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下棋手!
齊靜春不語,只是沉默。
他望著眼前的少年,只能沉默,不能多說半句天機。
自己心中現(xiàn)在的情緒,是失望多一點還是無奈多一點?
或許都有?
齊靜春站在姜堂角度想過,要是換做他是姜堂遇到他這般嚴(yán)厲與不講道理的老師,他說不定也是這樣。
只是齊靜春沒有想到,姜堂會如此性情大變。
齊靜春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姜堂因為受不了此事變得如此模樣,還是說他原本就是這般模樣?
等到趙繇拿出一個錦囊后,齊靜春遞給姜堂,說道:“最近,外鄉(xiāng)人多,你小心點�!�
姜堂什么也不多說,只是一把拿過錦囊,掂量掂量其中分量。
齊靜春說道:“對了,你別出小鎮(zhèn)......”
不等齊靜春說完,姜堂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看得一邊的趙繇和宋集薪目瞪口呆。
趙繇更是為自己先生鳴不平,“姜堂,你敢如此無禮……”
姜堂都懶得理他,回頭看了齊靜春一眼,“關(guān)你屁事�!�,然后大步向前離去。
趙繇轉(zhuǎn)身,對齊靜春說:“先生,這……”
齊靜春嘆了口氣,說:“無妨,隨他去吧。”
說完后,那個儒雅的儒衫文人,同樣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有些低沉。
“天機終究是天機嗎?連我這等修為仍然說不出口嗎?”
一邊的學(xué)生先前走去,背影滿是驕傲與不屑,一邊的先生向后走,背影好似滿是失望與無奈,但是眼神中卻滿是不甘與憤慨。
…………
姜堂剛把百兩白銀交給李槐母親,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鎮(zhèn)上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外鄉(xiāng)人,姜堂知道,這是那些來驪珠洞天求機緣的小仙家和修士。
姜堂走著走著,來到一處大樹底下,爬了上前,躺在大樹杈上,準(zhǔn)備好好休息一番,結(jié)果看到遠處泥瓶巷中,有位仙中女子,來到陳平安身前,輕輕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
這一幕落下姜堂眼中,看到的卻是那蔡金簡在陳平安的某些重要竅穴上輕輕點了點,使陳平安落下病根,折了陽壽。
畢竟他這一年跟著李二也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
只是沒想到后面蔡金簡又突然來到少年身前,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少年心口上。
這一出手,算得上徹底斷了少年的長生橋,絕了少年性命,最多最多半年,少年就會死去。
姜堂眼神低沉,面無表情的看著遠處發(fā)生的一切,他當(dāng)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也算得上后續(xù)的開始,只是姜堂沒有想到在那群仙家眼中,凡人的性命當(dāng)真如此廉價?
修士對上凡人就是這般隨意打殺?就是這般人肉白骨?只是因為他們長生不老,法力無邊?
這個事情,在前世時,姜堂就知道了。
只是他覺得最搞笑、最他娘蠢的是,一位自己都朝夕難保的黑炭少年,為了幫那傻逼鄰居隱瞞住址,直接丟了七八十年壽命,而那位鄰居少年卻要借刀殺人,讓陳平安死無葬身之地!
這算什么?
算你齊靜春的弟子?
算你培養(yǎng)的君子?
你他娘搞笑的吧齊靜春?
姜堂捫心自問,哪怕他再怎么陰暗,但絕對做不到如此小人途徑。
他可以不是君子,但是絕對不能是小人。
有些恩怨可以自己鎮(zhèn)上人解決,但是絕對不能幫著鎮(zhèn)外人解決自家人,這種途徑,哪怕是心思陰險的姜堂也做不到,沒有格局都算了,這他娘的純粹就是小人途徑。
姜堂看向遠處私塾,不屑的笑了笑,這就是你齊靜春的好弟子,有趣。
遠處私塾處的齊靜春低垂著眼眸,不言不語。
意料之中,有個準(zhǔn)備。
姜堂望向另一處地方,鄰居家的顧璨母親,呵,這人也算有趣,舍不得也狠得下心。
既當(dāng)了婊子又立了牌坊。
那位截江真君劉志茂也是個狠人,這么一算來,蔡金簡要泥腿子的命,其實是顧璨母親在后面指示,可是真正的幕后真兇卻是劉志茂。
可是這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幕后之手卻是漫天神佛和諸子百家,自己那位儒雅的先生肯定也是其中棋手之一吧。
劍來世界比起其他世界,最可怕的就是這一點,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在第幾層,是棋手還是棋子!
