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的臉龐蒼白得全無血色,因為雨勢太大,他現(xiàn)在根本看不清她的傷口在何處,只是感覺到自己抱著她的手、自己的衣服,漸漸都染上了她的血。
他看著她,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半晌,他抱著她,雙腿漸漸前曲,重重一聲、跪在了冰涼的甲板上。
他人生至此,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不知道下一秒應(yīng)該去做什么。
這不是夢,對嗎?這一切都是真實在發(fā)生的。
他的眼睛是最深的漆黑,就像著了魔一樣,而抱著她身體的雙手輕輕地、不斷地在發(fā)顫,連帶著他的薄唇也在發(fā)顫。
他這個時候,想起了她十四歲時初遇她的模樣,想起了她二十歲時來到自己身邊時候的模樣,也想起了她懷著自己的孩子與自己輕緩跳舞的模樣。
她冷眼嘲諷他,她話語犀利與他爭鋒相對,她在他的觸碰下總是會露出微微澀然,她望著他沉靜的雙眼,她漂亮的笑容,她在海灘邊迷人的引誘,她在與他身體交融時的迷醉。
這個女人一身傲骨,卻獨獨展露了溫柔給他。
這個女人曾身負秘密而來,卻最終成為黑暗中引領(lǐng)他前行的光亮。
他愿意拿所有一切去換,只換她在他身邊,喜怒哀樂與他共度。
阻擊手那一槍沒有命中柯輕滕的心臟后,立刻調(diào)整了角度,開始準(zhǔn)備第二槍。
鄭庭和亞瑟在一旁拼盡全力為他擋去來自四面八方的子彈,可因為多處受傷,行動也開始變得遲緩。
“柯先生!”鄭庭看著柯輕滕一動不動的樣子,雖心中也是悲痛至極,可不由得更盡力地在爭取最后一線生機,“最后的逃生時間,現(xiàn)在只有不利用繩索,直接跳下游輪到救生艇上就可以離開這里,還有,只要不傷到心臟,尹小姐一定能平安,只是不能耽誤治療時間!”
“柯先生,尹小姐現(xiàn)在的情況一定需要急救!”亞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望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柯輕滕,“別忘了,孩子!”
“快——!”亞瑟見他還是不動,朝那些特工的方向拋擲了最后一枚煙霧彈,怒吼道。
那兩個字,突然將柯輕滕整個人從一片死寂的世界中拉了回來。
阻擊手將要開第二槍的最后幾秒,他陡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打橫抱起重傷陷入昏迷的尹碧玠,大步跑向了甲板邊沿。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身后SWAT的特工沖破迷霧想要追上來,他已經(jīng)縱身而下。
亞瑟和鄭庭背靠著背,掩護他離開后,也同時一個空翻,直直朝著海面墜落下去。
等在救生艇上的鄭飲和景湛配合默契地將救生艇滑行到他們跳入海中的地方,兩人雖都負傷,可也拼命地將那四人拉上了救生艇。
游輪上唯一的救生艇隨著海浪,以最快的速度漸漸地遠離了游輪,特工們一個個都站在了甲板邊緣,只能憤怒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再次逃脫。
可救生艇上,卻沒有人因為這再次的地獄逃生而感到任何的歡欣。
柯輕滕抱著身上不斷地在流血的尹碧玠爬了上來,將她輕輕放在了救生艇的中央。
“柯先生,碧玠姐!”鄭飲紅著眼睛朝他們撲了過去,看到尹碧玠的樣子,鄭飲的眼淚立刻就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景湛近乎是呆了,大驚失色地吼道,“她怎么了?!”
柯輕滕一言不發(fā),甚至都沒有抬頭看景湛一眼。
“你他媽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湛看著失去了意識的尹碧玠,一下子伸手抓住了柯輕滕的衣領(lǐng),怒視著他。
“把手放開�!庇曷曋�,柯輕滕只說了四個字,冰冷至極、毫無感情。
“她為了保護你,你竟然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景湛整個人無比頹然,不可置信地看著尹碧玠蒼白的面容,眼睛都是猩紅的,“她現(xiàn)在還有身孕……”
“柯先生,幸好尹小姐這一槍沒有傷在心臟,而是傷在左肩膀的位置,我和亞瑟現(xiàn)在要開始幫尹小姐進行急救,”鄭庭一邊仔細檢查著尹碧玠的傷勢,對著柯輕滕肅穆道,“但是即使緊急手術(shù)成功,我們也只能幫尹小姐爭取至多五個小時的時間�!�
柯輕滕此時將景湛的手從自己的衣領(lǐng)上掰開,即使面容依舊毫無變化,可卻隱隱如同地獄的修羅般。
“好。”
說完這個字,他便在亞瑟和鄭庭的身邊坐下來,一動不動地看著尹碧玠。
“你現(xiàn)在高興了,對嗎?”一旁的景湛抱著額頭,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千方百計讓她來到你身邊,現(xiàn)在讓她悄聲無息地躺在你面前,你得償所愿了對嗎?!”
