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終于知道她是貴妃侄女

    李延璽眼底閃過震驚色彩，緊握在驪珠肩上的手驟然松了一分，你……

    他恍惚以為自已見到了沈眉嫵。

    不。

    眼前這張臉，像沈眉嫵，卻又不像她。

    沈貴妃華燦嫵媚，光艷六宮，她的臉廓要更年輕，眉眼也更清冷。

    有時(shí)候，就算容顏相近的兩張臉，第一眼看見的是身上那種氣質(zhì)，若是氣質(zhì)截然相反，便不會叫人認(rèn)錯(cuò)。

    這是李延璽第一次見到沈驪珠面紗之下，真正的臉。

    他從前只知道，她眼尾有疤，容顏有損。

    但，那又何妨。

    他并不是在意容貌之人。

    或許是瀲滟沉沉宮廷里的美人司空見慣，或許是他本身就已是世間少有的無雙容色，所以李延璽并不在意面紗之下那張臉，或美或丑。

    他不知自已何時(shí)動的心。

    但，從認(rèn)識沈姮這個(gè)人起，他為之傾心的，也從不是她藏在面紗下的容顏。

    他只知道，她是阿姮就足夠。

    是那個(gè)藥廬里，初見被他匕首抵著脖頸，卻依舊清冷鎮(zhèn)定的阿姮。

    是折枝花滿衣的樹下，他鬼迷心竅般求親贈玉，卻無情拒絕了他的阿姮。

    是鵲橋仙那夜，給歡樓女子叩脈問診，說世間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阿姮。

    是當(dāng)著他的面決絕跳下河，他只挽住她一截衣角的阿姮。

    是陸府婚宴，風(fēng)雪軒里一曲《鳳求凰》琴心無雙，搖光池畔宛如天降冷靜救人的阿姮……

    至于，她長得絕色或平凡，家世普通或顯赫，那重要么

    當(dāng)然，李延璽也曾在腦海里描摹過她的容顏。

    他想，她的眉似遠(yuǎn)山青黛，生著一雙瀲滟含情眼，只是眉眼間冰雪氣過重，但她想必有著精致挺翹的鼻梁，那唇色應(yīng)是淡淡的粉或淺淺的緋……

    雖未見過真容，但是他已經(jīng)一頭撞入那張名為宿命織就好的網(wǎng)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甚至嫉妒陸亭遙嫉妒得要命。

    可是，今夜宿命仿佛玩笑般的告訴他——

    李延璽，你喜歡的女子，你的阿姮，長著一張跟你最厭惡的沈貴妃有七分相似的臉。

    是巧合嗎

    不。

    李延璽從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

    何況，她也姓沈。

    沈，京城，這張臉……

    還有……

    李延璽忽然想起，在藥廬的時(shí)候，他見過她哭。

    她曾對他說過，你跟我認(rèn)識的一個(gè)人，長得很像，我差點(diǎn)嫁予他，做他的妻子。

    他死了。

    你和他……長得真的很像。

    所以，我是真的很討厭你。

    一見到你，我就忍不住心生怨恨。

    意不能平，夜不能寐。

    …

    太子忽地僵住。

    緊接著，連手臂以及指尖都不禁微微顫抖。

    阿姮……

    望著她那張臉，他竟然還是這般喚她。

    沈驪珠聽太子嗓音艱澀的，似是難以啟齒或者說不愿相信般，慢慢地開口，道：

    你曾說的，那個(gè)你差點(diǎn)嫁予他為妻的人……

    是我，對嗎

    沈驪珠沒有正面作答。

    她垂下眸子，纖黛的睫落出一抹冷艷的弧度。

    輕輕退開，珍珠白的衣裙在那無人的暗巷里散落似花。

    旋即，遙遙下拜，以那樣決絕疏離的姿態(tài)，道：

    臣女沈驪珠，永安侯府嫡女，參見殿下。

    簪纓世家以舉族之力培養(yǎng)出來的，妄圖送入東宮為太子妃的貴女，她的一舉一動無疑是美的。

    這樣的一拜，舉止充滿了貴女的優(yōu)美，眼前簡陋暗巷仿佛成了三年前那宮燈華麗，暮色靡靡，衣香鬢影的宮室。

    她也是這般盈盈下拜，而他位尊上座，杯盞慢轉(zhuǎn)，忽地變了臉色，冰冷叱道，沈氏女嬌嬈媚上，言行無狀，永不得參選！

    那些話，仿佛透過時(shí)光洪流倒回，在此刻正擊中李延璽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