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欠債

    楊建業(yè)齜著一口牙憨笑著，悠哉悠哉的靠在板車上，嘴里還叼了一根稻草。

    快出來，都快出來夸夸他。

    看到他改邪歸正，一家子會不會驚掉大牙？

    有些期待他們的反應了。

    楊建業(yè)心情極好。

    開門聲響起，楊父楊勝貴黑黝黝的臉率先出現(xiàn)。

    “吵吵啥？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這混賬又出去浪一天才回來？”

    楊建業(yè)把稻草扒開，有些不滿道，“我沒浪，辦正事去了，爸你看，我買了糧食，肉，快叫大姐出來拿去煮了�！�

    楊建業(yè)以為老楊會高興，沒想到他的臉頓時黑沉。

    “混賬，你又出去鬼混借錢了？我們老楊家怎么出了你這個禍害，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老楊抄起一旁的扁擔就沖楊建業(yè)打過去。

    楊建業(yè)深知自己以前是混賬，這一下也沒有躲。

    扁擔落到身上，他痛的皺起了眉頭。

    “爸，我沒鬼混，真辦正事去了，你相信我�！�

    楊建業(yè)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老楊的扁擔又打了過來。

    “你辦個屁的正事，你什么時候去辦過正事？老婆孩子扔家也不管，收賬的都跑家里來了，楊建業(yè)，是不是要把一家人禍害死，你才甘心？”

    老楊氣的劇烈咳嗽，蒼老的臉上盡是憤怒和絕望。

    楊建業(yè)驚訝的抬起頭。

    記憶浮現(xiàn)，他好像是借了不少錢，買酒買煙打牌，輸光了又借。

    具體多少，他都沒數(shù)了。

    楊建業(yè)猛地朝屋里跑去。

    門被他竄開，一屋子的凌亂，也浮現(xiàn)在他面前。

    鍋碗瓢盆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打砸的痕跡，二哥楊建華鼻青臉腫的在收拾，看到他，拳頭攥緊起來。

    “你還有臉回來？”

    楊建業(yè)視線落到林清雪身上，她倒在堂屋門口，神情恍惚又絕望。

    屋里，母親陳氏和大姐楊小玲正抱著倆孩子哄著。

    朵朵和豆豆，他們哭的聲音嘶啞，氣都喘不過來，原本明媚漂亮的雙眼里，也盡是恐懼。

    楊建業(yè)的心頓時如刀絞。

    他撲通一聲跪下去，抬手雙手，猛地往臉上扇。

    “對不起，對不起！”