“她原本生活得這樣好,都是因為你卷入了這些她本不應(yīng)該承受的事情里,你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讓她這樣為你付出?!��?你說話啊!”巨大的風(fēng)浪里,景湛失去控制的話語,鉆入到每個人的心間,可柯輕滕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起伏,他就像是一具已經(jīng)沒有了靈魂的行尸,只是面無表情地維持著自己的意識。
“如果她有任何的閃失,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本罢康哪橗嬕餐瑯涌刹�。
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亞瑟和鄭庭彼此配合地用救生艇上配備的小刀做急救手術(shù)。
時間一分一秒,不知過去了多久,剛剛磅礴的大雨漸漸停了下來,可亞瑟和鄭庭的手上已經(jīng)全是鮮血,連救生艇內(nèi)部也俱被鮮血染上色。
鄭飲和景湛麻木地跪在尹碧玠身邊看著她,鄭飲還時不時地伸出手、試探她的呼吸。
“碧玠姐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鄭飲看著一旁的柯輕滕,帶著哭腔說道。
亞瑟和鄭庭以往都無比鎮(zhèn)定的面容旁都有汗水滑下,可手上的動作卻依舊緊鑼密鼓地進行。
而柯輕滕的眼睛,連一秒鐘,都沒有從尹碧玠的身上離開過。
這個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奇怪的轟鳴聲。
像是直升機的聲音。
救生艇上的所有人都抬頭望向他們所在的位置的上空。
只見接連三架直升機正飛行盤旋在他們的上空,并且量著風(fēng)速漸漸下降,每一架直升機也都開始放下爬行的樓梯。
“柯先生,這是?……”鄭飲仔細看著那幾架直升機,臉龐上陡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這幾架直升機是派來救我們的嗎?!”
直升機離他們越來越近,而亞瑟和鄭庭的急救手術(shù)也終于宣告結(jié)束。
天空漸漸放晴,有一個人此時從直升機上爬下了階梯,遠遠望去,那人眉目英俊溫和,竟是柯輕滕的至交好友,曾掌控東亞黑幫經(jīng)濟圈、現(xiàn)為戈衫集團總裁的陳淵衫。
“兄弟�!�
陳淵衫動作敏捷地爬行而下,直到能夠觸碰到救生艇時,他看到了救生艇上的場景,神色肅穆地對著柯輕滕道,“五個小時之內(nèi),我們一定會降落到S市私立醫(yī)院,我向你保證。”
柯輕滕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極輕極輕地,點了點頭。
**
中國,S市。
全市私密性最佳、最好的私立醫(yī)院的頂層,此時卻是一派嚴(yán)陣以待的氣氛。
陳淵衫駕駛直升機,果然信守承諾、在五個小時之內(nèi)將他們所有人都送到了這家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迎接他們的醫(yī)院,只等一降落,醫(yī)生就可以將尹碧玠送入手術(shù)室。
飛機停穩(wěn)后,一路都沒有允許任何人幫他進行救治的柯輕滕一路抱著尹碧玠走下直升機,大步走向已經(jīng)推著車朝他們趕來的醫(yī)生。
“這位病人失血過多,現(xiàn)在必須緊急輸血、并且進行急救�!倍嗝t(yī)生幫忙將尹碧玠抬上醫(yī)用推車,以最快的速度推著她往急救室而去。
柯輕滕一言不發(fā),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身后的陳淵衫言簡意賅地安排好人分別將鄭氏兄妹、亞瑟和景湛送去各個急救室救治,連忙跑了上來。
“柯輕滕,你自己現(xiàn)在的傷也不能耽擱,必須馬上救治,不然情況會惡化�!标悳Y衫追到他身邊,一邊走,一邊看著他的側(cè)臉道,“又是海水又是雨水,傷口腐爛到一定程度,會留下很嚴(yán)重的后遺癥�!�
一路快要走到急救室的門口,柯輕滕才終于頭也不回地冷聲道,“我必須要和她一起進手術(shù)室�!�
“你做事一向知道利害,她剛剛已經(jīng)被急救過,而且肩膀創(chuàng)傷不是致命傷,你不能干擾醫(yī)生的治療,影響手術(shù)進程�!标悳Y衫也毫不退讓。
“她有孩子了。”死寂一般的幾秒,柯輕滕說。
陳淵衫聽得眉頭一下子就緊蹙起來,又驚訝,似乎又更為憂慮。
前方醫(yī)生推著車進入到手術(shù)室,有個小護士剛想要關(guān)門,就被柯輕滕一手用力隔開。
那力道大得幾乎可以將小護士整個人掀飛出去,小護士簡直都嚇傻了。
陳淵衫心里也是急切,動了動唇,心知這個時候、這種情況,就連天王老子也根本勸不動他,只能無奈地疊聲安慰小護士,“這位先生是病人的家屬,他必須要進入到急救室�!�
其他醫(yī)生看著柯輕滕那幅地獄閻羅的樣子,也根本不敢有什么微詞,幾個護士很快上前幫他穿上專用的消毒衣服,將他帶進了手術(shù)室。
手術(shù)室的門被關(guān)上,醫(yī)生開始準(zhǔn)備進行手術(shù)。
