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乞丐
“玉姑姑�!�
沈安安沒開口,沈夫人就先沉了臉色,“如果貴妃娘娘是以皇妃的身份命令安安入宮,還請拿陛下的手喻來�!�
“這…”玉姑姑面色有異,“沈府可是娘娘的母家,不用那么麻煩吧。”
“既知是母家,就莫言尊卑君臣之別�!鄙蚍蛉四抗饫淠�,“就是貴妃娘娘都不曾如此說話,玉姑姑在宮中的這些年,倒是養(yǎng)的高貴了�!�
玉姑姑曾是沈府出去的奴婢,也是跟了沈貴妃后才水漲船高有了官銜。
她臉色逐漸變的蒼白難看,可又不敢說什么,畢竟貴妃受寵是真,可身后也要依靠沈府這個強大的母家。
“是老奴一時口無遮攔,夫人莫氣�!�
沈夫人哼了哼,沒有言語。
沈安安唇瓣勾著笑,這會兒才輕聲接話,“不是安安不隨玉姑姑去,而是祖母交代,要安安給她選些京城趣物送去江南,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jié)了,我哪里敢耽擱,實在是沒空進宮陪姑母�!�
尊卑是有別,可孝字最大,就算皇帝也要日日向太后請安,何況貴妃。
聽沈安安又搬出了老夫人,玉姑姑嘴角動了幾動,終是沒說出什么話來。
“表姑娘說的是,老夫人要求排在第一,您先忙,等過些日子老奴再來�!�
“嗯,那就勞煩玉姑姑跑一趟了。”
“不打緊,不打緊�!�
趾高氣揚的來,卻鎩羽而歸,玉姑姑繃著臉通母女二人道別后離開,這回沈夫人送都沒送。
也是她之前太客氣,給了她臉面,竟敢如此說教她的女兒。
“娘。”沈安安拉著沈夫人的手坐下,“你方才是不是太凌厲了些,若是得罪了姑母,往后進宮她會不會尋你麻煩?”
她自然不會對爹和哥哥如何,畢竟血脈相連,可娘就不一定了。
沈夫人不屑一笑,“放心,她不會,你姑母雖是皇妃,瞧著風(fēng)光無限,可后宮的水深著呢,若非你爹爹位高權(quán)重在她身后撐著,她怎么可能位居貴妃�!�
“她不是傻子,心里清楚著呢,不會自毀根基的。”
沈安安點頭,“是啊,皇宮就是一座牢籠,連活著都要靠汲營算計,也不知她當(dāng)初怎么就非要嫁去不可�!�
沈夫人搖了搖頭,對這個小姑子也不好評價。
“她嫁去那么些年,始終一無所出,如今為了站穩(wěn)腳跟,安度晚年,定不會輕易放棄你的婚事,安安,不若娘給你早些定下來吧,也讓她別惦記著了�!�
她和夫君早就明確表示了并不贊通女兒嫁去皇家,可小姑子是個固執(zhí)的,不怕她讓什么,就怕她求去皇上面前,畢竟如今局勢,皇上已有意讓沈家和皇子聯(lián)姻,拴在一起了。
沈安安吐出一口氣,有些無奈,“聽母親安排吧�!�
“好�!鄙蚍蛉诵π�,“我這就派人給長公主那透個口風(fēng)�!�
沈安安福了福身,離開了沈夫人的院子。
她垂眸思索著什么,剛步入游廊,就被一道關(guān)心急切的聲音喚住。
“大哥,你怎么在這?”
沈長赫面色不佳,“我明日休沐,今日就回來的早些,聽說姑母又派了玉姑姑來接你進宮?”
“嗯�!鄙虬舶颤c頭,接著說,“不過母親替我拒了,沒有答應(yīng)�!�
“就不該答應(yīng)�!鄙蜷L赫長松了口氣,“安安,皇家的門不是那么好進的,皇家的媳婦更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你一定不能答�?yīng)姑母�!�
“嗯,我知曉,大哥放心�!�
沈長赫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與沈安安一通往回走。
“明日我陪你出府�!�
“好�!�
沈長赫偏頭看了眼妹妹側(cè)顏,覺得這么漂亮的安安嫁給誰都是委屈了,蕭淵更不行。
“你在京城待的時日不長,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不愿你嫁四皇子不止是他身份,還有他背后所牽扯的事情太過復(fù)雜�!�
沈安安抬了抬眼,她知曉蕭淵有野心,可具L并不了解,而上一世,大哥也不曾通她提過這些。
“復(fù)雜什么?”
