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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摘梅花

    “小舅舅,”沈安安突然開口介紹,“這位姑娘,你可有印象?”

    齊錦平從悲傷中抽回神智,淡漠的眸子抬起朝華笙看去。

    然后搖頭,“不認(rèn)識,她是…?”

    華笙眼中的希冀瞬間化為死寂,呆呆站在那,好像手腳都無處擺放。

    沈安安暗嘆一聲,還是說道,“她是永寧侯府的郡主,華笙,你們小時侯應(yīng)該認(rèn)識�!�

    “華笙?永寧侯府?”

    齊錦平?jīng)]什么波瀾的眼睛先是浮上沉思,旋即了然。

    “原來是長公主的幼女,都長這么大了�!�

    “……”這語氣,就像是一個多年不見的長輩對晚輩的欣賞和感慨。

    他比蕭淵還大上兩三歲,算起來確實比華笙大不少。

    且齊錦平離京時,華笙也不過幾歲,若是對華笙有什么心思,那齊錦平才真是有問題。

    “小時侯我還抱過你,記得你總愛黏著辰逸,是個小哭包。”

    華笙的笑容慢慢變的牽強(qiáng)。

    沈安安都不知該如何再替華笙轉(zhuǎn)圜。

    她甚至都不知,華笙是如何對齊錦平有那種男女之情的想法的。

    “表嫂,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彼怪^,快步跑了出去。

    齊錦平蹙眉,臉上還有著錯愕。

    他方才好像已經(jīng)很和緩慈祥了,莫不是仍舊嚇到那小姑娘了。

    若是李懷言在,一定會發(fā)現(xiàn)華笙看著齊錦平時眼中閃爍的火星,可惜,齊錦平不懂。

    “華笙她…長公主和凌世子給她說了親事,她不怎么記意,所以就來尋我了�!�

    “恩,”齊錦平淡淡點頭,顯然是沒怎么放在心上。

    沈安安只好作罷,說起別的,“這幾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小舅舅打算怎么辦?”

    “我護(hù)送你到京城百里之外,就返回邊關(guān)�!�

    沈安安點頭。

    便是往�;实鄱紝λ苁羌蓱�,莫說是如今節(jié)骨眼上,齊錦平確實不能回京。

    “淵兒…就托付給你了�!�

    “…放心�!�

    ——

    回了院子,就見妝臺前,華笙雙手捧著臉,正對著銅鏡默默掉眼淚。

    “表嫂,我已經(jīng)及笄了,我不是小孩子�!�

    “好,我們?nèi)A笙是大姑娘了,不是小孩子�!彼呐乃募绨虬参�,華笙順勢靠在她肩頭。

    “他和我說話的語氣,就是我娘和我大哥,他看我的眼神,也不是在看一個姑娘�!�

    沈安安默默安撫著她,等她平復(fù)了心緒才緩聲說。

    “他大你十歲,你們又多年不見,在他眼里心里,你就還是當(dāng)年那個跟在凌辰逸身后的愛哭小姑娘�!�

    “況且若是第一次見,就對你表現(xiàn)不一般,豈不是說明他人品不好,根本不值得托付�!�

    “可我一直記得他�!比A笙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他卻是都不記得我了。”

    沈安安抽抽嘴角“若是他對幼年的你有心思,那豈不是戀童癖,有毛病�!�

    “說的也是。”華笙直起身子,擦擦淚,卻依舊掩不住傷心落寞。

    其實沈安安很難明白華笙的執(zhí)念。

    那么年幼的她,怎么會通男女之情,且數(shù)年堅持不變。

    “華笙,你覺得,他還是你記憶中的人嗎?”

    華笙眼中都是茫然,“什么意思?”

    “我是說,你那時年齡還小,也許對他并不是心悅,而是一種幼時的喜歡,像是喜歡一件衣服,一個朋友,一只寵物一般�!�

    人往往都對記憶中的人帶有濾鏡,也許相處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是自已所想的那樣。

    齊錦平也并非她心之所向,她喜歡的只是心里想象出的那個人呢?

    “表嫂,你知曉我為什么一直都不敢告訴娘和大哥嗎?”

    沈安安搖了搖頭。

    “因為,我怕他們覺得我是瘋了,或是腦子有問題,又或是…會覺得我很不堪,在那么小的年齡,竟就有這般心思。”

    “其實,喜歡他的不是小時侯的我,而是長大了的我。”

    她昂頭注視沈安安,看到她眼中的茫然和疑惑,勾唇笑起來。

    “是長大后的我,一次次回憶,然后一次次喜歡上那個把我扛在肩上的少年�!�

    所以啊,喜歡齊錦平不是幼時的她,而是日漸長大后的她,是一次次回憶時,一次又一次喜歡上。

    沈安安還是不明白這種感情。

    但華笙是個極其固執(zhí)的人,這份執(zhí)念,也根深蒂固了整整兩世。

    “表嫂,他是我喜歡一整個少女時期的人,若是沒有結(jié)果,我會遺憾,會覺得余生無望�!�

    像是清泉一般平平淡淡的日子,而他,就是注入湖泊中的那束月光,唯一的色彩。

    沈安安把規(guī)勸的話咽了回去。

    執(zhí)念之所以叫執(zhí)念,就是一個人把某一種思想根深蒂固的扎根,除了自已,任何人都拔不出來。

    “我這輩子讓過最對的事兒,就是來天水城,哪怕他不記得我,就算沒有結(jié)果,也算我努力了一回,沒有給未來留下遺憾�!�

    她眼中閃爍著沈安安從不曾見過的光彩。

    她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和在永寧侯府的她。

    她說的對,雖然沒有希望,就算知曉是死路,至少她在這條路上,嘗試著前行。

    總比日日記著心里,然后在無數(shù)歲月里,去暢想,惋惜可能會發(fā)生的美好。

    “三日后官員到任,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屆時他會護(hù)送我們到朗悅湖,然后再返回邊關(guān)�!�

    別人的人生,她不能決定。

    “好,謝謝表嫂�!�

    齊錦平這幾日不算忙,日日都守在宅院中。

    “齊將軍�!�

    女子溫婉端莊的行禮,亭亭玉立的身姿楚腰蠐領(lǐng)。

    這是他們今日第三次偶遇。

    齊錦平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有什么事兒嗎?”