而柯輕滕則穿著消毒衣服、戴著口罩,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看著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人的面容。
她的每一處眉眼的細致,精美,他甚至閉上眼睛,都能夠描畫出來。
時而強硬,時而柔美。
他以前說過,她真的不是一個可愛的女人,也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女人,可卻足夠讓他對她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她是他的骨中之骨,他們的生命,都是相連的。
“如果我找到了你,”
“……你就做柯太太。”
“在太陽即將消失的時候,看著海平面,我會在世界的盡頭,等你找到我。”
“小孩子的將來,除去后天的努力,其實多少也取決于智商上的先天遺傳基因。”
“當(dāng)然,也是你的孩子……柯太太�!�
“如果是個男孩,會很好,他的父母,會讓他成為一個最果決勇敢的男人�!�
“我會親自教育他,以嚴(yán)父的身份,因為是我們的孩子�!�
……
“我的妻子,如果我的推斷是無誤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懷有身孕�!贝藭r,柯輕滕突然面容肅冷地抬頭,望向主治醫(yī)生。
主治醫(yī)生面容驚駭,近乎用上好幾秒、才消化了這個信息。
“您的夫人如果現(xiàn)在真的懷有身孕,那么腹中的胎兒因為動蕩和母體的情緒起伏,情況非常危險,而且還會導(dǎo)致母體本身的情況變得危險。”一個相對冷靜的醫(yī)生此時在一旁斟酌言辭地開口道,“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保住胎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手術(shù)室里的僵持,如同一個世紀(jì)般的漫長。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只是保證母體的絕對平安。”半晌,他在所有醫(yī)生的沉默下,冷聲說道。
☆、43
第四十二章雨下一整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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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如果我的推斷是無誤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懷有身孕。”
此時,柯輕滕突然面容肅冷地抬頭,望向主治醫(yī)生。
主治醫(yī)生面容驚駭,近乎用上好幾秒、才消化了這個信息。
“你的夫人如果現(xiàn)在真的懷有身孕,那么腹中的胎兒因為動蕩和母體的情緒起伏,情況非常危險,而且還會導(dǎo)致母體本身的情況變得更為危險。”一個相對冷靜的醫(yī)生此時在一旁斟酌言辭地開口道,“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周大的胎兒,要能夠保全在母體中繼續(xù)成長,可能性幾乎為零�!�
手術(shù)室里的僵持,如同一個世紀(jì)般的漫長。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只是排除一切的危險、保證母體的絕對平安�!卑肷�,他在所有醫(yī)生的沉默下,冷聲說道。
……
手術(shù)室里的時間,一秒鐘,就是斗轉(zhuǎn)星移。
柯輕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手術(shù)臺上的進程。
醫(yī)生們神色肅穆而緊張,但也因為皆是本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專業(yè)醫(yī)師,即使迫于如此一尊可怕的閻羅像的監(jiān)控,一切也都進行得有條不紊、毫不含糊。
而他身上的傷口,甚至已經(jīng)沾染上他穿著的消毒服。
“先生�!眲倓偰莻差點被他撞飛出去的小護士此時怯生生地在一旁小聲提醒他,“你真的需要救治�!�
他卻恍若未聞,英俊的臉龐可怖而又拒人千里,惹得再也沒有人敢對他說第二句話。
“先生�!笔中g(shù)臺上的主刀醫(yī)生此時再次開口,“我需要告知你一些關(guān)于你太太的情況�!�
“你說�!彼〈揭婚_一合,給出了兩個字。
“剛剛根據(jù)送來的報告,你太太的體質(zhì)是偏寒性的,這是第一胎,可能之后再次受孕,就會更為困難一些……”雖醫(yī)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男人,但還是遵從醫(yī)德,給全了所有的可能提醒。
“會有第二胎。”誰知他竟出聲就打斷醫(yī)生的話,冷漠的嗓音充滿著不容置疑,“很快、就會平安地,有第二胎�!�
醫(yī)生被嚇得再也不敢多說其他,只能低頭開始做急救手術(shù)。
