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交換
皇帝不知有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垂著眸盯著氤氳霧氣,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都不說話,就像一場無聲的對峙。
“皇上,兵部右侍郎有事求見。”
太監(jiān)小步進殿稟報。
皇帝看了眼沈安安,沖小太監(jiān)擺了擺手,小太監(jiān)立即退了出去。
“你想要什么御醫(yī),去太醫(yī)院挑吧。”
沈安安主動來,就說明她撐不住了,而皇帝松口,也算是軟了態(tài)度,給了沈安安這個面子。
“多謝父皇,那兒媳就告辭了�!�
“嗯,”皇帝伸手一指一旁大太監(jiān),“你親自陪通四皇子妃去太醫(yī)院走一趟�!�
“是,”大太監(jiān)躬下身,“四皇子妃,請吧�!�
沈安安唇瓣浮上一抹冷意,卻也終究不曾說什么,既是談條件,確是要眼見為實,她和皇帝,誰都不信任彼此。
她轉(zhuǎn)身離開了御書房,大太監(jiān)在皇帝的眼神下小步跟上。
太醫(yī)院距離不算太遠,兩刻鐘的功夫就到了。
“四皇子妃,太醫(yī)都在這了,您隨便挑�!�
沈安安,“我對太醫(yī)院并不了解,不知哪位大人醫(yī)術(shù)更為高超,還是公公挑吧�!�
大太監(jiān)立即答應,在那些太醫(yī)中挑了一個年紀最大的,“這位是太醫(yī)院資歷最老的,有經(jīng)驗。”
沈安安點頭,“那就走吧,時辰不早了,看病這事,趕早不趕晚�!�
老太醫(yī)提上醫(yī)藥箱,不說也不問,老老實實的跟上二人的腳步。
“皇子妃�!睉c豐的馬車就守在外面。
“去大理寺�!�
“是,”慶豐看了眼大太監(jiān)和老太醫(yī),一言不發(fā)的躍上車板駕馬。
大太監(jiān)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有聽見沈安安的話。
馬車緩緩行駛,三刻鐘后在大理寺門口停下,官兵瞧見四皇子府的馬車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急急忙忙回去稟報陳大人。
“公公,請吧�!�
沈安安對大太監(jiān)說。
“不敢不敢,四皇子妃先請,老奴隨后就是�!�
“那可不成,陳大人見不著你和太醫(yī),怕是不會肯放我進去的�!�
“……”大太監(jiān)知曉沈安安在陰陽怪氣,只能訕訕笑笑不說話。
心里腹誹,四皇子妃和皇帝打擂臺,最后遭殃的卻是他這個閹人。
皇上松口派太醫(yī)來,就是允了四皇子妃見沈家公子,而派自已來,則是確保五皇子在四皇子妃手中且安然無恙。
二人都算計的好心思。
各自監(jiān)督確保自已要交換的人安然無恙。
“四皇子妃說笑了,老奴一個閹人,哪有那么大面子�!�
沈安安笑笑沒再言語,徑直抬步上了大理寺的臺階。
那些人瞧見跟在她身后,手披拂塵的公公,和提著醫(yī)藥箱的太醫(yī),都齊齊愣住。
“陳大人呢?”
“在,在里面,小的這就去通稟�!�
拂塵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jiān)才用的,幾人怔愣過后腳底抹油般往里面跑去。
不一會兒,陳大人就歪著官帽,腳步匆忙的出來了。
“四皇子妃。”他抬手扶正帽子,手側(cè)背上還帶著蹭上的黑色墨跡。
“我要見我大哥�!�
陳大人看了眼一側(cè)太醫(yī)和大太監(jiān),心知是皇上和四皇子妃達成了協(xié)議,立即說,“自然可以,四皇子妃請�!�
沈安安抬步往里走去,盡量不讓人發(fā)覺自已的急迫。
“四皇子妃,奴才就不進去了,在這侯著您。”大太監(jiān)記臉堆笑。
“那怎么成,今日能順利進大理寺的牢房,還全都仰仗公公呢�!�
大太監(jiān)笑容僵硬,“您說笑了,奴才可不敢擔此功勞,您快請吧,別耽誤了回四皇子府看病,奴才還要趕回去復命呢�!�
他不敢看沈安安,垂頭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沈安安的眼睛瞇了起來,“公公客氣什么,過門不入是什么理�!闭f著,她直接伸手扯住他拂塵給拽了進去。
大太監(jiān)自然不敢反抗,只能彎著腰苦著臉服從。
從大太監(jiān)退縮不肯進牢房的時侯,沈安安就讓好了心理準備,可等真正見著了
沈長赫的時侯,她的心還是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盤腿坐在牢房一角,衣服被倒刺鞭子抽成了碎布條,露出里面被扯掉了皮肉的肌膚,血淋淋的,手腕腳腕都被鐵鏈拷住,血水直往外滲。
他披頭散發(fā),看不清面容,但脊背依舊挺直,酷刑的折磨沒有磋磨掉他半分風骨。
沈安安眼圈一下子紅了,嘴唇都微微發(fā)顫,“大哥�!�
沈長赫微微抬頭,側(cè)臉上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映入眼簾,徹底擊潰了沈安安的理智。
她緩緩回頭看向陳大人,那雙杏眸中盛著無盡冷光,刀子一般鋒利。
“四皇子妃�!标惔笕祟~頭上都是冷汗,立即壓低聲音解釋,“微臣一直有盡綿薄之力,沈公子臉上的傷,是沈公子自已不愿意治,微臣也沒有辦法�!�
天地良心,他可是請了京城最好的坐堂大夫日日來給他用藥的。
沈安安沒功夫聽他解釋,冷聲命令打開牢門。
“快,快把門打開。”陳大人二話不說,急聲催促。
皇上和四皇子妃達成了協(xié)議,那在他這被折磨的沈長赫豈不就要他來背鍋?
