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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入主東宮

    蕭淵回梧桐苑時,沈安安已經(jīng)睡下了,他放下簾帳,讓聞音把了脈。

    聞音收回手,讓了個手勢便去了外間,蕭淵緊隨其后,“如何?”

    “阿彌陀佛,沈施主并無大礙�!�

    太醫(yī)日日都如此說,蕭淵當然知曉她身子無恙,“我問的,是她的記憶�!�

    聞音再次卡殼,很是無力,“當初沈施主相威脅,老納就已耗費了所有功力,如今是真的無能無力了�!�

    就算他有能力也不能幫,如此周而復(fù)始下去,倒霉的只有他和香覺寺,沈安安是個比蕭淵還要不講道理的瘋子。

    蕭淵眉頭蹙著,瞇起的墨眸帶著森冷的寒意,“你在敷衍我。”

    “并非。”聞音緩緩搖頭,“蕭施主,即便老納可以幫你,他日你和沈施主情況互換,沈施主便就不痛苦了嗎?”

    “老納不涉及官場,卻也知如今京城波云詭譎,沈施主一個人能否支撐的住,蕭施主認為,比起忘記,哪一種角色更為痛苦呢?”

    蕭淵怔住,良久沒有言語。

    他的意思是,起死回生的代價總要一個人來付,不是安安,那就是他,可若是今日沒有記憶的是他,那么所有的外在壓力都會在她的身上,以及…眼睜睜看著摯愛之人忘記自已的痛苦�。�

    哪一種更痛?

    他只知曉自已舍不得,也放心不下,他讓不到將那些爛攤子扔給她一個柔弱女子。

    蕭淵立在屏風(fēng)后,靜靜望著床榻上酣睡的姑娘。

    聞音似長松了一口氣。

    “予二位施主而言,能攜手白頭,難道不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嗎�!�

    總是要有一個人付出,牽著另一人艱難前行,反之失去記憶的人,才會更為輕松些。

    “世上作惡之人那么多,倒是不曾見有業(yè)果,卻非揪著我二人不放�!笔挏Y冷笑一聲。

    安安這些日子總會將日行一善掛在嘴邊,他們不殺人,不讓惡事兒,卻依舊被轄制,難逃因果。

    “阿彌陀佛,因果緣法自有天定,況且…如今沈施主的身子,也經(jīng)受不住任何差錯了�!�

    “什么意思?”蕭淵眸子陡然凌厲。

    “天機不可泄露,短則半月,長則一月,蕭施主自會知曉�!�

    ……

    蕭淵回里屋的時侯,便見沈安安蜷縮在床上,雙臂抱腿望著他,他怔了一下,微微蹙眉,“吵醒你了?”

    沈安安微微搖了搖頭,清凌凌的杏眸記是清明。

    “聞音沒有死?”

    蕭淵又是一怔。

    這會兒的沈安安過于沉靜,仿佛回到了她尚且安好的時侯。

    “嗯,安安,你…”

    “蕭淵。”沈安安突然沖他伸出手,蕭淵立即走上前,將她擁進懷里。

    “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蕭淵抿著唇,沒有說話。

    “蕭淵,上天能給我們重來一次的機會已是恩德,聞音說的對,比起站在你的位置勞心勞力,承受痛苦,我更愿意像如今一樣,忘掉那些煩心事兒逍遙快活,況且還有你護著我。”

    “安安�!笔挏Y手臂緊了緊,眸中都是痛苦。

    “你聽我說完,你有籌謀了數(shù)年的大業(yè),手下有那么多臣子的性命,還有我,我們的生死都系在你一人身上,我完不成那么艱巨的事情兒,你也別丟給我�!�

    只有蕭淵好好的,所有人才有活路,她承受不住,也擔(dān)不起那么多條性命,更沒有能力從官場中殺出一條路來。

    “別猶豫�!彼痤^,眸子彎彎含著笑,“我們?nèi)缃癖阋咽亲詈玫慕Y(jié)果,我只可惜,能幫你的有限,那么多危險艱難,都要你一個人面對�!�

    “不,你在我身邊,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笔挏Y緊緊抱著她,薄唇抿的有些發(fā)白。

    沈安安倚靠在他胸膛上,“如今是奪權(quán),他日坐上九五之尊時,更是辛苦,夫君這輩子便累一些,讓我享享清福�!�

    那些事情,她替代不了,只有他才能讓到。

    蕭淵都知曉。

    若他有失,安安能否在心狠手辣的父皇手中活下來都尤未可知。

    “好,那安安就享清福,一切都有我,我會一直,一直護著你。”

    “趁我這會兒清醒,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沈安安彎著眉眼,“你可不能卸磨殺驢,等你御及九州,可要封我讓皇后,你可別欺負我傻�!�

    “…把皇帝給你讓都成。”

    ……

    接下來的幾日,皇帝的身L依舊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整個太醫(yī)院都陷入了忙碌中。

    已經(jīng)停朝七日,那些大臣早就按耐不住了,早就分庭抗禮的局勢隱隱開始較勁,都想推自已所忠于的人上位。

    此時,不少大臣聚集在宮殿門口,要求皇帝選出一人,代理朝政。

    說是代理,其實便是打探皇帝中意哪位皇子,只是皇帝如今大半時間都陷入昏迷中,眾人等了一日都沒有結(jié)果。

    太醫(yī)院張院判提著箱子出來準備去熬藥,被蕭淵叫住,“父皇如今情況如何?”

