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名市在崩壞？
郭陵端著酒杯，緩緩地朝著那一男一女走去。
借著酒吧里的微弱燈光，他再次確認(rèn)了他們的長相。
自從幾個月前自己被公司突然裁掉，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再度見到他們，更沒想到，會是在這間叫做“熱烈”的酒吧里。
樂游亭里有上百家酒吧，為什么偏偏是這里？
難道他們也是沖著劉老頭的老三樣而來？
他走動起來的光影變化很快便投射到了那兩人的桌邊。
男人警覺地扭過頭來，先是面帶慍色，然后立刻切換成為驚詫和尷尬。
“郭郭陵”
他對面的女人這才注意到男人的反應(yīng)，也抬頭看向郭陵。
毫無懸念，她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怎么是你？！”
郭陵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晃動著酒杯：“鵬舉總，杜總，兩位別來無恙�。靠磥砉镜呢攧�(wù)狀況有好轉(zhuǎn)了嘛，當(dāng)初炒掉我的時候是怎么說的？大家要勒緊褲帶過日子現(xiàn)在呢？都有閑心來酒吧喝酒了�！�
張鵬舉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如果你不是故意說反話，那就是的確不知情了”
杜伊穎也垂下頭去，沒有說話。
郭陵一愣，走近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哪怕在這種昏暗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都能看出兩人的表情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憔悴。
他扭過頭去看向自己那一桌，只見鐘晨暮正端著那杯已經(jīng)喝了半個晚上的蘇打水與劉老頭和范婷碰杯，便想：“他們暫時也不需要我，不如我在這里坐坐吧，正好看看他們倆是什么情況�！�
于是，他拖過一把椅子，徑直在桌邊坐了下來，這才問道：“不介意吧？”
張鵬舉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向郭陵舉過來，還不自覺地抿了抿嘴。他原本就長著一張苦瓜臉，現(xiàn)在看上去更加灰頭土臉。
郭陵也舉杯與他微微一碰，兩人都喝了一小口。
“你們不帶我？不行！重來！”
杜伊穎抗議道，也伸過一只端著酒杯的手。
于是，三人再次碰了碰。
郭陵注意到，兩人喝的都是威士忌。
“說說吧，兩位老板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還說我不知情？”郭陵咧嘴說道。
其實從兩人的神態(tài)舉止和剛才張鵬舉那句話，他已經(jīng)大致判斷出兩人的境地未必多好，但是，他還是想親耳聽他們說出來。
有什么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張鵬舉和杜伊穎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張鵬舉回答：“我們兩也都被炒了。”
杜伊穎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怎么樣？郭總，你開心了吧？”
“哈哈哈哈哈！老子太開心了！”
這是郭陵的內(nèi)心真實反應(yīng)，然而，這一切經(jīng)由他身處社會幾十年的發(fā)聲系統(tǒng)處理之后，從嘴里吐出來，就變成了一個簡短的驚嘆。
“��？”
還配合著臉上那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公司業(yè)績在短短一個季度內(nèi)下滑了七成，唉”張鵬舉嘆道。
“��？”
這次郭陵的表情沒有表演成分了，他是真的吃驚。
自己離開的時候，公司還能在市中心的人民廣場辦公呢！怎么短短幾個月，業(yè)績下滑這么厲害？還把重要的業(yè)務(wù)副總裁和人力資源負(fù)責(zé)人這兩個崗位都裁掉了？
杜伊穎看著郭陵的表情，問道：“看來你多半還沒找工作吧？”
“我都這把年紀(jì)了，去找工作，還有誰要啊？所以，干脆在家呆著，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記得你有老婆孩子啊。”杜伊穎負(fù)責(zé)人力資源，對于原公司的高管和骨干員工的家庭情況非常了解。
郭陵低聲答道：“失聯(lián)了”
“對不起”杜伊穎舉起酒杯，歉疚地抿了一口：“公司也有不少人存在這種情況”
這時，張鵬舉說道：“這幾個月以來，幾乎所有的企業(yè)都在裁員，沒有一個行業(yè)是好的，我們的感覺就是，整個社會似乎在崩壞，感覺沒有任何動能可以重新驅(qū)動它往上走，記憶當(dāng)中的那些歲月都成為不可重現(xiàn)的黃金年代”
郭陵呆住了。
的確，這幾個月他并未求職，也沒有去關(guān)注外界新聞，每天就是簡單的吃飯、睡覺和鍛煉健身，以及從各種渠道去研究皮爾斯的‘殘缺文明’理論，同時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才能找到老婆孩子和父母。
如果真如張鵬舉所說，難道無名市真的在走下坡路？
他并沒有直接證據(jù)，但想到樂游亭里的人們在放肆地玩樂，仿佛沒有明天一般，似乎又說得通。
明明知道明天會更差，而且看不見未來的希望，為何不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他又猛然想到，這段時間，加入先知社的人越來越多，皮爾斯也恰好改變了宗旨與口號，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郭陵的心一緊，握住酒杯，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