而他,繼續(xù)垂下眸、看著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尹碧玠。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原本以為我已經(jīng)做好完全準(zhǔn)備、能夠保證他平安的出生降臨,也能保證你們母子平安順?biāo)臁?br />
可現(xiàn)在,因為我的疏忽和自大,我即將失去這件舉世無雙的珍寶,也將失去這個當(dāng)父親的機會。
如果在那個時候,你是清醒的,我無法想像你會多痛苦。
那是一條小生命的徹底消失,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的去世,他還沒有降臨,就已經(jīng)被剝奪了生還的機會。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一個不稱職的、冷血而糟糕的父親。
我知道,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定會怨我、甚至恨我。
可我都能夠承受,尹碧玠,你對我的所有的一切怨恨,我都能承受。
只要你是平安的,只要你在我身邊。
我承認(rèn),我對你的情感,已經(jīng)超過這世界上任何可能的存在,甚至包括我們的孩子。
所以,如果這個孩子注定保不住,那我絕不會強求拿你的安危做賭博的籌碼。
我寧愿讓你恨我。
…
手術(shù)室門上的燈,終于熄滅。
急救手術(shù)成功,所有的醫(yī)生都大汗淋漓,小護士連忙打開門,好幾個醫(yī)生一起推著醫(yī)用車,將平安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尹碧玠送往最高級別的監(jiān)護病房。
柯輕滕跟著他們一起大步邁出手術(shù)室,迎面便看到手術(shù)室外已經(jīng)等候了很多人。
陳淵衫,陳淵衫的女朋友嚴(yán)沁萱,還有S市警局副局長單景川和他的小女朋友顧翎顏,以及接到陳淵衫消息、千里迢迢從法國趕回來的封卓倫。
陳淵衫、單景川和封卓倫一看到他走出來,立刻就圍攏到他的身邊。
有的朋友,即使天各一方、可需要的時候總是會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你身旁、萬死不辭地相助;有的友情,經(jīng)得起所有的考驗,也值得一生的堅持和托付。
他們幾個之于柯輕滕而言,就是如此的生死之交。
“她平安嗎?”跟在陳淵衫身邊的嚴(yán)沁萱眼眶通紅,此時哽咽著問他。
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孩子的情況怎么樣?”嚴(yán)沁萱長吁了一口氣,可唯一知道內(nèi)情的陳淵衫此時卻壓低聲音問道。
此話一出,陳淵衫便感覺到柯輕滕渾身迸發(fā)出的那股無比可怕的氣力,像是一種致人死地的殺氣,又像是一種絕望到走投無路的痛苦。
“沒有保住。”堪堪的,他只說了四個字。
“你是說碧玠她……懷孕了,孩子沒有保��?”嚴(yán)沁萱因為離得近,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沒有再說話,神色如同落日進入黑暗前最后一刻的掙扎。
嚴(yán)沁萱原本蓄在眼眶中的眼淚,因為他的沉默立刻就滾落了下來,她和尹碧玠這么多年的友情,她們之間就像生生相惜的藤蔓,緊緊纏繞在一起,一方的痛,就是另一方的傷。
尹碧玠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帶她走出了陰影和痛苦,讓她能夠遇見陳淵衫這樣一生傾心的男人,所以,在她得知尹碧玠選擇了柯輕滕后,她也不求其他,只望柯輕滕對于尹碧玠而言能是良人,可以護其幸福平安。
“她很喜歡很喜歡小孩子的……”嚴(yán)沁萱不斷地落著淚,喃喃重復(fù),“……為什么會這樣?”
陳淵衫看得于心不忍,伸手將她帶到懷中,不斷地輕撫她的后背,一邊仔細看著柯輕滕。
失去孩子的剜心之痛,只有切身體會,才會知道那究竟是如何地痛入骨髓,柯輕滕不是會宣泄情緒之人,可他這樣面無表情的冷然和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可怕到……在他這樣的平靜之下,不知道他會以怎樣的手段,去面對那些讓他失去孩子、險些失去自己女人的痛的人。
也可怕到……等尹碧玠醒過來知道真相后,沒人會預(yù)料到什么樣的暴風(fēng)雨會在他們之間發(fā)生。
單景川一直沉默寡言,聽完這個消息,抬手拍了拍柯輕滕的肩膀便沒有再多話,而他懵懂的小女朋友顧翎顏,只是一直迷茫地看著他們。
“等她醒過來之后,你準(zhǔn)備怎么告訴……”只見封卓倫漂亮的眉眼也凝聚著憂慮,他看著柯輕滕,欲言又止。
“你們都先回去吧�!�
半晌,柯輕滕抬手,神色漠然地、輕輕對他們做了一個手勢。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看向任何一個人,也沒有想要得到任何回應(yīng)的意思,轉(zhuǎn)身便朝尹碧玠所在的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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