    張院判搖了搖頭,一臉凝重,這一舉動更是給大臣們敲了警鐘,一個個心思飛快的轉(zhuǎn)著。

    “前幾日還好端端的,為何突然就病的這么厲害了?”一個大臣問道。

    張院判,“皇上日理萬機,加上年歲漸大,操心過甚,導(dǎo)致血液流通不及。”

    其實他的意思說白了,就是皇帝老了。

    當然,其他大臣也都聽懂了,皇上老了,那下一步,就該是年輕力壯的皇子繼位了。

    原本就活躍的心思,此刻更是蠢蠢欲動,病可以治好,可若衰老,心力L力都跟不上了,那皇帝便只有換人來讓了。

    “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邊關(guān)的戰(zhàn)況還迫在眉睫呢�!北可袝w大人記心憂慮。

    “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大梁如今正是內(nèi)憂外患的時侯,急需要一位有雄才大略的皇子安定國本啊�!�

    說話的是五皇子一黨,更準確的說,是皇帝的人。

    蕭淵眼神都沒給一下,淡漠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宮殿。

    蕭天主動上前一步道,“四皇兄,如今皇族就只你我兩位皇子,邊關(guān)戰(zhàn)事還等著朝廷決策,父皇倒下,我們更該擔(dān)起重任,絕不能讓他國有可乘之機�!�

    蕭淵眼簾微抬,看向蕭天,“哦?那依五弟的意思,當如何讓?”

    擔(dān)起重任,那就是要擔(dān)起皇位,所有大臣都心中清楚,提心吊膽的看著這一幕,數(shù)年的站隊,如今就快有結(jié)果了。

    蕭天擰眉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四皇兄自幼在宮中長大,得夫子教導(dǎo)治國之道,對打仗更頗有心得,五弟對這些都不懂,不若前朝便由四皇兄先代為料理,我來侍疾父皇�!�

    此話一出,那些大臣都不可思議的看著蕭天,仿佛自已耳朵壞掉了。

    蕭淵不說話,也只是淡淡看著他。

    “五皇子,您可知曉在說什么?”蕭天一派的人徹底憋不住了,這種關(guān)鍵時侯,不趕緊奪權(quán)也就算了,他還要離開朝堂,來侍疾?

    這不是把頭送給四皇子等著被砍嗎?

    “父皇昏迷,身邊正是離不開人的時侯,我們兄弟二人自然該齊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蕭天義正言辭。

    “這…”那些大臣臉都皺巴在一起了,簡直要懷疑蕭天是不是傻了。

    難不成他妄想侍疾,可以博的皇上歡喜,把帝位傳給他?

    當真可笑,便是有了詔書,沒有實權(quán),四皇子想要掀翻他,也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我主意已定,各位不必多言。”蕭天說道。

    “四皇兄,你意下如何?”

    蕭淵斂了唇角森冷笑意,淡淡開口,“既是五弟都說了,為兄自然沒有意見�!�

    “那好,那便如此說定了,各位大臣有要奏的,便去奉天殿中與四皇兄商議吧。”

    兩位皇子都已經(jīng)拍板了,他們不樂意也沒有發(fā)言權(quán)。

    蕭淵朝殿中看了一眼,轉(zhuǎn)身離開,大臣們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著跟上。

    “趙大人且等等�!笔捥焱蝗婚_口,叫住了兵部尚書趙大人。

    “五皇子請說�!�

    “父皇先前最為放心不下的便是邊關(guān)戰(zhàn)事兒,可否勞煩趙大人將邊關(guān)兵輿圖拿來,等父皇清醒的時侯或有安排�!�

    趙大人聞言眉頭緊鎖,“可…兵部堪輿圖乃是機密,從不允離開兵部。”

    “如今情況特殊,自當別論�!�

    趙大人蹙眉,眼神不著痕跡的往前掃去,蕭淵帶著一眾大臣已經(jīng)離開了宮道,只留下一個轉(zhuǎn)角的身影。

    “那…好吧,稍侯,臣親自回去取來�!�

    蕭天微微頷首,又問道,“這幾日邊關(guān)可有傳回消息?”

    趙大人一臉凝重的點點頭,“情況不容樂觀,若是永寧侯世子不能在十日內(nèi)趕到,只怕我大梁危已,便是可以趕到,面對勢如破竹的西域,是不是對手也另兩說?”

    蕭天眸子一閃,“依趙大人的意思,我大梁還有國破的危險?”

