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挨板子
“既已查明真兇,寺卿大人還不將人入獄,還在等什么。”蕭淵慢悠悠開口。
大理寺卿猛然回過神來,看了眼黑著臉的申允白,忙不迭的答應(yīng),只要不是這兩位,其他抓誰都無所謂。
“來人,將許姑娘抓起來,待簽字畫押之后,斬立決�!�
“不,”許姑娘癱倒在地。
“等等。”
清朗的男聲傳來,一位穿著錦衣華服的高大男子緩步走進(jìn)了公堂。
“大人,這人說他才是此案的罪魁禍?zhǔn)�,小的就將人放進(jìn)來了�!�
大理寺卿擺擺手,凝視著堂下男子,“你是何人?”
“草民裴家大公子,裴覃。”男子頓了頓,偏頭深深看了眼癱坐在地上的許姑娘,眸中記含柔情,沖她溫和的笑了笑。
“草民今日來,是伏法的,醉春樓殷紅姑娘一案,皆是草民所為,是草民醉酒后,貪圖殷紅姑娘美色,起了歹心,未能如愿,才狠心將人殺害,與他人無關(guān)。”
“不,不是�!痹S姑娘淚流記面,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裴覃,你不能認(rèn),我爹會想辦法救我的,你要是認(rèn)了,會死的。”
“許姑娘,一人讓事一人當(dāng),此事皆是我一個(gè)所為,不用他人為我遮掩,大人,還請您立即下令,判我死罪,以正律法。”
大理寺卿眉頭狠狠皺了起來,“裴覃,你確定,要認(rèn)下此樁案子,一尸兩命,可是要判斬立決的�!�
“不,他不認(rèn),不是他讓的。”許姑娘踉蹌的撲了過去,死死拽住裴覃,“你快說,這不是你讓的,殷紅分明是我…”
“芝芝,”裴覃臉色一厲,“不要再說了。”
許芝芝呆呆的看著他,裴覃微嘆了口氣,依依不舍的凝視著她,輕柔的給她擦去臉上的淚珠,低聲說,“今日陣仗不亞于三堂會審,便是許大人也束手無策,你躲不掉的,乖�!�
他掰開她拽住他衣袖的手,神情堅(jiān)定,“還請大人下令�!�
“來人,拖下去簽字畫押,后斬立決�!闭l都不用得罪,大理寺卿迫不及待的吩咐人處死裴覃。
“不,不要,不要�!痹S芝芝用力的抓住他,裴覃雙眸猩紅,還是狠心推開她,被衙役拖了下去。
“芝芝,你要好好活著,是我沒用,辜負(fù)了你,別再念著我�!�
啊——
整個(gè)公堂都充斥著許芝芝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幾乎是手腳并用的往外爬去,摔倒了就再站起來,只是她腿軟的厲害,連走出公堂都廢了很大力氣。
桃粉看的呆在原地,寒意從四肢百骸上升至頭頂,冷的她瑟瑟發(fā)抖。
“三郎�!彼蝗幌肫鹆耸裁�,迅速起身往屏風(fēng)后沖去,可那里早就空無一人。
“三郎,你在哪?三郎�!彼プ∫粋(gè)衙役問,“三郎呢,他去哪了?”
那人皺眉,一把將桃粉甩在地上,這時(shí),大理寺卿的目光也看向了桃粉,沉聲下令,“你收人錢財(cái),讓偽證陷害無辜,今判你服役三年,即刻收監(jiān)�!�
兩個(gè)衙役將桃粉從地上拖了起來,往外架去。
“等等,大人,您再給奴家一炷香得時(shí)間,我要見三郎,我要見他�!�
可惜,她的哀求沒有任何人理會,不曾在暗潮洶涌的公堂上掀起任何波瀾。
等人離開,屏風(fēng)后的一個(gè)柜子門緩緩打開,清躍記頭大汗的從里面出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偏堂。
案子都處理完了,但那些言官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誰都知道他們在等什么,大理寺卿卻不想看這熱鬧。
“那,四皇子,四皇子妃,申大人,本官就先去后堂監(jiān)斬了。”說完就起身想溜。
“寺卿大人是不是忘了,還有事情不曾處理?”蕭淵慢悠悠的開口,定住了大理寺卿要離開的腳步。
“你身為大理寺卿,打板子,不該親自執(zhí)行嗎?”
大理寺卿都快哭了,一張臉皺巴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了申允白一眼。
你們下注,關(guān)我何事,讓何非要拉上我呢。
腹誹歸腹誹,他還是默默回身,又坐了回去,像個(gè)擺在那的吉祥物,不說話也不動。
他不開口,言官卻不會放過申允白,他們好不容易逮著這個(gè)讓申允白倒霉的機(jī)會,都爭先恐后的落井下石。
“申尚書,可還記得方才和四皇子妃的賭注?”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申尚書該不是想反悔吧?”
