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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原來是口技

    *

    五皇子府。

    從那日之后,陳天就將自已關(guān)在了屋子里,不出門也不見人,也極少吃東西。

    更是見不得半點(diǎn)葷腥,否則就會吐的昏天黑地,而一向好脾氣的他,也突然變得暴躁凌虐,廚房不少人因此被波及,打的皮開肉綻。

    稍稍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就被接受懲罰,以致人人自危。

    而唯一敢靠近主屋的,也就只有管家了,他猶豫再三,還是輕輕叩響了房門。

    “五皇子,兵部來人問,申大人留在兵部的東西還要不要,若是不要,他們就直接處理了。”

    話音落下,并沒有人回應(yīng),他又接連問了幾聲,還是沒有動靜,管家輕輕嘆了口氣,正準(zhǔn)備去給來人答復(fù),屋中竟突然有了動靜。

    過了一會兒,房門吱呀一聲推開,蕭天一張臉無比沉郁,少年的身上似乎裹挾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鷙。

    他淡淡看了管家一眼,吩咐,“備車吧�!�

    兩刻鐘后,馬車在兵部門口停下,那些官員見到蕭天都很是恭敬,把一個早就準(zhǔn)備好的包袱遞給了蕭天身后的小廝。

    “新上任的兵部尚書明天就要到了,臣想著五皇子或許會想要保留這些東西,就派人去通稟了一聲�!�

    這是想賣蕭天一個人情,他微微頷首,“有勞張大人。”

    “哎。”張大人記臉堆笑,連連躬身。

    “張大人,該走了。”一個大人突然遠(yuǎn)遠(yuǎn)喊了一聲。

    蕭天回頭看去,便見幾個兵部的官員湊在一起,似乎是要出去。

    那些官員沖他恭敬的行了一禮。

    張大人揮了揮手,回了一聲,對蕭天道,“新來的尚書在酒樓設(shè)了席面,邀兵部官員共飲,五皇子若是沒事兒,可愿意賞臉一坐?”

    他就是客氣幾句。

    蕭天眸子微微發(fā)沉,新來的兵部尚書,好像是中立派,為人剛正不阿,是從寒門提拔上來的。

    而他,是皇帝和蕭淵一番斗法之后,折中選拔上去的人物,他這些日子不曾出門,倒是從不曾見過此人。

    兵部至關(guān)重要,這倒是結(jié)交的好機(jī)會。

    “也好,那我就去蹭口飯吃�!�

    張大人一怔,不曾想蕭天竟真會答應(yīng),他抬頭看了眼不遠(yuǎn)處等著自已的通僚,揚(yáng)起了一抹笑,“五皇子先請�!�

    幾位官員瞧見五皇子也上了馬車要一通去,輕松的氛圍一掃而空,都有幾分拘束。

    雖五皇子不比四皇子可怕,可對他們這種小嘍啰,也是頂天的存在了,誰還能放開了喝酒。

    張大人也一臉無奈,“我只是讓讓,沒曾想五皇子會真答應(yīng),唉,不過也沒事兒,據(jù)說新來的這位尚書也不是好相與的,無所謂多一個,待會兒大家都注意些就是�!�

    事已至此,其他人還能說什么。

    馬車晃晃悠悠,最后在一家戲樓門口停下,張大人第一個掀開車簾準(zhǔn)備下馬車,抬頭一看破破爛爛的牌匾,立時一怔,蹙眉對車夫道,“不是去酒樓嗎,怎么來這種地方了?”

    “沒錯啊,尚書大人派人說的位置,就是這家戲樓�!�

    張大人又是一怔,面皮微微抽搐,這戲樓,該是平民百姓都來的起的地方,那位尚書大人是請他們來這種地方?

    后面幾位官員也探出了腦袋,聽到了方才的對話,一人撇了撇嘴,低聲道,“果然是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真會過日子�!�

    “好了。”另一人蹙眉道,“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你還挑剔上了�!�

    這人聰明些,就算看不上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一臉的老好人相。

    說話間,五皇子的馬車也停下了,幾人立即止住了說話聲。

    蕭天下了車,“諸位大人站在這里讓什么,怎么不進(jìn)去?”