    “臣不敢�!壁w大人慌忙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就事論事而已,不必如此�!�

    趙大人站起身,趕忙離開,蕭天站在廊柱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眸子微微瞇著。

    四下無人,他的小廝悄無聲息的上前,“主子,申叔來信了�!�

    蕭天壓低了幾分聲音,“說�!�

    “信上說,讓主子加快進程,拿到堪輿圖,迎接西域大軍進城�!�

    “嗯�!笔捥斐劣舻拿嫔K于有了片刻的舒展。

    朝堂的權(quán),在國破家亡時,要來還有什么用呢,他唇瓣勾起一抹譏諷的笑,轉(zhuǎn)身走入了大殿中。

    ……

    皇帝的身子依舊沒有半分好轉(zhuǎn),蕭淵坐鎮(zhèn)朝堂,蕭天則直接住在了宮中,陪在皇帝身側(cè)。

    時間轉(zhuǎn)眼過去六日,皇帝在這一日罕見的有了一個時辰的清醒時侯,蕭淵帶著各大臣前去探望。

    數(shù)日不見,皇帝一張臉已經(jīng)虛弱的不成樣子,微微泛著白,人也消瘦了一大圈,他靠在軟枕上,掃了眼以蕭淵為首的大臣們。

    聽他們稟報這些日子以來朝中發(fā)生的大事兒,和蕭淵的處理結(jié)果。

    不得不說,蕭淵很有帝王之才,便是他都不一定能夠處理的如此妥帖,可惜…

    他神色淡淡的聽完,目光看向了蕭淵,“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他語氣很涼,哪有半分夸獎的意味。

    蕭淵渾不在意,“身為皇子,此乃兒臣應(yīng)盡之責(zé)。”

    “那作為兒子,侍奉朕這個父親,是不是也是你應(yīng)盡之責(zé),可這些日子,朕卻從來沒見過你�!�

    殿中立即靜寂無聲,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

    皇帝這是在責(zé)怪四皇子,言外之意便是四皇子只想權(quán)勢,不重孝道,對如今的局勢而言,皇帝此言可以說是極重了。

    他在告訴眾位大臣,他對蕭淵很不記,而蕭淵初掌朝政,皇帝如此赤裸裸的話,百官又怎么再對他信服。

    蕭淵面色不變,“兒臣幼時,便被夫子教導(dǎo),先君臣后父子,如今朝綱有變,兒臣自然也要遵守夫子所授�!�

    他不卑不亢,音調(diào)冷淡,皇帝眸子微微瞇起,冷意一閃而過。

    “父皇�!币粋�(cè)的蕭天主動站了出來,“父皇昏迷,前朝離不開人,是兒臣的意思,由四皇兄監(jiān)國,兒臣侍疾,說起來,侍奉父皇的人不少,比起勞心勞力的四皇兄,倒是兒臣得了便宜�!�

    皇帝聞言斂了斂神色,大太監(jiān)奉上一盞茶,侍奉他喝了下去。

    他喝完茶,說了這么會兒子話,精神顯然已有些不濟,呼吸微喘,“既如此,往后你就住在宮中吧,也離朕近一些,劉公公�!�

    “老奴在�!眲⒐┤巳�,來到了龍榻前。

    “傳我旨意,五皇子侍疾辛苦,著其暫居?xùn)|宮�!�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東宮,那是太子的居所,皇上這是要立五皇子為太子了?

    不少大臣偷偷抬眼看向了最前面站著的蕭淵。

    “父皇,此行怕是不妥吧?”蕭天擰眉,看了眼蕭淵。

    皇帝擺手,“朕尚龍L康健,這點事兒,還是能讓主的�!�

    蕭天抿唇,低低應(yīng)了句是。

    皇帝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就算蕭淵暫理朝政,可只要他一日不死,這大梁就是他說了算,包括東宮給誰住,皇位給誰坐。

    此為,是在打蕭淵的臉,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告訴所有人,他不中意蕭淵,也不會把皇位交給他。

    從皇帝傳下這個旨意,蕭淵就一直沉默著,沒有言語,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皇帝,沒有什么情緒,卻無端讓皇帝眉頭緊鎖。

    這是他早就籌謀好的結(jié)果,不是嗎。

    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沒有去看蕭淵的目光,又以養(yǎng)病為由,調(diào)來了御林軍看守宮殿,由蕭天掌管。

    大臣也知道,這是在防止四皇子弒君奪位。

    如今的局勢已經(jīng)十分明了,等著皇帝安好,皇位與四皇子便徹底無緣,除非…造反!�。�!

    五皇子一派很是歡喜,四皇子一黨則憂心忡忡,為局勢,也為自已的全族生死,奪位,已是迫在眉睫��!

    皇帝壓著一口氣,將這些吩咐完便徹底昏睡了過去,蕭天忙前忙后的侍奉著,很是憂心。

    從宮殿出來,大臣們神色各異,那些原本討好諂媚蕭淵的大臣,這會兒更是沉默不語,像是被黏住了嘴巴。

    “蕭淵,我們下一步怎么讓?”離開皇宮,李懷言冷聲說道,如今他是一點都不想再忍了,皇帝簡直欺人太甚。

    當著那么多大臣的面,他竟半點臉面都不留,如此公然給蕭淵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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