窗簾,所有長桌旁的人也都噤了聲,眼觀眼鼻觀鼻。
柯輕滕的眸光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眼底的墨色變得更為微妙。
大約一分鐘的沉默,他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我沒有回來前,不準許任何人出來�!眰阮^對鄭庭冷聲吩咐了一句,他頭也不回地在眾目睽睽、面面相覷的場景下,大步走出了大廳。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喚風喚雨的大人物,雖然都對柯輕滕尤為忌憚,可還是沒法置信在關鍵的談判桌上,竟然被集體晾在了大廳里。
“柯先生這是去干什么了?”有一國的軍方代表忍不住了,大聲問鄭庭。
“請各位稍安勿躁。”鄭庭老神在在,優(yōu)雅地鞠了躬,微微一笑,“柯先生有些家事急需料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34碧海金沙(三)
第三十三章
碧海金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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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馬里海灘這個時候的日光是真的好,曬在身上暖而舒服,尹碧玠站在沙灘上慢悠悠地用防曬霜將兩條腿都均勻涂抹上,心里估算著某人也應該要現(xiàn)身了。
果不其然,幾乎是十幾秒之內,身后就立時傳來了重而踏實的腳步聲。
她輕勾了勾嘴角,連身都懶得回,便感覺到一雙手臂已經從后將她扣緊在了硬實的胸膛上。
“果然僅僅一式,不能讓你滿足。”柯輕滕將她摟緊在胸前,一雙手毫不客氣地輕輕上下摩挲著她的小腹,“睡得好么?”
“你怎么問來問去,就只會問這一句臺詞?”她感覺得到剛剛自己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撩他是當真把他撩過了,便四兩撥千斤地回答。
他聲音里聽不出高低,只是順勢將她的身體轉過來,“因為要是你睡得好,我并不介意現(xiàn)在就把晚上的三式給提前完成。”
日光下,他的目光卻是幽幽的黑,墨色流轉,極漂亮、又危險,看上去,就想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怎么?這么點小功夫,你就已經忍不了了?”
見他這樣,她卻笑得更歡,一向冷然的精致臉頰明燦燦的,還抬起一只手調情般地勾一勾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卻已經當著他的面輕輕巧巧地解了圍在身上的披肩。
風光盡顯。
淡紫色的比基尼,將她整個身材襯托得又纖細又白嫩,那挺翹的雪白就在他眼底,觸手可及。
“不是黑色的。”她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一向冷漠得不像活人的柯輕滕眸光閃爍幾秒,閃電般伸手將她整個人拉到身前,低頭就吻上了她的雪白。
“看不出來,厭女癥先生,你原來本性這么熱情啊……”她被他弄得有些癢,感覺到他的唇舌流連在自己的雪白前,連聲音都放得更低了。
柯輕滕怎么能不知道再不收拾她,她就越發(fā)玩得盡興,被她調戲夠了,此刻從她的雪白向上,力度適中地咬了咬她的下巴,淡淡給了她一個警告,“以后,想玩,不要在其他人面前玩�!�
“我不接受任何男人,觀賞我的女人�!�
那四個字,以前他說起時,她只覺得抵觸又心慌,可如今再聽他這樣說,心里卻有一種說不清的飽滿感。
果真是,連心境都變了么。
她的神情與日光一樣,漸漸變得也暖了,礙于一向的冷然沒有回答,只是避重就輕地貼著他的額頭、問,“談判桌的結果出來了?”
