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殿前對峙
兩儀殿上。
一場針對房贏的攻訐，全面展開。
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實際上，卻是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兩大集團的政治交鋒。
面對這等層次的爭斗。
群臣縮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陰中丞，你還有臉提律法？”
張阿難揣著手，渾濁的目光望向陰弘智，“你只說房贏對齊王出手，卻不提他為何出手？”
陰弘智臉色難看：“張將軍，你這是何意？”
張阿難道：“齊王外出就藩，剛出了長安城，就見色起意，綁了一路過的民女，意圖凌辱，房遺愛為了救人，才憤而出手�！�
“不可能！”陰弘智大聲道：“分明是兩人之前有過過節(jié)，房遺愛見齊王落單，故意報復！”
群臣露出驚愕之色。
同一件事，產(chǎn)生了兩個不同的版本。
一個是主動行兇。
一個是阻止施暴。
“既然各執(zhí)一詞，那就對峙吧。”
龍椅上，李世民淡淡發(fā)話：“來人，將當時在場的人，全都帶上來�！�
很快，齊王府侍衛(wèi)們，還有賈五，都被傳喚到了大殿。
李世民看了賈五一眼。
他對這位百騎禁軍有印象，辯道大會上，正是賈五壓著罪僧入場，并執(zhí)行斬首。
當時他意氣風發(fā)。
然而，當初狠戾的漢子，此時雙臂吊著繃帶，滿臉頹喪，一副經(jīng)受打擊的樣子。
李世民威嚴的俯視眾人，道：“駙馬與齊王的事情，你們說清楚。”
侍衛(wèi)急忙低頭匯報。
說辭，和陰弘智的基本一致。
而賈五所說，卻貼近張阿難，也更加詳細，末了，賈五“噗通”一聲跪地，以頭觸地。
“圣人！請為屬下做主！”
“蕓娘與屬下兩情相悅，已定了終身，齊王卻故意當著屬下的面凌辱她……”
說到這里。
鐵打的漢子熱淚橫流。
“屬下無能，被齊王府侍衛(wèi)按住，動彈不得，唯有房遺愛拼死力戰(zhàn)，卻依然不能阻止齊王施暴……”
“蕓娘不堪凌辱，自刎，以證清白！”
“她唯一的孩子，被齊王一刀斃命！”
“母子兩人，死不瞑目！”
……
賈五伏在地上。
雙肩不停抖動，不讓自己哭出聲。
整個兩儀殿鴉雀無聲。
一股無形的怒火，在空氣中彌漫。
貞觀的臣子們，經(jīng)歷過開朝戰(zhàn)爭，血性未干，熱血猶存，聽到這樣的慘事，全都怒不可遏。
“呵呵呵呵……”
忽然。
有人發(fā)出一聲嗤笑。
陰弘智俯視著賈五，譏諷道：“你和那女子還未成親，孩子竟都這般大了，莫不是你們私下交合，早早的生了野種？”
“你放屁！”賈五豁然起身，死死盯著陰弘智：“休要污蔑蕓娘清白！”
“怎么？敢做不敢當？”
陰弘智發(fā)出譏笑。
“是！蕓娘是寡婦！”賈五壓抑心中怒火，嘶吼著解釋：“她的亡夫，便是貞觀五年，戰(zhàn)死在東突厥的兵卒！”
竟然是戰(zhàn)烈遺孀��？
賈五的話。
讓群臣勃然變色。
長孫無忌臉色微變，心道不好。
李績、程咬金、尉遲敬德、段志玄、李孝恭……大唐戰(zhàn)將們倏然睜開了眼睛！
代國公李靖。
更是緊握著拳頭，渾身殺氣凜然。
……貞觀五年，正是他領兵滅了東突厥，如今手下兒郎戰(zhàn)死沙場，留下的孤兒寡母，竟被凌辱致死！
齊王的作為。
已經(jīng)觸及了軍方的逆鱗！
“哼！說來道去，這只是你一面之詞�！�
陰弘智冷哼一聲：“那名女子，明明是腦袋有問題，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兒子，然后自殺�！�
“放屁！”
賈五面向王府侍衛(wèi)們，大吼道：“你們這么多人都在場，卻幫齊王顛倒黑白！”
“你們也有妻兒！”
“你們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你們戰(zhàn)死了，你們的妻兒也會遭此下場嗎？！”
侍衛(wèi)們齊齊低頭。
無一人敢于他對視。
臺上。
李世民注視著下方，沉聲開口：“你們實話實說，朕，保你們?nèi)移桨病！?br />
侍衛(wèi)們紛紛抬起頭。
皇帝的話，等于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
“陛…陛下，屬下有話說……”
一個面向老實的侍衛(wèi)，忍不住站了出來，“此人說的沒錯，齊王確實先對那女子不軌，房遺愛才出手阻止……”
“混賬！”
陰弘智怒視他，咬牙切齒：“你可要想清楚，誣陷上官，可是死罪！”
侍衛(wèi)嚇得面色蒼白。
張阿難插話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齊風。”
“嗯。”張阿難立于龍椅側下方，揣著手道：“下了朝，你到凝陰閣來報道，你這個兵，我百騎司要了。”
侍衛(wèi)大喜：“多謝張將軍�！�
陰弘智七竅生煙。
大太監(jiān)竟當著他的面挖人。
關鍵是，他還無法阻止，百騎是皇帝親軍，有權招攬任何一名在職士卒，包括齊王府。
然而，受到鼓勵。
又有幾名侍衛(wèi)站了出來，齊聲道：
“啟稟陛下，屬下也可以證明，賈五說的才是實情。”
此話一出。
等于徹底坐實了真相！
長孫無忌面色陰沉。
他沒想到，齊王府的侍衛(wèi)竟然臨時反水，與對手站在了一起。
“就算你們說的對，那又如何！”
陰弘智驚怒道：“齊王犯了事，應有宗正寺處理，房遺愛算什么東西？他有什么權利謀殺皇子！”
他一口咬定。
拋開原因不論，房贏差點擊殺皇子，已是不爭的事實。
更何況。
就算李佑殺了兩個平民。
也不能被砍頭吧？李世民如果大義滅親，以后又有哪個宗室皇親，會繼續(xù)支持他？
“陰弘智！你這狗娘養(yǎng)的！”
忽然，大殿中傳出一聲大喝。
眾人被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只見武將群中，程咬金站了出來，銅鈴般的眼睛等著陰弘智，兇神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