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一天,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只高等級魔獸。
他會救它,對它很好,得到魔獸的信任。
最后,“段尋”會挖掉魔獸的獸核,吃掉它,得到強大的力量。
那可憐的魔獸,孤獨地、憤怒地絕望等死。
“段尋”本身,就是對于蕭凌風最大的危險。
段尋:[這才是原本的時間線運行下去的樣子。你們是不是察覺到這個危險因素,殺了“段尋”,換了我過來?]
系統(tǒng)好半天才出聲:[您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它順著段尋的話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還真是有理有據(jù),讓它體會到了類似人類后背發(fā)麻的感覺。
它果然,還是難以完全理解人類的想法。
[我沒有權(quán)限殺死任何一個活物�!岸螌ぁ钡乃劳龃_確實實是一個意外,至少我沒有參與。]
[關(guān)于您說的影響值,我會去仔細檢查一下。麻煩您在這段時間內(nèi)繼續(xù)待在蕭凌風的身邊。]
段尋無所謂道:[好吧。那你最好快點,我準備離開了。]
系統(tǒng)放大了視頻畫面。
山腳下、草地、閃閃發(fā)光的黑白夜空,段尋和蕭凌風并排坐。
蕭凌風側(cè)頭望著段尋,低聲說:“你是不是又不舒服?我放點血給你喝�!�
段尋笑著說:“不用。讓我看看你自己包扎的傷口�!�
一同戰(zhàn)斗后在美好的夜景下,互相關(guān)心彼此,多么浪漫、多么溫馨��!
系統(tǒng):[您和男主的感情挺好的,何必急著分開?]
段尋一邊低頭解開亂七八糟的繃帶,重新?lián)Q藥包扎,一邊回道:[首先,我對他沒什么感情。要不是你,我和他絕對沒有交集。]
什么叫有感情?
一朵好看的花、一只可愛的小狗,在他眼前受傷了。他心情好的時候,愿意幫一下他們。這就叫做感情好嗎?
段尋沒和其他人有過親密關(guān)系,但他認為。
真正的感情,應(yīng)該是看到對方會開心,對方受傷了會難過,離開了會悲傷。
他對蕭凌風有嗎?沒有。
準確來說,他只把蕭凌風看成屬于自己的東西,在他擁有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傷害。
他和林何最大的區(qū)別是,他不會去奪蕭凌風的獸核,至少目前不會。
不會踐踏別人的自由和尊嚴,來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更多的,沒有了。
但段尋知道,蕭凌風對他不止如此,而是信任地、熱情地奉上鮮血。
他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他應(yīng)該盡量像正常人一樣。
比如說,不吃蕭凌風的血肉,關(guān)心一下他。
再多的,他不會做了。
[其次,他聰明又強大。沒有我,他也會過得很好。他并不需要我的拯救,我也沒必要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段尋扎緊繃帶,放開手。
系統(tǒng)真應(yīng)該慶幸,自己是接受過社會化訓(xùn)練的好青年,不是一心追尋力量不懂任何道德守則的人。
不然,他肯定會拿蕭凌風開刀。
[蕭凌風聰明強大,能幫你啊。]
[他的魔獸身份,也會給我?guī)砺闊�。�?br />
[完好的身體,您不需要嗎?]
[不必要。]
系統(tǒng)默然無語,盯了幾遍兩人相遇至今的回放后,真想把視頻狠狠甩在段尋的臉上,大聲質(zhì)問這叫沒感情嗎!
它長嘆一口氣,趕緊加班加點,去測算段尋和蕭凌風之間的數(shù)據(jù)去了。
段尋放了手,蕭凌風卻伸手抓住段尋的手臂。
“我怕等會分開了�!�
段尋任他抓著,微微一笑:“你給我講講現(xiàn)在的天空是怎么樣的?”