他輕搖了搖頭,格外意味深長地注視她,“先料理完家事,再回去繼續(xù)�!�
“喔……”她還是知道輕重的,此刻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披上披肩、圍上長巾,朝他抬一抬下巴,“去吧�!�
“好�!彼倏此粫�,微微頷首,卻不走。
“怎么?”她任由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還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你再怎么看我,我也不會答應你下一次還不在床上做的。”
“很漂亮�!�
他收起目光,轉身離開前,留下了這三個字。
…
索馬里的一天從正午、到午后,很快,再到日落。
尹碧玠不是很想下水,所幸也就在沙灘上,高興了起身在海邊散散步,累了便坐在沙灘椅上靜靜地享受海風。
沒有人的天地,打動心靈的安靜。
這一路從四季列車開始的驚險動蕩,每一幕在她眼前閃現(xiàn)過,都能讓她仿佛再次身臨其境地回到當時的地點和場景。
細細回想著,她突然覺得,既然這一整個布局都在柯輕滕的手心里早早掌握著,他為什么不選擇一條輕松的捷徑,反而如此兜兜轉轉、幾次都要出生入死,非得讓美國聯(lián)邦的人就追在他們身后幾步的距離呢?
耍著美國人玩嗎?他真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么?
思來想去,好幾次似乎都觸到了要領,但再深入往下想,就猜不透了。
搖了搖頭,她決定還是不要去挑戰(zhàn)某人的腦回路,傷神。
“不下海?”
剛剛收回思路,就有一雙手臂撐在她躺椅的兩邊,她側頭一看,便見柯輕滕正站在她躺椅的后方。
“不是很想�!彼嬖V他。
他抿了抿唇,白色的襯衣襯得他整張臉冷峻逼人,可在日落的投影下,卻又顯得不那么不近人情。
“來�!背聊粫�,他走到了躺椅邊,朝她伸出手。
她看他幾秒,兩手一撐扶手,起了身。
兩人相攜而走,她原本以為他只是想帶自己去海邊走一走、濕濕腳,可誰知道他就這樣帶著她,往海里走去。
海灘邊的海水起初還是在他們的腳踝處,現(xiàn)在已經漸漸沒了小腿。
“剛剛的談判協(xié)商,沒有結果�!彼谕顺钡睦寺暲铮p咳一聲,“這份東西,各方勢力都想要,卻又談不出最好的價,最后誰拿下,都是鶴立雞群�!�
她點了點頭,“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這份東西,決定了他布下這龐大的天幕,也決定了他們這一段逃亡,更似乎決定了他們未來的走向。
她只猜得到應該和石油能源有關,其余的,便想不深了。
“美國是世界上消耗能源最多的國家,占世界能源總消耗的25.4%,由于本身開采總量不可觀,所以,他們消耗的大部分石油都依賴進口�!�
海水此時沒到了她的大腿處,她需要湊得近一些才聽得到他說話,“可想而知,美國會怎樣對待那些擁有石油資源、控制著重要石油運輸線路或者管道的國家?”
“強取豪奪�!彼敛华q豫地回答。
他點了點頭,將她往自己的身邊更拉了拉,“委內瑞拉、秘魯、玻利維亞、蘇丹、索馬里、尼日利亞……”
“總共25個‘不穩(wěn)定國家’,它們都將是被美國進行軍事干預的候選國。”他毫不停頓地報完了25個國名。
她暮然就明白了。
“所以,你手里的這份東西,也就是標明了這些不穩(wěn)定國家的具體石油資源地和開采地,對不對?”海水上升到了腰部,她的語氣都有些急了,“這些地點,都將成為美國的軍事要塞、重兵把守,為他們輸送源源不斷的能源,可是如果被其他國家知道了這些秘密地點,那么所有的人都想來瓜分一杯羹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會有那么多組織、后臺想來爭奪這份名單,誰得到了,誰都將獲利萬千,并順帶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海浪愈來愈大,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離海岸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天色黯淡,一個接著一個的大浪滔天而來,撲向他們。
“非常聰明。”他將她拉到自己身后,聲音夾雜在海浪里,還有笑意,“美國剛剛拿到這份名單,還沒看其中的內容就已經被我拿走了,所以他們才那么惱火�!�
她搖了搖頭。
他真是永遠不遺余力地在引火上身,樂此不疲。
“尹碧玠,抱緊我�!�
她不知道他在退潮的時候來到海里是想做什么,卻沒有抗拒,用手臂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
海水都沒到了她的肩膀時,他才停了下來。
“柯輕滕�!彼藭r終于問出了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為什么非要選擇這樣一條艱難的路線到達這里?”