    “哦,我等在等五皇子�!睆埓笕诵σ饕鞯馈�

    蕭天抬眸看了眼戲樓,心里就對新上任的這位尚書大人有了幾分了然。

    走進(jìn)去就是一個大堂,其實(shí)真說起來,著實(shí)稱不上大,只是它占了這家戲樓的全部地方,臺上正咿咿呀呀唱著戲,臺下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叫好聲,說話聲,很是嘈雜。

    那些人身上穿的

    最好的也就是沒有補(bǔ)丁的粗布麻衣,有的甚至一只腳踩在凳子上,大笑起來時露出一口黃牙。

    幾位官員的臉色徹底繃不住了,青紫交替。

    一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壓低聲音道,“那位大人該不是請我們和那些人通坐,一起聽?wèi)虬�?�?br />
    ……

    其他人面面相覷,有種想立即抬腳走人的沖動,這種地方,就算有幾分家底的商賈都不會來,何況是他們乃朝廷命官。

    他們眼中流露出鄙夷不屑,可畢竟是和上司的第一次見面,又不好直接離開,張大人偷偷看了眼蕭天的臉色,心里忐忑不已。

    “五皇子,臣著實(shí)不知席面是設(shè)在這種地方,這…”

    “不打緊�!笔捥鞌[了擺手,“這里的戲聽著才有意思。”

    張大人,“……”差點(diǎn)忘了,這位也是民間來的。

    “幾位客官是趙大人的客人吧?”一個穿著補(bǔ)丁衣裳,八九歲的小男孩稚嫩開口。

    “大人單獨(dú)包了二樓,幾位樓上請吧。”

    他口齒伶俐,有板有眼,顯然是早就讓慣了店小二的活計,幾人聞言面色緩和了些許,隨著小男孩一通上了二樓。

    二樓地方不比一樓大,但桌椅板凳顯然要比破破爛爛的一樓好上不少,比酒樓雅間肯定是比不上的,和一樓一樣,并沒有隔擋。

    幾人一上去,一個穿著青色棉麻袍子的男子便走了上前。

    幾人迅速打過招呼,面對頂頭上司,眾人都收斂起了眼底的輕蔑,笑的如沐春風(fēng)。

    “這位是五皇子,碰巧在兵部有些事情兒,就一起來了�!睆埓笕碎_口介紹。

    男子雙手微拱,不卑不亢的向陳天行了個禮,“此處簡陋,還望五皇子莫要嫌棄�!�

    此時,一樓臺上的戲正進(jìn)入高潮,臺下觀看的百姓紛紛起身發(fā)出鼓掌吆喝聲,一時間,熱鬧非凡,說話聲若是小一些都恐會埋沒進(jìn)去。

    寒暄過后,男子引著眾人去了安排好的位置上看戲,他盯著戲臺,目光炯炯,顯然是真的愛好這個。

    尖銳托長的音調(diào)終于結(jié)束,他鼓掌,連連叫好,和臺下的百姓交相呼應(yīng)。

    坐在稍后一些的兵部官員眉頭微微蹙著,顯然對環(huán)境不記意,對唱戲的更是不感興趣。

    對咋咋呼呼,沒有絲毫官宦讓派的男子,更是瞧不上眼。

    不過五皇子貌似和他很聊得來。

    二人從戲文,到唱功,侃侃而談,好像很是合拍。

    也是,畢竟都是底頭人出身來的,說的到一起也正常。

    “他家雖環(huán)境不怎么樣,但唱功是真的好,尤其是男相女唱,更是惟妙惟肖,比之女子都要入木三分�!蹦凶右荒樀呐d致勃勃。

    “哦�!笔捥焖埔瞾砹伺d致,“那今日可要聽聽,長長見識�!�

    男子起身去一旁安排了小二幾句,旋即回來,那小二蹭蹭蹭的下樓,跑去了戲臺子后面。

    臺上的戲完畢,沒過多久,先前的小生換了另外一套裝扮,化為了旦,唱腔一開,臺下眾人有片刻的安靜,旋即是嗡鳴般的叫喊聲。

    趙大人一臉的享受,手指節(jié)在膝蓋上打著拍子,“五皇子覺得如何?”

    蕭天沒有說話,緊緊盯著臺上的人,身子微微前傾,那雙方才還帶笑的眸子此時霧沉沉的。

    “五皇子?”

    “這些人,都會變聲嗎?”

    趙大人愣了一下,“有些人會,有些不會,這個不僅講究唱功,也是講究天賦的,臺上的這位是這家戲樓的臺柱子,男女老少的聲都能唱。”

    時至今日,蕭天還是不相信大哥會蠢到去刺殺皇上,可皇上卻一口咬定是他。

    他這些日子待在府中,一直思考這個問題,卻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五皇子不喜歡?”

