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挾制
“放心,這不是毒�!笔捥燹D(zhuǎn)身從太監(jiān)手中接過碗,慢步朝皇帝走去,“這是可以讓人說不出話的啞藥,會生生的燒壞一個人的聲帶,令人灼痛難忍,恨不能…一頭撞死才好�!�
死,太容易了,他怎么會那么輕易讓他死呢。
他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皇帝瞳孔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天。
“我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
“呵呵……”蕭天譏嘲的扯扯唇角,“你不是,在我眼里,你連我大哥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蕭天一條腿跪上龍榻,抬手狠狠掐住了皇帝的脖子,就要將那碗藥給皇帝灌下去。
“在你那四兒子來救你之前,我一定會讓你嘗盡世間苦痛,就連死,都會是奢望�!�
皇帝死死閉著嘴唇,將頭轉(zhuǎn)向床的里側(cè)。
張院判看著這一幕,腦瓜子嗡嗡的,手心都出記了薄汗,他不著痕跡的掃了眼一旁的蕭淵,立即又閉上眼睛,一種即將要死的悲愴之感油然而生。
不料,蕭天卻突然頓住了動作,戲謔的目光回頭看著張院判兩個人,站起了身,“張院判師徒二人在這方面是行家,要不這喂藥的活計,交給二位來?”
張院判臉都青了,雙腿微微發(fā)抖,“臣,臣不敢。”他險些就要腿一軟跪下,可考慮到一旁還有四皇子在,他跪他不跪,不是明擺著告訴人他們有問題,便只能努力強忍著。
“我不是說你,讓他來。”蕭天將湯藥碗指向了一側(cè)的蕭淵。
森冷的寒意在宮殿中盤旋,短暫的安靜之后,蕭淵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去。
“等等,還是…還是臣來吧,臣來�!睆堅号卸哙轮�,慢步走上前要去接蕭天手中的湯碗,卻被蕭天一腳踹翻在地,“我說了,要他來�!�
張院判身子在地上滾落了幾圈,恰巧趴在那小太監(jiān)腳邊。
他眸子瞪大,屏住呼吸看著蕭天將湯碗交給蕭淵,倏地爬起來,往后幾步站在了小太監(jiān)身后。
蕭淵端著湯碗,看了眼龍榻上的皇帝。
皇帝依舊怒目而視,“你敢,朕抄你九族。”他努力仰起身子,對著蕭淵威脅道。
他是要他按蕭天意思照讓,保住蕭家的江山!
蕭淵用力合了合眸子,在龍榻前站定,端著湯碗的手因用力而青白。
他的身影將蕭天的視線盡數(shù)擋住,皇帝依舊憤憤的罵著,卻在余音落下時,對蕭淵無聲張口,說了一句話。
大局為重!
“還愣著干什么�!笔捥煸谏砗蟠叽伲[起的眸子注視著蕭淵。
蕭淵知曉,蕭天是對自已陌生的面孔起了疑,只要自已將這碗藥灌下去,就可以打消他的懷疑。
他彎腰,一只手鉗制住皇帝的下顎,皇帝依舊掙扎,卻并不是十分用力,他眼中欣慰,悲涼,交織在一起,直直望著蕭淵。
蕭天眉頭皺了皺,難道是他猜錯了?
也是,宮中他看守的滴水不漏,蕭淵的人怎么可能混進來呢。
可就在他松懈的剎那,原本給皇帝喂藥的蕭淵卻突然扔掉了湯碗,雙手摁住床榻,用力一腳朝后踢來,正擊他的前胸。
他瞳孔放大,還來不及反應(yīng),一抹快出殘影的影子又快速閃去了他的身后,接住了他往后倒的身子,沒有讓他發(fā)出動靜,旋即后脖頸兒便是一陣劇痛。
他眼前發(fā)黑,連說一個字的機會都沒有,就閉上了眼睛。
“五皇……”太監(jiān)看著這突發(fā)的一幕,想開嘴就要喊,張院判一緊張,從袖中抽出銀針,咬著牙用力跳起來,扎進了他的后腦勺。
最后一個字,卡在了小太監(jiān)嗓子里,再也沒有說出口,張院判抱住他身子,一點點的往地上挪,盡量不發(fā)出丁點聲音,額頭上都是汗。
還好他預(yù)判了結(jié)果,早有準備。
“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五皇子?”御林軍敲了敲門詢問。
“沒什么,五皇子正給灌藥呢,你們離遠些,任何人不許進來,”張院判捏著嗓子,發(fā)出了公鴨子一般的尖細聲音。
“是�!蹦侨擞白涌焖匐x開,張院判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著實嚇的不輕。
皇帝老眼含淚,顫顫巍巍的從床榻上爬起來,看著蕭淵,“淵兒,你不該暴露的�!�
他已經(jīng)被折磨成這幅樣子,就算被救出去,也沒有臉面繼續(xù)存活于世。
只是一碗啞藥而已,那是他理應(yīng)受的懲罰。
蕭淵神色冷淡,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皇帝,也不言語。
他恨他,想要他死,但也只能袖手旁觀,而讓不到親手害他。
“如今怎么辦?”張院判說道,“這頂多能扛幾個時辰不被發(fā)現(xiàn),五皇子一直不露面,御林軍一定會有所察覺的。”
他們也不能出去,否則五皇子也會立即被外面的宮人發(fā)現(xiàn)。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五皇子雖被擒住,可外面的御林軍卻是個大問題,他們已經(jīng)替蕭天辦事兒,沒有回頭路了,說是絕對說不通的,他們只會救蕭天,對他們出手。
而他和四皇子兩個人,怎么對付的過來那么多御林軍。
“把人拉走,藏柜子里�!笔挏Y吩咐張院判。
“……是�!睆堅号心槹櫚偷挠行┛�,他一個太醫(yī),哪有那么大力氣,可在這個屋里,除了他,好像確實沒有旁人干。
張院判吭哧吭哧的往衣柜那拉,更怕撞上了什么東西被發(fā)覺,一腦門子都是汗。
蕭淵則在窗欞旁站定,瞇眼打量著院中來回巡視的御林軍,這種程度的監(jiān)視,想要脫身幾乎是不可能的。
皇帝靠在軟榻上,一雙眸子幾乎定在蕭淵身上。
突然問道,“淵兒,那么多年你都等了,為何突然出手?”他認知中的老四,一直都是運籌帷幄的,沒有兵馬和絕對的勝券下,是不會如此沖動的。
蕭淵斂眸朝后看了一眼,他知曉,皇帝問的是為何會推動蕭天的謀反。
“安安懷孕了�!�
他語氣平靜,甚至夾雜著絲絲的愉悅。
皇帝聞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狂喜,“你…有孩子了?”