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千層餅,你一層,我一層。
姜堂笑著搖了搖頭,便躺下閉目睡覺。
…………
齊靜春看向趙繇,臉色有些憔悴的問道:“何為小人,何為君子?“
趙繇雖然不明白先生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認真答道:“書中有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又云‘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此乃辨君子與小人之要也�!�
齊靜春又問道:“那人一定是君子或是小人嗎?沒有其他的嗎?”
少年思索良久后,說道:“學(xué)生不知�!�
齊靜春說:“我也不知,但天下非止君子與小人二類也。世間眾人,形形色色,或有介乎二者之間者,亦有獨具其性,難簡單以君子或小人概之者。人性復(fù)雜,不可一概而論也�!�
齊靜春又問:“假如有人以他心偽裝,騙去你的信任,但在你身旁未做壞事,此人小人還是君子?可否稱得上一句君子論跡不論心?”
趙繇以他的學(xué)識努力回答道:“此人之行,實難斷其為君子或小人也。雖其以偽心獲信,然未行惡事,亦不可徑斷為小人�!熬诱撣E不論心”亦有其理,然終須綜合觀之,不可僅憑此一言而定論。其心雖偽,然跡尚無虧,或可再察其行,方得較為準(zhǔn)確之判也�!�
趙繇學(xué)識太低,只能如此回答,只是他有些疑惑,為何先生要一邊帶他出來走走,一邊問這些問題。
齊靜春嘆了口氣,臉色多是無奈和疲憊:“很多事情,說來可笑,先生自己都回答不上來,卻讓你這位學(xué)生替我回答,你又怎能回答的對?。”
趙繇突然問道:“先生,是不是姜堂那小子惹你生氣了,還是說那小子別有用心?”
齊靜春搖了搖頭,說:“不是,只是我閱歷太淺,解答不出來這些問題,有些許煩躁罷了。”
之后遇到了一名黑衣少女,發(fā)生一系列事情,最后算得上和平解決。
回到私塾后,齊靜春看著眼前信封,心情暗自神傷,。
先生,終是學(xué)生無能,保不住您,可憐學(xué)生連護著自己學(xué)生也是鬼鬼祟祟,見不得人。
…………
之后中午在李家吃完飯后,李二帶著姜堂找到了楊老頭,說實話,哪怕是姜堂心理再怎么準(zhǔn)備,見到那位老人時還是有些擔(dān)心,這位可算得上萬年來,天下棋局幕后的執(zhí)棋者。
比起齊靜春、崔巉和鄭居中這些頂尖棋手,四座天下中,姜堂姜堂最佩服的棋手也就兩人,其中一位就是眼前的楊老頭,萬年前的青童天君。
以自身為棋,畫地為牢,雖自身未動分毫,但天下風(fēng)云卻由他一人隨手為之。
三千年起的斬龍一役當(dāng)真沒有他的影子?
三千年后的驪珠洞天,那個一的爭奪,萬年大勢的開幕皆是由他起頭,如此棋手瞞過三教祖師,瞞過了世間,如此人物,為了神族盡心盡力,再續(xù)神族香火。
姜堂最佩服的就是此等人物,雖然青童天君是人族,但為了已經(jīng)滅絕的神族,依舊布局天下,甚至算得上與世間為敵,如此風(fēng)骨,哪怕是敵人,姜堂覺得他絕對可以稱得上一句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