    楊建業(yè)如同機器，只管往臉上招呼，嘴里一直念叨著對不起。

    陳氏，楊小玲還有楊建華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他們就移開了目光。

    楊建業(yè)的苦肉計，他們吃多了。

    每次犯錯，他都是這樣自虐自己一頓，事后還不是變本加厲干混賬事。

    他能真正的知錯，他們壓根兒不信。

    好一瞬。

    陳氏看向眼神無悲無喜的林清雪，把朵朵抱給她嘆著氣道，“跟他回去吧，爸媽是真沒本事了�！�

    陳氏說著，盡是痛哭流涕起來。

    她一方面難過兒子不爭氣，是個混賬子，一方面難過兒媳婦和兩個孩子過的日子。

    可他們，也幫不下啊！

    家里的錢，都被楊建業(yè)想方設法的哄完了。

    大妞都快三十了，十里八村，都知道他們家有一個混賬子，都不敢和他們家結親。

    老二就更不用說了，哪有錢給他娶媳婦兒。

    當初要不是清雪死活要跟楊建業(yè)，他們恐怕連孫子孫女也抱不到。

    可清雪，卻是一輩子都給毀了。

    這個家，敗完了！

    朵朵貼過去林清雪懷里，糯糯的喊了一聲，“媽媽�！�

    林清雪才有了反應，抱著孩子凄厲的哭了起來。

    楊建業(yè)如遭雷擊，看著林清雪的目光里滿是心疼。

    他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跑。

    “我去還債，我這就去還債，以后不會有人來家里了�！�

    路過門口，看到老楊佝僂著身體在撿瓦片，臉上老淚縱橫，他的心頓時又是一疼。

    “爸，我不會再干混賬事了，相信我一次，把東西搬回家去，我這就去還債�！�

    楊建業(yè)的腳都磨穿了，但他卻不知疼痛，快步往隔村走去。

    他平常賭錢都是在隔村的小賣部里，借錢給他的就是小賣部老板唐國強。

    走了快一個小時，楊建業(yè)到了隔村。

    小賣部已經(jīng)通電，門口亮了一盞昏黃的燈，唐國強正招呼人進里屋坐，看到楊建業(yè)，頓時齜了個笑臉。

    “建業(yè)，今兒去哪里了，我們上你家找你玩，怎么不見人��？”

    楊建業(yè)一個拐手過去，杵的唐國強心窩子疼。

    “唐子，你不厚道啊，上我家玩你拆我家？”

    唐國強捂著心口，也不演了，怒瞪著楊建業(yè)。

    “欠債還錢，我去你家那是天經(jīng)地義，楊建業(yè)，今兒有錢還沒有？沒有的話，看我不收拾你。”

    唐國強招呼一聲，屋里出來幾個打手。

    楊建業(yè)不想在這里和他們糾纏，他只想早點把事兒給解決。

    “得了唐子，我就是來還錢的，欠你多少？”

    楊建業(yè)從身上掏出剩余30塊錢，留了二毛又揣兜里。

    唐國強還以為聽到了笑話，直到看到楊建業(yè)掏錢，他才相信。

    唐國強摸出一個賬本，這才看向楊建業(yè)。

    “一共兩百七，夠還嗎？”

    聽到這個數(shù)字楊建業(yè)也沒多大驚訝，畢竟他的混賬不是一天兩天了。

    天天在唐國強這里打牌，沒錢就借，抽煙喝酒全賒賬。

    楊建業(yè)遞給唐國強三張大團結，一把將他賬本拿過來，劃掉三十塊才開口。

    “剩余的明天晚上還，再敢去我家搗亂，我弄死你�！�

    唐國強對著三張大團結吹了吹，確認是真的，才有了笑容。

    “得，我就信你一次，明天晚上不來還錢，我就去把你家給拆了，把你老婆給搶了�！�

    楊建業(yè)頓時猙獰的瞪過去，“敢動我老婆，頭給你擰斷�！�

    “喲呵，楊建業(yè)你丫的心疼老婆了，你不是最看不上林清雪上趕著跟你嘛？”

    幾人像是聽到了笑話，楊建業(yè)卻是懶得搭理他們。

    看不上林清雪是前世，這一世他才沒那么蠢，他老婆對他那種純粹的愛，他一定會找回來的。

    楊建業(yè)轉(zhuǎn)身就走。

    一天一晚沒吃東西，得回去填填肚子，晚上又是一場硬仗，不過想到老婆孩子，楊建業(yè)充滿了干勁兒。

    回到老宅，東西已經(jīng)搬進去了，楊建業(yè)敲了一下門，楊小玲探出頭來。

    “清雪帶著孩子回去了�！�

    話落，她又把板車推了出來。

    “把你的東西帶走，怎么來的怎么還回去�！�

    楊建業(yè)一聽林清雪帶著孩子走了，心里一下就急了，忍不住對楊小玲發(fā)了火。

    “你怎么讓她自己回去了？我老婆孩子要是有事，我跟你拼了�！�

    楊建業(yè)也沒管楊小玲后頭的話。

    東西，正兒八經(jīng)賺來的。

    他去把板車上的東西分了一些。

    十斤肉分了一半，豬油分了一半，米面也分了一半，剩余的裝回了板車。

    “我回去了，你給爸媽做頓好的吃�！�

    話落，也沒看紅著眼睛哭的楊小玲，楊建業(yè)推著板車就走，心里也是著急到不行。

    老婆，你可千萬別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