“天空是黑白的。就是白色一塊,黑色一塊�!笔捔栾L努力描繪眼前的景象,恨自己語言的貧乏。
“很多塊白色和黑色混在一起。白色像你的皮膚,黑色像你的頭發(fā)�!�
段尋對他說:“那我們在看同一片夜空。它在我的眼里,也是這樣的�!�
蕭凌風對上段尋淡淡微笑的側(cè)臉,不由得手上用力。
他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段尋不知什么時候,把手抽出來,搭在他的手臂上了。
這樣也挺好的。
蕭凌風也仰頭看向天空。
一想到他和段尋看到的是一樣的,他頓時覺得這片天空太識相了。
不識相的人走過來了。
蕭凌風皺眉。
于是萬風煙繞過了皺眉的蕭凌風,找上了看起來好說話的段尋。
“段尋道友,出門在外,交個朋友?”
段尋笑回:“好啊。可這塊秘境要碎了,不如等會再聊?”
話音剛落,天空轟然裂開。段尋只覺腳下空空,瞬間失重感襲來,整個人都掉下去了。
什么水聲、風聲,蕭凌風的呼吸聲,都不存在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感到自己踩到了實地。
放眼望去,一片火紅。
好吧,這幾個人,貌似還是原來的人。不,還多了很多人。
他們白洼洼的一片,大喊著:“仙人,救救我們!”
第17章
第
17
章
“仙人,救救我們!除了那條惡龍!”
段尋仔細看去,蕭凌風幾步走到了他身旁。祝心秦之方等人、萬風煙都各自站在不遠處。
另外還多了一男一女,都是綠色。
他們站得極近,姿態(tài)親密,儼然是除了他們之外的第四波人。
其余迷蒙的白色人影,看起來竟像是凡人。
凡人中間,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佝僂著腰,聲音蒼老:“老朽是村子的村長。各位仙長,你們終于來了。有關(guān)那惡龍的事,我們移步細談。諸位請進�!�
段尋用竹竿敲敲地面,梆梆地兩聲。
地是干燥的,細探,路不平,到處都是……縫隙?
一條條火紅的線在黑暗中散落鋪開,交錯縱橫。紅線的周圍,一個個紅點竄出來。
空氣里很干,似乎有熱浪襲來。
四周環(huán)顧,植物很少,白色的房子。視線所及,蒙上一層淡淡的紅。
再向更遠方眺望,一片白山中,突兀拔出一座山。
山頭金紅金紅的,像在燃燒。
蕭凌風一邊踢開路上的雜物,一邊在說:“這里是一個小村莊。我們剛才在村口�!�
“這里干旱的,地都裂開了�!�
竹竿向右,段尋敲到了一個硬的東西,和土地的干硬不同。
看樣子,是一個圓筒狀的東西。
“這是水井。我們現(xiàn)在往村子中間走�!�
水井在距離村口五百多步的位子。
他們一路走進了一棟稍微大點的屋子,幾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村長干咳幾聲,說:“我們陵水村曾經(jīng)山清水秀。但不知為何,突然來了一條惡龍�!�
“那龍巨大無比,隨口吐出的火焰能把一個人活活燒死�!�
“它要我們陵水村的人,每隔七日就獻上一個年輕人作為祭品。我們照做,每隔七日,就會降下一點小雨;我們不做,它就親自來抓人。再過三日,我們又要獻上新的祭品了�!�
“才過去了一個月,村里已經(jīng)死了五六個人,河流都干枯了,大家只能靠一口井水活命�!�
村長說到最后,聲嘶力竭:“還請各位仙長救救我們,除了那條惡龍!吾等感激不盡!”
立在旁邊的幾位村民,也懇求道:“求求仙長救救我們!”
萬風煙上前一步,止住村長將要下跪的動作,把他攙扶起來。
“除魔衛(wèi)道,是我等修者的分內(nèi)之事。村長快快請起�!�
老人干瘦的手,皮包骨頭,觸目驚心,緊緊抓住了萬風煙的手:“多謝道長!”
幾位村民離去,大堂內(nèi)只剩下幾位闖入秘境的世外之人。
萬風煙朝向那一對陌生的男女:“請問?”
