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拜師2
崔明啟本是靈光一閃,可一挑破后又迫不及待。
喊了侍女端了熱茶過來,接過盞后就往沈逾白手上一塞,滿含期待道:開始吧。
剛泡的茶有些燙手。
沈逾白退后兩步,跪在崔明啟面前,雙手將茶高舉過頭頂,恭敬道:請先生用茶。
好好好。崔明啟接過茶盞,顧不上刮茶葉便喝了一大口。
茶一入口,燙得他舌頭直打縷,恨不得立刻就吐出來。
可這是拜師茶,無論如何也得咽下去。
于是這茶從嘴里燙到喉嚨,又從喉嚨燙到肺管子,再燙進(jìn)胃里。
崔明啟故作鎮(zhèn)定地將茶盞放到案幾上,又順勢坐到沈逾白坐過的椅子,受了沈逾白三叩首,師徒情誼就算全了。
如今便該給學(xué)生見面禮。
崔明啟在身上摸了下,竟什么都沒帶。
他便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對沈逾白道:想來你也餓了,與你那幾個族兄弟一同吃飯去吧。
沈逾白起身答應(yīng),跟著小廝離開。
崔明啟趕緊起身,提著衣擺匆匆去后院找崔夫人。
崔夫人正看家中賬目,卻被崔明啟神色匆匆拉回屋,不由好奇:老爺這是作甚
我那支狼毫筆在何處,快取了來,我要送逾白。
崔夫人更好奇了。
老爺對那支狼毫可是寶貝得緊,根本舍不得用,如今竟舍得送給沈逾白
當(dāng)初沈公子治好平兒的病,你都未舍得將狼毫贈與他,怎么今日倒是愿意了
我是他老師,若不拿出體面東西來,如何能讓他曉得自己拜的老師不簡單。
崔夫人有些懵,細(xì)問之下才知自家老爺剛剛干的好事。
她又好氣又好笑:哪有如此隨意便拜師的,好歹選個良辰吉日,再擺上十來桌。
大越朝極重師承,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凡收了弟子,往后師徒便被牢牢綁定在一起。
此等大事,自是要辦一場。
可崔明啟擺擺手:再等下去逾白該被人搶走了,咱先下手為強(qiáng)。
也正因著拜師頗簡單,這禮就更要厚重才可。
頭一個想到的便是那支狼毫。
崔夫人取了狼毫來,又包了一塊上好的徽墨,讓崔明啟一同帶走。
當(dāng)沈逾白等人從知州大人家中出來,沈知行已經(jīng)麻了。
他還在為逾白擔(dān)驚受怕,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逾白拜了知州大人為師。
這就像好友來與他說家中妻子如何如何不好,日子已過不下去時,他義憤填膺,轉(zhuǎn)頭便發(fā)現(xiàn)好友與妻子和好了,還來他面前秀恩愛般讓人不知如何自處。
待牛車離開知州家中一段距離后,沈知行終于掐住沈逾白的胳膊搖晃起來。
你為何不告訴我與知州大人的關(guān)系!
沈逾白被晃得笑出聲:你在時我也不知會拜師。
沈知行不肯輕易放過他:那也該告知你們關(guān)系甚篤!
沈逾白臉上笑意更甚,語氣卻頗為欠揍:外面都在傳,你還能不知道么
沈知行想將手移到沈逾白的脖子上。
外面的話能信嗎
他們還說逾白的案首有水分。
沈秀清急得趕緊去掰沈知行的手:逾白哥經(jīng)不起你這般晃,快些放手!
我不!今兒我就將他掐死在這兒,然后自盡!
聞言,沈逾白笑容更甚。
一車少年笑鬧著,引得路上行人頻頻回看。
待沈族長得知沈逾白拜師知州大人,驚得花白胡子直顫,旋即雙眼迸發(fā)出璀璨的光,當(dāng)即要回村將這一消息告知全族!
此時的沈家灣并不平靜。
娘都病成這樣了,你就該出錢治病。
沈秀蓮坐在炕上,靠著疊好的被褥,嗑了下瓜子,便一歪身子,將瓜子皮吐到地上。
炕邊已是一地的瓜子皮。
羅氏就站在炕邊幫躺在炕上的鄭氏擦臉。
沈逾白去府城沒兩日,沈秀蓮就讓人帶信回來,說是自己懷上了,陳序不在家,她想回來住。
鄭氏一想到沈秀蓮懷上后還要在那個家里受氣,就催著沈守忠去縣城把沈秀蓮接了回來。
沈秀蓮害喜得厲害,吃什么吐什么,只葷腥不吐。
鄭氏殺雞買肉地伺候著,某天鄭氏就躺在炕上了,羅氏和王氏就得伺候著。
至于大房的江氏,則是伺候沈秀蓮。
這不,沈守忠出去一趟,買了些瓜子回來,沈秀蓮便嗑得起勁,倒是不害喜了,日日在眾人耳中念叨著大伯關(guān)系如何了得,今年就要升上去了。
又說陳家三人參加縣試,全中了。
這次參加府試,知州大人也會看在大伯的面子上讓他們都中。
王氏可不慣著她:過縣試有什么了不起,逾白也過了,還是案首,比妹夫強(qiáng)多了。
沈秀蓮一氣就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喚。
鄭氏便一會兒要王氏抱著上茅房,一會兒又要擦身子地折騰,累了幾回后,王氏便不再言語。
鄭氏便專心累羅氏。
每日要擦四五次身子,要一遍遍跑茅房,還不愿在屋子里放恭桶,嫌臭。
即便如此也不夠,又一會兒這疼,一會兒那疼,讓羅氏從早忙到晚,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沈秀蓮便在一旁連哄帶嚇地折磨,不過半個月,羅氏已是滿臉疲態(tài)。
長輩病了,兒媳必要伺候著,不然便是不孝。
就連王氏也不敢背上這等名聲,往日多厲害的一個人,如今也被磋磨得瘦了一圈。
羅氏更是不敢多話,怕鄭氏以病重為由,將沈逾白叫回來,不讓他繼續(xù)考試。
只是這錢她是萬萬不愿意拿出來的。
逾白早就交代過她,家中誰的話都不要聽不要信。
見羅氏油鹽不進(jìn),鄭氏鬧得越發(fā)兇。
更是以病重為由,要各家出銀錢給她治病。
于是三個房的人齊聚與此,鄭氏哼唧著。
沈老漢吧嗒著煙,并未言語。
沈秀蓮先行開口:娘都病成這樣了,你們也該給娘請大夫診治了。
這話一出,沈守忠頭一個站出來:娘生養(yǎng)我一場,為人子不能看著娘如此難受,我愿將全部家當(dāng)拿出來給娘治病。
王氏譏誚:大哥你全部家當(dāng)是多少錢
我家的事兒你們也清楚,分家的銀子都給了秀蓮當(dāng)嫁妝,鴻業(yè)往常讀書也要花不少錢,如今家里只剩下二兩。
他對上沈守義:二兩銀子雖少,卻是我全部家當(dāng),二弟你出多少
沈守義被問得不知該怎么說。
他倒是想跟著出二兩,可大哥一開口就是全部家當(dāng),這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