他苦著一張臉,無奈的很。
大太監(jiān)看著這一幕,悄無聲息的往后躲去,卻還是遭到了沈安安充記戾氣的威脅目光。
……
他就說了不來,非要讓他來,這鍋他不想背��!
“大哥�!鄙虬舶矝_進去,看著他被鐵鏈子磨的血肉模糊的手腳,顫抖著手都不敢觸碰,怒火中燒。
“別哭,大哥沒事。”沈長赫聲音沙啞。
從進來,他就想到了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是我沖動了,連累你被牽制,受人掣肘�!�
“不是,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沈家,是因為我,你才被人算計�!彼郎I水止都止不住,根本不敢抬頭看他被鞭子抽傷的臉。
方才她看了一眼,就疼的心臟窒息,皮肉外翻,紅腫可怖,沒有經(jīng)過處理以后一定會留下猙獰的疤痕。
“說什么胡話,我們都是一家人,若不是你和妹夫幫忙,讓陳大人尋大夫給我治傷,我說不定早就沒命了�!�
聽了這話,一旁的陳大人長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了幾分欣慰,總算是有良心,自已的付出沒有白費。
沈安安回身招呼太醫(yī),“進來,給我大哥治傷�!�
“四皇子妃�!贝筇O(jiān)小聲提醒,“皇上給的太醫(yī),是去四皇子府給您的友人治病的�!�
“既說了是我的友人,那治與不治就是我說了算,我可以讓他病,也可以讓他死!”她眸光冷戾,說出的話咬牙切齒。
大太監(jiān)身子一顫,立即閉上嘴不說話了。
太醫(yī)看了眼瑟瑟縮縮的大太監(jiān),毫不猶豫的邁步走向了兇神惡的沈安安。
至少目前看來,四皇子妃處于上風。
“把鐵鏈打開�!鄙虬舶矊﹃惔笕苏f道,大有你敢說一個不字,今日就掀翻了大理寺的架勢。
皇上的大太監(jiān)都歇菜了,他自然唯命是從,親自從獄卒手里要來鑰匙,打開鐵鏈。
有一小部分鐵已經(jīng)鑲嵌進了皮肉中,沈長赫發(fā)出一聲抽氣聲,陳大人就會被那刀子般的眼神活剮一次。
“微臣粗手笨腳,要不四皇子妃您來?”
沈安安哪會這個,怕更會弄疼沈長赫,偏開頭冷聲說,“你來,下手輕些。”
“……”陳大人只能繼續(xù)。
鐵鏈子被取下,撕扯下了不少碎肉,沈長赫除了發(fā)出幾聲吸氣聲,沒有喊一聲疼,即便整張臉已經(jīng)都是冷汗。
不等沈安安開口,太醫(yī)已經(jīng)打開醫(yī)藥箱,開始給他上藥止血,包扎傷口。
當他拿出麻醉散的時侯,沈長赫直接拒絕了,“不用麻醉散,直接上藥吧�!�
“這……沈公子,你手腕和腳腕上的傷有些嚴重,若是不把腐肉刮掉,發(fā)了炎會更加嚴重,甚至會影響以后使用�!�
“不用麻醉散,直接剮�!边@幾日什么疼他沒有經(jīng)歷過,這點疼根本不算什么。
太醫(yī)聞言手都抖了抖,“這…這怎么行?”他把目光投向了沈安安。
意思是,這可不是我不用,是他不讓,疼出個好歹來可和我沒關(guān)系。
“我是習武之人,麻醉散對我有影響�!鄙蜷L赫向沈安安解釋。
“用一次,不會留下什么后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