男人道:“我是孟秋山,這是我妹妹,孟秋月。”
孟秋月微微頷首:“我們是出自南星谷的醫(yī)修�!�
余下各人紛紛介紹過自己,大家算是混了個臉熟。
大家聊過一番,打算趁這三天探聽惡龍和村子的消息,三天后的獻祭日再做謀劃。
段尋和蕭凌風離開大堂,去往東邊村長分配的屋子,醫(yī)修兄妹走在他們身邊。
孟秋月:“段尋道友,關(guān)于你的眼睛,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和哥哥。”
剛才段尋沒有明說,她還以為段尋是受傷了,所以才暫時失明了。
段尋:“多謝。”
他確實在想,找這對兄妹看看,不是看眼睛,是看他時不時作痛的經(jīng)脈。
可是與他們剛認識,不知底細,還是再緩緩吧。
殺了林何后,蕭凌風一路上一直想問,但各種時機不對,他憋回去了。
等到兩人到屋內(nèi),蕭凌風把各種不必要的障礙物移到一邊,才望向了段尋。
孟秋月的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頭,刺得他終于問出了口。
“林何他們到底怎么傷了你的眼睛?”還有辦法治好嗎?
段尋笑了笑,一直盯著蕭凌風的反應(yīng),說道:“不是林何傷的。天盲�!�
“之前是騙你的,為了讓你相信我�!�
蕭凌風頭上撲哧撲哧的小火苗,滅下去幾朵。
“啊�!彼l(fā)出無意義的字音,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茫然道,“那還能治好嗎?”
天生的,天生的,天生的。這個詞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轉(zhuǎn)。
那是不是,更難治了?
段尋瞧他蔫頭耷腦的樣子,說:“以后不要隨便相信別人。”
蕭凌風下意識反駁:“你不是別人�!�
入了秘境,段尋臉上沒帶紗布,那雙眼睛閉著,黑色的睫毛往下?lián)洹?br />
蕭凌風忽然很想摸一下段尋的眼睛。
“蕭凌風�!倍螌で茏∈捔栾L伸過來的手,沉聲警告。
段尋把作亂的手推回去,上身前傾,以一個壓迫的姿勢,語氣冰冷地像個命令:“不要亂碰。”
蕭凌風:“那我可以變成狼,再碰你嗎?你喜歡我變成狼,那就可以碰你了�!�
段尋沉默,疑惑問:“為什么想碰我的眼睛?”
蕭凌風低聲說:“不知道。我心里難受。想摸摸你�!�
段尋又問了一遍:“為什么?”
他的視線移到蕭凌風的頭上。
頭上不冒小火苗了,兩條手臂垂下去,頭扭過來,正對段尋,往這邊湊。
蕭凌風說:“天生的,是不是更難治?我們出了秘境,一起去南星谷,那里有更多醫(yī)修,能治好你�!�
段尋能感覺到,蕭凌風說話時,淺淺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
但他沒能在意多久,就被蕭凌風所說的,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因為這個難過?”
蕭凌風似乎理清了思緒,這回的語氣很堅定:“是的�!�
“想讓你能看見這個世界。想讓你看到我。”
“這很重要?讓你難過?”
“很重要�!笔捔栾L肯定說,又補了個形容詞,“十分十分。”
段尋一怔。
這還是蕭凌風第一次向他表達出難受的情緒。
蕭凌風憤怒過、害怕過、兇狠過。但像這種更貼近人的、可以稱得上柔軟的情緒……還是挺少見的。
而且是對于他本人產(chǎn)生的強烈的情緒。
讓他的心里有些微妙,又,有一絲絲好奇?
還讓他有點手癢。
他放開了抓住蕭凌風的那只手,碰上了他的臉。
從上到下,從有韌性的頭發(fā),摸到他的額頭,手指在眉毛處停留。
段尋說:“你這里有一道疤�!�
蕭凌風“嗯”了一聲,看著眼前這只很熟悉的手,不自主地伸手握住了,微微低頭,輕輕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