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一旁的李嫂再也忍不住，沖到沈建國面前，指著他鼻子罵道：沈建國，就算你把我趕回老家，我也要說！素娥當年為什么會掉進冰水里，別人不知道，你心里還沒數嗎

    當年你爹媽癱在床上，家里欠了一堆債，要不是素娥照顧他們，平時接點宴席掌勺的活兒，你能那么快還清債務能有錢承包現在的工程

    她剛嫁進來的時候，你們家窮得連鍋都沒有！為了嫁給你，她跟她爹斷了關系，實在沒錢給你爹媽補身體，才冒險去冰面上釣魚，差點喪命！你倒好，居然轉過頭心疼當年那個最先拋棄你的女人！

    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好了傷疤忘了疼，被那個騷老娘們迷得暈頭轉向！

    李嫂一聲聲呵斥，引得周圍病人紛紛探頭張望。

    護士聞聲趕來，皺眉訓斥：干什么干什么！這里是醫(yī)院，禁止大聲喧嘩，都不識字嗎她指了指墻上的警示標語。

    醫(yī)院人多，八卦傳得也快。護士們進出病房，早就知道這兩間病房的女人是什么關系。起初，都以為那個保住孩子的是男人的妻子，誰承想，流產的這個才是正室。

    護士身為女人，天平自然偏向程素娥。她一把將沈建國推到門外，邊推邊說：出去出去，病人剛流產，情緒不能激動，否則會留下后遺癥。

    沈建國剛走出門，傳來嬌滴滴的一聲：建國哥。

    男人臉上的火氣立馬消散，腳步一轉，直接跑去隔壁獻殷勤。

    護士忍不住頭探頭進病房，寬慰道：別哭了，為這樣的男人，不值得。說完，她關上房門，離開了。

    李嫂嘆了口氣，慢慢攙著程素娥走到床邊，讓她躺下。女人像個木偶般躺在床上，任由李嫂替她蓋上被子。她想：是啊，就連護士都勸她，前世的經歷就當做了一場夢吧！

    李嫂輕聲道：素娥，你現在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身體。

    你再睡一會兒，我再去買只雞，熬點雞粥帶過來。

    等她快要跨出病房門時，突然聽到程素娥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李嫂，我對不起我爹。

    你說，他會原諒我嗎

    李嫂沒有回頭，輕輕嘆了口氣，默默關上門。

    門后，女人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無聲地哭泣。

    程素娥在醫(yī)院待了三天。

    雖然手里拿著鑰匙，但她清楚地知道，沈建國已經順利拿到家里的錢和票。

    這幾天，他不僅給隔壁送吃的喝的，還每餐都有雞蛋、紅燒肉、麥乳精......這些東西都是她平時舍不得吃，只在過年過節(jié)才買給沈建國補身體的。現在都進了另一個女人的肚子里。

    沈建國也大戰(zhàn)旗鼓地在隔壁忙前忙后，他仿佛在刻意昭示著什么�；蛟S是賭氣，或許是覺得程素娥讓他丟了面子。

    這三天，他一次都沒踏進她的病房。

    李嫂每次都是匆忙送完飯就走。工地食堂還沒開，她還得回家給男人做飯。

    等到出院那天，程素娥才發(fā)現自己身上竟然沒有一分錢，還得交住院費。她實在不想開口向沈建國要，把鑰匙交給李嫂，讓她去家里取錢。

    工人們每月領工資，都喜歡拿現金，寧愿數毛票，也不愿存銀行。自從沈建國干了包工頭，程素娥習慣在家里備著現金和票，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當李嫂再次回到醫(yī)院，卻對她說：素娥，鑰匙打不開門......你家的門鎖好像換成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