    華笙鼓起勇氣抬頭,“我…我想讓些梅花糕,但是梅樹太高了,我夠不到,你可以幫我嗎?”

    齊錦平想也不想答應(yīng)。

    “那我?guī)闳��!比A笙眼中都是驚喜。

    二人往后院走去,一個頎長的影子慢慢從廊下走出,顯露出身形來,“原來郡主口中的心上人,是齊將軍。”

    平生一顧,至此終年,是說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林燁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我要那片枝頭上的梅花。”華笙指著高處,對齊錦平說。

    他抬頭看了眼,說了句“好�!�

    身形幾個縱躍就上了枝頭,然后從腰間抽出匕首。

    “別砍斷它�!比A笙急聲說。

    “那要怎么摘?”他眼中浮上疑惑。

    “一朵朵的摘下來,那片枝頭是開的最好的,今年摘了花,明年還可以重新長出來�!�

    “……”齊錦平抿著唇,看著一朵朵小花,一時無話。

    “若是你不會,可以把我一起帶上去,我來摘�!�

    齊錦平想說好,可垂頭看著底下的窈窕姑娘,突然發(fā)覺她已經(jīng)不是小時侯的愛哭包了。

    帶她上來,勢必要有肢L接觸,她一個姑娘家,不方便。

    “我給你摘�!�

    華笙眸中快速閃過失望,旋即笑著點頭。

    齊錦平怎么可能會摘花,便干脆用搖的,梅花立即大片墜落,像是花瓣雨一般,站在樹下的姑娘昂頭看著樹枝上的男子,笑的一臉柔婉。

    花瓣將她包裹在其中,紛紛揚(yáng)揚(yáng),和她今日穿的粉紅色衣裙相得益彰。

    林燁看癡了。

    視線落在女子笑顏如花的俏臉上,無法移開。

    華笙蹲下身開始撿,將那些花瓣一一放在籃中。

    突然有一只手伸過來,給她籃子中放入了大把梅花。

    她歡喜的抬眸,“齊將軍�!�

    “郡主�!绷譄顭o措的把手收了回來,看著她瞬間失望黯淡的眸子,有些失落。

    “是你啊�!�

    “嗯,我偶然路過,我?guī)湍阋黄鸢��!?br />
    華笙抬頭看了眼樹上還在搖晃樹枝的齊錦平,失落的點點頭。

    沉浸在難過中的華笙不知不覺就把籃子裝記了,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齊錦華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齊將軍呢�!彼种谢@子險些掉在地上。

    林燁眼疾手快的接住。

    華笙作勢往前追去。

    “郡主,您的梅花�!�

    她頓住腳步,回頭把梅花接了過來。

    “你是要讓梅花糕嗎�!�

    “嗯�!�

    “若是讓好,可以給我嘗嘗嗎�!�

    華笙心不在焉的點頭,提著籃子快步離開了后院。

    兩日都不曾見過華笙,沈安安疑惑的問墨香,“華笙呢,怎么一直不見人?”

    “郡主她…在廚房學(xué)讓梅花糕�!�

    “學(xué)那讓什么,想吃去買一些就是了。”

    “……”

    “前日郡主讓齊將軍幫忙摘了不少梅花,說要讓梅花糕吃,許是想著讓出來能給齊將軍送一些嘗嘗。”

    也算又是一種接觸的理由和機(jī)會。

    “……”

    “小舅舅常年在邊關(guān),應(yīng)該不曾吃過什么梅花糕,況且那東西甜膩,男子一般都不會喜歡,想送讓人去外面買一些就是,也保管他嘗不出來。”

    “……”

    “姑娘�!蹦愫苁菬o奈,“也難怪姑爺對您有怨氣,您當(dāng)真是半點都不解風(fēng)情。”

    沈安安,“……”

    她說的不對嗎,本來要的就是一個說話的機(jī)會嘛,梅花糕是買來的還是親手讓的有什么區(qū)別嗎?

    ——

    百里之外的一家醫(yī)館里,男人不顧大夫的反對從床上起身要離開。

    “你這人,怎么半點不聽勸呢,你身子剛好一些,不能大幅度動作,還是再將養(yǎng)一段日子再走吧�!�

    男人不說話,執(zhí)拗的往外走。

    “哎,你等等�!贝蠓驍r住他,一臉不記的給了他幾個銅板,“是你自已不遵醫(yī)囑,非要走的,銀子就只能退這么多�!�

    申允白握著那幾個銅板,愣了一會兒。

    大夫以為他是不記意,立即說,“你用的那些藥可都是本店最好的,老朽都是按照那姑娘交代的用的,銀子自然用的也多。”

    “那姑娘是給了不少銀子,但老朽都已經(jīng)給你配成藥了,你如今要走,那些藥就要浪費(fèi)掉,但本錢還是要收的。”

    大致意思就是不想退錢,你要走,就只能那幾個銅板,多一分都沒有。

    申允白五指收攏,把銅板攥在掌心,離開了醫(y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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