他的眼睛落在海浪上,過了許久,才側頭看著她的眼睛答,“如果我說,為了患難見真情,你信么?”
她張了張嘴,被他如此直白的無恥理由給堵得啞口無言。
“我從事地下石油交易十多年,獨身時毫無顧慮,隨手挑起一些爭端也能當做樂趣�!彼⒁曋�,在巨浪里字字重音落入她耳里,“就像兩年前,聯(lián)邦派你來拿我手里當時的石油運輸和軍事武器的計劃書,我只當是陪他們玩一場�!�
“可現(xiàn)在不同�!彼氖指采w在她的手背上,“那一場讓我險些失去你,所以我才精心設計這一趟旅途,仰仗著無懈可擊的安排,險中求勝才讓你心甘情愿回到我的身邊,但現(xiàn)在,我再也不能走任何一步險棋。”
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珍寶,也能成為我的敵人最有效、對我而言殺傷力致命的武器。
這些話,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夠說出口的,她深知他平時能幾天不開口說一句話,可如今對著她,卻字字句句都這樣殷切而又踏實的。
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她的心上,將她防備的最后一層屏障,都擊得粉碎。
最高的那一組浪花席卷過來的時候,她只聽到他仿佛呢喃的語氣,“記住,每一步,都跟緊我�!�
我在你的身前,而你,守著我最薄弱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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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灘邊回別墅的時候,天還下起了雨。
她穿的是比基尼,沒覺得不舒服,只是感到冷,而他身上的衣服是真的全部都濕透了,貼在身上,連她都看得難受。
進了屋,他在脫濕透的衣服,她便先進浴室開了淋浴熱水。
等她將比基尼脫下,松散了頭發(fā),讓熱水從頭到腳地傾灑在身上時,忽然感覺到后背上有輕微的呼吸和觸碰,那些觸碰,都落在她的傷疤上。
心中一顫,她想要轉過頭,卻聽到了他低冷的嗓音,“很疼,是么�!�
她咬住了嘴唇,半響,答,“就算疼,也是過去的了�!�
哪怕這條疤痕,是她這輩子至今最不好的回憶,女人身上留疤、終究是不好的,可她現(xiàn)在都已得到他如此的對待,更明白自己對他的顧念,那些恨意,又能顯得有多重?
認清內心,該放則放,她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切都聽從自己的意志和真心。
“兩年前的那一天,你做聯(lián)邦臥底被發(fā)現(xiàn)、要離開我時,傷了你這一刀的,是我曾經最得力的下屬,僅次于鄭庭和鄭飲�!�
水聲順流而下,他始終不讓她看到他的臉龐,只是伏在她的背脊上說話。
“是啊,我當然認得他。”她跟著他的思路,回想那時的場景,“那個人平時很少出現(xiàn),可是對你忠心耿耿,后來他傷了我一刀,還不忘把我?guī)Щ貋恚偷侥阍诘摹?br />
說到這里,她戛然而止。
腦海里突然就浮現(xiàn)起了那深藏在心底的一幕,她連碰都不敢碰的那一幕,往往一想起,就會戰(zhàn)栗不止的一幕。
“說下去�!彼杏X到了她身體的發(fā)顫,讓她轉過身,面對自己,“別怕。”
他黑眸里安定而又堅硬的力量,是最有效的鎮(zhèn)定劑,讓她避無可避地望著他這一雙眼睛。
“……送到你在的病房。”良久,她閉了閉眼,聲音已然有些沙啞。
“然后?”他逼視著她的眼睛,已經悄聲無息地抬起她的一條腿,輕輕勾在他的腰間。
“然后……抽取了我的骨髓。”她一個字一個字,從未如此艱難的,從口中說出。