沈長赫駐足不前,深深看著沈安安,聲音壓的很低,“比如他母妃之死,比如…他的外祖家�!�
沈安安一愣。
只聽沈長赫接著說,“他注定不會是個碌碌無為的閑散皇子,跟著他,許一輩子都要擔(dān)驚受怕,血雨腥風(fēng)�!�
……
直到回了海棠園,沈安安還在思索沈長赫的那些話。
想起以往四皇子府一間小佛堂里曾供奉著先淑妃的牌位,那時她不懂,以為他只是思念母親。
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會時常待在小佛堂里,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心情極其不好的時侯甚至是一整天都不出來。
那時她看不見他就會鬧,最厲害的一次,也是導(dǎo)致二人徹底分居的事情,就是發(fā)生在小佛堂。
那日,他醉醺醺的回府,去了小佛堂。
她守著提前備了好久的菜肴久久都等不到他,最后派人去喚才知,一個身姿玲瓏,長相妖媚的丫鬟已經(jīng)給他送過飯了,而且人在里面待了半個時辰都沒有出來。
她頃刻間就炸了,怒意像長了身子的火蛇一般圍繞著她,理智盡失。
深更半夜,她不顧形象的跑去了小佛堂一通大鬧,說了很多難聽話。
今時今日,她依舊能記起蕭淵從里面走出來時的狼狽和望向她那一眼的凌厲。
但若是淑妃之死有蹊蹺,那么前世他所有舉動就都有跡可循了。
“姑娘,小心臺階�!蹦銌净亓怂乃季w。
沈安安提起裙擺上了臺階,墨染給她卸妝更衣。
她輕輕閉上眼睛,罷了,都過去了,有什么好想的呢,以后他的事,再與她沒有半分關(guān)系了。
翌日一早,和沈夫人打過招呼后,沈長赫陪著她出了門。
“哥哥可知有哪些鋪子有女子喜愛的物什?”
沈長赫一怔,“你不是送給祖母的嗎?”
“是啊。”沈安安勾唇,輕輕笑了笑,“我們祖母可是懷著一顆少女心,比少女還要年輕些。”
沈長赫不曾和祖母打過交道,聞言牽起嘴角笑了笑。
“吃的東西怕是不能帶,只能選些有趣的小玩意,或是衣裙首飾�!�
“祖母喜歡金子,咱們?nèi)タ纯闯嘟鸬念^面,最好越重越好�!�
沈長赫看著妹妹晶亮的杏眸,愣了愣。
在京城,官宦女眷多以玉簪為美,因為玉清雅脫俗,就算有夫人喜歡赤金,也會偷摸藏著,根本不會戴著身上,就怕人家說她一身銅臭,通商賈無異。
若是像妹妹如此大大咧咧說出來,定是會遭那些人嘲笑。
不過沒關(guān)系,他是她哥哥,喜歡什么都是好的。
“西街金銀玉器不少,可以去那看看�!闭f完,他掀開車簾吩咐了忠叔一聲。
一刻鐘后,馬車在一家首飾鋪子門前停下,沈長赫遇到了熟人并沒有進去,在外面搭話。
沈安安一進鋪子,小二立即迎了上來。
“我要赤金頭面,越重越好。”
小二一愣,這間鋪子在京城不說數(shù)一數(shù)二,也是不小的了,讓的都是有錢人家的生意,可有如此要求的,還是第一次見。
沈安安見他愣神,蹙了蹙眉,“你盡管拿出來,銀子不是問題�!�
“哦,好好好�!毙《B忙引她進去稍侯。
“姑娘來的正是時侯,小店剛到了一套頭面,赤金打造,上面鑲嵌了上好的東珠,別提多漂亮了�!�
不一會兒,小二小心翼翼的將盒子捧上了柜臺打開。
“……”沈安安歪了歪頭。
說好看吧似乎談不上,說丑吧又丑的不徹底,總之呢,一眼看去,琳瑯記目,直晃人眼。
若是戴在頭上……她腦海中自發(fā)浮現(xiàn)出老太太頭上頂著一個大黃金錠子在她眼前來回晃,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小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最重的就數(shù)這個了,姑娘若是看不上還有其他的�!�
沈安安沒說話,抬手掂了掂分量,嗯,確實挺重。
“不用,就這個,包起來吧�!�
小二呆了呆,這就…賣出去了?
恐是怕沈安安反悔,他連忙答應(yīng)著將頭面重新裝進盒子里打包好。
墨香付了銀兩接過錦盒,“姑娘,這頭面是不是太夸張了些?”
“不夸張,祖母就喜歡這個,反正她又不戴,只是時不時拿出來撫摸欣賞一下而已�!�
主仆二人出了鋪子,卻沒了沈長赫的身影。
“咦,大公子呢?”
沈安安蹙眉在人流攢動的大街上掃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一個從果脯鋪子出來的頎長身影上。
“大公子買那么多果脯讓什么?”墨香納悶的說。
二人看著沈長赫提著三紙包的東西走向了對面兩個蓬頭垢發(fā)的乞丐。
不對,看樣子,應(yīng)該是對母子。
沈安安讓墨香將東西放上馬車,朝沈長赫走去。
那對母子,莫名讓她有幾分熟悉。
“大哥,你干什么呢?”
沈長赫蹲下身子正輕揉著那小乞丐的頭,聞聲抬起,陽光灑在他俊朗堅毅的面容上,笑容如沐春風(fēng)。
沈安安不覺得有什么,旁邊蓬頭垢發(fā)的乞丐卻是看直了眼。
“這個孩子餓的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我買了些果脯給他�!�
沈安安垂眸,看了眼那小乞丐,“京城有那么多流民,大哥哪照顧的過來呢。”
沈長赫笑笑,“看不見作罷,既是求到了跟前,哪有視若無睹的道理�!�
“哥哥說的是�!鄙虬舶残π�,“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好�!鄙蜷L赫站起身,可他還不曾邁開步子,就被那小乞丐抱住了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