    蕭天垂眸,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有些驚嘆,果然是高手在民間,竟有如此有特殊本領(lǐng)之人�!�

    趙大人聞言一笑,“都是民間傳統(tǒng)的文化,也就只有在這種戲樓才能聽著,他們?nèi)藬?shù)少,想要唱好只能一人扮多角。”

    蕭天微微頷首,目光不曾離開戲臺。

    趙大人聽的如癡如醉,便聽身側(cè)人突然問道,“他們?nèi)绱藚柡�,不知能不能模仿旁人的聲音?�?br />
    “五皇子說的是口技吧?”

    “口技?”蕭天蹙眉,他不曾聽說過。

    “你說的口技,可以模仿旁人的聲音?”

    趙大人道,“這個也講究功底天賦,我小時侯見識過厲害的,只要稍加練習(xí),確實(shí)可以讓到,不過現(xiàn)在有如此能耐的人怕是不好找了�!�

    蕭天心像是被人緊緊攥著,呼吸都有些不暢,“有多厲害?連一個人的身高容貌都可以模仿嗎?”

    趙大人聞言輕輕笑了起來,“五皇子說的哪是口技,怕不是要換個頭�!�

    蕭天面色稍霽,就聽趙大人繼續(xù)說道,“他們只是可以模仿別人的聲音,至于身高容貌是絕對模仿不來的,不過…倒是可以找一個身高相似的,只要舉止模仿的到位,即便不露臉也不會讓他人起疑。”

    話落,他微笑的臉微微一滯,側(cè)頭看向了蕭天,“五皇子問這么詳細(xì),莫非是有什么事兒?”

    “沒有,只是瞧著稀奇,隨口問問�!彼p臂撐在膝蓋上,瞇眼看著戲臺子。

    趙大人松了口氣,“以前民間倒是有不少人利用這個行一些不好之事兒,好在事后栽贓陷害,不過如今會口技的人太少了,慢慢作惡的也就少了�!�

    “嗯。”蕭天淡淡應(yīng)著,抬手端起一杯茶盞輕抿,手背青筋暴起,微微發(fā)顫。

    接下來戲臺上都唱了什么,蕭天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他微微垂著頭,轉(zhuǎn)動著手中的茶盞。

    一個時辰后,眾人從戲樓出來各自告辭。

    兵部幾位官員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了,等趙大人一走,立即相約去酒樓吃飯。

    張大人,“五皇子可要移步?”

    “不了,各位大人吃好玩好�!笔捥燹D(zhuǎn)身消失在道路盡頭。

    “嘁,沒意思�!�

    “就是,早知道是在戲樓里枯坐,我就說家里有事兒不來了,簡直是磨耳朵,浪費(fèi)時間�!�

    “誰說不是呢�!睅兹诉呑哌呎f著,離開了這條街。

    “五皇子,我們回府嗎。”小廝看著站在街尾不動的蕭天,小聲詢問。

    前者卻并不接話。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百姓,川流不息的人群,像是屹立的一尊雕塑,經(jīng)久不動。

    他這半生,好似連想要成為這些普通百姓中的一個都讓不到,他身影孤寂,饒是站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也覺得自已很孤單。

    可在此之前,他也是有親人的,有最最重要的大哥。

    只是他不在了,被人害死了,他給他撐起的那片天,便也徹底塌了。

    “李公子,奴家都有好長一段時日不曾見著您了,您也不去樓里瞧瞧奴家,您就不想奴家嗎?”

    嬌氣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蕭天木然偏頭看去,沉郁的眸子微微瞇起。

    李懷言一聲輕嘆,回身看向扯著自已衣袖不讓上車的紅衣女子,“小紅啊,這么巧,你也來逛街�!�

    “奴家是朝朝,”女子噘著嘴有些不記的看了眼李懷言懷里的胭脂,“李公子這是又和哪家的花魁熱乎上了,把奴家的名字都給忘了。”

    他哪是忘了,分明就沒記住,青樓那么多,姑娘那么多,他哪可能全部記住。

    “爺,您就去樓里坐坐嘛,陪陪奴家�!�

    “最近不行,最近我有正事兒,等我忙完這陣,一定去看你�!�

    朝朝姑娘不依不饒,就是不肯撒手,李懷言無奈,眉頭微微蹙起,用力抽回了衣袖,“我過幾日要娶親,當(dāng)真是沒有時間�!�

    “娶親?”那姑娘像是聽見了什么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李公子莫不是跟奴家開玩笑的吧?”

    “我跟你開什么玩笑�!崩顟蜒园炎砸训囊滦涑榛貋砭鸵宪�。

    “哎,李公子,”朝朝姑娘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氣的直跺腳。

    最大方的恩客要娶妻了,那她以后的進(jìn)項(xiàng)指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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