“給誰?”他的吻,溫柔地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你�!彼骱臀窍袷侨诤显诹艘黄�,讓她的喉間充滿苦澀。
而柯輕滕在她這個字話音剛落之后,便已經將自己完完整整地推入了她的身體。
突然的飽|脹,她微微戰(zhàn)栗,卻隨即抬手緊緊抱住了他。
是了。
兩年前,他拿走她的第一夜,也在她負傷后、拿走了她的骨髓。
“我被查出有血液疾病,是在你離開前的幾周�!彼哉咀苏紦纳眢w,一下一下、緩慢地動作著,“除了鄭庭和鄭飲,以及那個帶你來的下屬,沒有人知道�!�
她輕輕喘息著,聽得眼眶不可避免地有些發(fā)酸。
這就是為什么,在蘇丹拍賣會上他突然失明時,她會那樣害怕,因為她永遠也忘不了兩年前,他坐在病房的床上,因為血液疾病、雙眼毫無起色的樣子。
他曾失明過,這樣強大到可怕的人,也因為血液疾病,曾坐在空曠的白色世界,一度真的將要離開這個世界。
當時她被帶到他的病房,只知道他看不見她,看不見她背后血淋淋的傷口。
她心灰意冷、渾身冰涼,只能聽到他冷漠的嗓音,對她開口說了一句話。
“給我你的骨髓,我就放你離開�!�
所以,她當時才那么恨他,恨他將自己的所有珍貴都掠奪走后,將她推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你走后,我疾病康復,便派了人去S市秘密看護你�!彼p輕吻她的眼角,捏著她的腰,讓她更好地包裹著自己,“都說捐贈骨髓者和接受骨髓人兩年內不能相見,稱為互盲,怕接受骨髓人會依賴捐贈者�!�
“所以,我等了兩年,料理好一切,再來找到你�!�
他一句一句,如此輕易地就將當年的所有秘密都揭開,與此同時,也對她的身體攻城略地,她承受著他的占有,心中像有驚濤駭浪的翻滾。
“這道疤�!�
他握著她的一只手,放上他背脊的左上方,“是一次交火時,為了保護將你帶到我病房的那個下屬挨的,他后來還是去世了。”
“他傷你一刀,我便替你一刀�!�
……
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的如夢初醒,她直到被他那最重的一記送入最高點,還是覺得整個人依舊陷入在一片迷蒙里。
“去床上,嗯?”他將她整個人托起來,低聲靠在她耳邊道。
她望著他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隨后,他伸手關了水,就這樣濕淋淋的,抱著她一路走到床邊。
將她放到床上后,他并沒有馬上進入她,而是將她的背部面對自己,不斷地吻著那道傷疤。
“知道為什么,我只要你的骨髓么?”
他流連著,淡冷的聲音像鍍了一層沙,“不止是因為骨髓相配�!�
如此安靜的夜,他的眼睛里只有她,容不了世間其他任何一物。
“因為只有你,能成為我的骨中之骨�!�
因為你是上帝留給我的,與我生命相連的肋骨。
☆、35蔚藍海岸(一)
第三十四章蔚藍海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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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的感情分為很多種。
有的,或許是一方的獨自付出,有的,或許是兩情相悅的平淡相依。
而有的,卻是獨一無二、平凡之情根本不可比擬的宏大。
這世界上,唯有你與我相配,也唯有你,能夠與我并肩面對這世界的種種。
尹碧玠聽完他這一句話,鼻尖有些不由自主地發(fā)熱。
如果她曾用經年的時間,去懷疑他,去質疑他,那么這一刻,她終于可以告訴自己,她不用再去百般防備這個人,她也不用再去壓抑心中積累的深深情愫。
他依舊是冷漠的冰山雪原,依舊是黑色世界里讓人聞風喪膽的能源之王。
但她是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