“嗯�!笔挏Y淡淡點頭。
皇帝緊緊拽著錦被,面上都是喜色,他蕭家,后繼有人了,“可讓太醫(yī)看了是男是女?”
蕭淵自然知曉他的心思,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皇帝有些訕訕。
張院判終于將兩個人都塞進了衣柜中,蕭天頭重重抵在柜子上,他眼皮子立時動了動,張院判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胡亂抄起一個東西,對著蕭天的腦門就砸了下去。
人又一次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他擔心二人會醒來,干脆盤腿坐在衣柜旁守著。
宮殿中很是安靜,一時間只有三人的呼吸聲。
皇帝精神緊繃了這么會兒,又因為有蕭淵在而心安,控制不住的昏睡了過去。
直到傍晚時分。
蕭天在屋中待的時間太久,終是讓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起了疑,他扣了扣門,沒有人回應(yīng),便打算硬闖。
蕭淵手中握著一把軟劍,準備迎接接下來的血雨腥風(fēng),可就在這時,一個官兵急匆匆的從殿外跑到了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身旁,“不好了,不好了,頭,殺進來了,殺進來了。”
“什么殺進來了?”統(tǒng)領(lǐng)呆愣一瞬,旋即大喜,“是五皇子的兵馬回來了嗎?”
官兵用力搖了搖頭,“不是,是…是李國公,還有沈家大公子。”
李國公他知曉,沈家大公子讓那統(tǒng)領(lǐng)好一會兒發(fā)怔,“胡說八道,沈長赫早就死了,哪來的沈家大公子�!�
還是由兵部親自上報,呈至御前。
“屬下不敢,屬下絕對沒有看錯,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確實是沈家大公子,兵馬已經(jīng)殺進宮,如今就要到奉天殿了�!�
統(tǒng)領(lǐng)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沒等來他們的兵馬,反倒等來了一個早就死掉的人。
“不好,中計了�!彼嫔E變,開始瘋狂的拍打?qū)m門,“五皇子,不好了,出事了�!�
里面的蕭淵自然聽見了二人的對話,平靜的眸底掀起了一絲波瀾。
統(tǒng)領(lǐng)在外面瘋狂的拍打卻沒有絲毫動靜,不由蹙了蹙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中迅速蔓延。
他往后退了幾步,開始用力的撞門。
宮殿中,皇帝已經(jīng)被這動靜吵醒,張院判不會功夫,抱著腦袋縮在衣柜旁,只有蕭淵,握著劍慢步走向門口。
在門又一次被撞之后,門栓有了裂開的痕跡,蕭淵突然伸手一拉門栓。
外面的人又一次撞過去,門突然毫無征兆的打開,他也因慣力狠狠摔了進去。
還不待看清屋中情形,一把閃著寒光的銳利長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大膽,你是何人?五皇子呢�!�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不少御林軍,紛紛沖進了宮殿,蕭淵長劍一挑,映準了那統(tǒng)領(lǐng)的喉結(jié)。
“讓你的人出去�!�
他一開口,那統(tǒng)領(lǐng)就傻了。
不可置信的注視著蕭淵,嘴唇微微發(fā)抖,作為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他和蕭淵自然是接觸過得,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一響起,他就聽出來了。
“您…是·四,四皇子。”
“讓你的人滾出去�!笔挏Y又重復(fù)了一遍,鋒利的刀尖已經(jīng)劃開了他脖頸上的一絲皮肉。
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毫不懷疑,他若是敢說個不字,那刀尖就會不由分說的貫穿他的咽喉。
四皇子的可怕就在于,哪怕自已處于優(yōu)勢的一方,與他對上,一樣會讓人膽寒,因為對他的恐懼,是朝堂百官早就刻入骨髓的。
他努力昂頭,沖副將擺了擺手,咽了咽口水說,“你們,都退下。”
“頭…”
“退下�!蹦墙y(tǒng)領(lǐng)加重了音調(diào),副將才不甘心的一揮手,退出了宮殿。
他轉(zhuǎn)頭看向蕭淵,身子往后挪動了幾下,“四皇子可以放開臣了嗎?”
“你覺得呢?”蕭淵語調(diào)平靜,那統(tǒng)領(lǐng)卻是苦笑一下,耷拉下腦袋。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他萬萬不曾想到,張院判會是蕭淵的人。
能讓到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這個位置上的人都不是傻子,前后一聯(lián)想立即就串聯(lián)了起來。
所以說,這些日子他們的所作所為,包括外面的兵馬,都是四皇子早就算計好的。
一股寒意由腳底蔓延,直沖頭頂,他嘴唇都微微發(fā)抖。
心知今日怕是難逃一死了,臉色灰白難看。
“張院判�!笔挏Y淡淡出聲,躲在衣柜那的張院判立即小跑上前,手中還捏著一根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