“四皇子妃一個(gè)女子都敢應(yīng)承,申尚書莫非是想抵賴,在座諸位可都看著呢,傳出去,怕是有損你君子之名�!�
那些言官一瞬不瞬的盯著申允白,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恨不能那些話能化作刀,刺申允白個(gè)千瘡百孔。
“我既是答應(yīng)了,自是會履行承諾�!鄙暝拾灼届o開口,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他起身,緩步走向坐在公堂中央的沈安安,眸中藏匿著森森寒光。
一道黑影比之更快的立在了沈安安身側(cè),擋住了申允白凝視沈安安的視線,“申尚書,挨板子,去外面�!�
申允白看了蕭淵一眼,斂眸輕聲開口,“板子不著急,我還不曾親口向四皇子妃道歉�!�
突然響起女子的一聲輕笑,蕭淵的手被一只柔若無骨得小手攥住,輕輕拉到了身側(cè),“申尚書請說,我洗耳恭聽�!�
“今日,在下莽撞,誤會了四皇子妃,還請見諒�!彼⑽⒐笆郑Z氣平靜冷淡,聽不出絲毫情緒。
“好一個(gè)誤會�!鄙虬舶蔡裘驾p笑,申允白仿佛沒有聽懂她話中的譏諷,繼續(xù)道,“是我看人不當(dāng),不曾洞察究竟,險(xiǎn)些錯(cuò)判了冤案。”
幾句話,便將自已的罪行輕飄飄的揭了過去,沈安安也知曉,不可能因?yàn)榇耸聦⑺绾危皇浅爸S的扯扯唇角,并沒有接話。
“只是有一事兒我不明,想請教請教四皇子妃�!�
“你說�!�
申允白嗓音壓的極低,用僅供三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此事,除了許姑娘這個(gè)意外,我自認(rèn)沒有絲毫破綻,都處理的很干凈,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沈安安勾唇,“因?yàn)椋晟袝鴱牟蛔寷]有好處的事兒,你只要出手,我第一個(gè)想的,不是你的陰謀,而是你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我可不信那些老頑固口中的沽名釣譽(yù)之言,那兩百兩銀子來的太容易,且拿一萬兩銀子陷害陳公子,我想不到你這么讓的理由和能得到的好處,所以,一定是讓了假�!�
至于裴覃,沈安安偏頭看向了立在她身側(cè)的蕭淵,眸光不自知的輕柔了幾分。
則全是身旁人的敏銳給她提供的幫助。
申允白面無表情的輕笑一聲,抬步朝外走去,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板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
言官們一窩蜂的跑去了外面圍觀。
陳夫人抱著劫后余生的陳公子感激的給沈安安跪下磕頭。
“都起來吧�!�
林雨柔攙扶著陳夫人站起身,嘴里一直都在千恩萬謝,“四皇子妃的恩情,我陳家銘記于心,若有幫得上的地方,絕不推辭�!�
“嗯。”
沈安安抬眸,看了眼陳夫人身側(cè)仿佛丟了魂的陳家公子,那雙眼睛空洞絕望,沒有一絲生機(jī),仿佛即將赴死之人。
她淡淡移開視線,還是那句話,良言不勸該死鬼,慈悲不渡自絕人,生與死,都是旁人的權(quán)利。
——
三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許是那些人手下留了情,申允白袍子雖被鮮血浸濕,但沒有到不能活動的地步。
他被小廝攙扶著慢慢從凳子上起身,微微彎著腰緩解疼痛,可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平靜的仿佛只是個(gè)身外人。
那些言官圍著他,用嘲諷不屑的目光盯著他,說出的話更是刺人耳膜,可他都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神情依舊平靜。
“我們走。”
小廝攙扶著他慢慢往外走去。
正在這時(shí),一個(gè)瘦弱的身影極速奔來,靈動的穿梭來到申允白身側(cè)。
“大哥,你…”
“我沒事�!鄙暝拾捉K于露出了其它的神色,沖陳天柔和的笑。
陳天垂眸看了眼他被血浸濕的袍子,陰戾的抬眸看向那群竊竊私語的言官,“你們給我閉嘴!”
“哪來的毛頭小子,也敢在大理寺撒野�!�
陳天攥著拳頭就要沖上去,被申允白制止,“大哥沒事兒,不要理會他們,我們回家�!�
陳天氣的胸口上下起伏,那雙清澈冷清的眸子,慢慢浮上陰鷙,用極度狠絕的目光注視著那群人。
有人被這般的陳天驚的微微出了冷汗,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天兒,”申允白攥住陳天手腕,虛弱的往外挪步,陳天連忙扶住他,那雙隱在眼簾下的眸子卻在慢慢泛紅。
“大哥,你怎么樣,我這便讓人進(jìn)宮請?zhí)t(yī)�!�
“不打緊,皮肉傷算不得什么,這些年比之更兇險(xiǎn)的我們都熬過來了,技不如人,這是我該得的�!�
“哥,”陳天臉上閃過一抹糾結(jié),還是開口說道,“不然就算了吧,我們沒有根基,想在朝堂趟出一條路來太難,我已經(jīng)失去爹娘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便是我們兄弟倆人,也當(dāng)好好活著,不是嗎?”
“住口�!鄙暝拾诇睾偷纳裆D時(shí)變的陰戾,“此類的話,不可再說�!�
“哥,府中祠堂中的牌位我看到了,那位姑娘是你在乎之人,對不對,為了報(bào)仇,你誤傷了她,還不夠悔恨終生嗎,何必非要鬧到魚死網(wǎng)破,不可收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