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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嫁東宮:李延璽,沈驪珠/ 第101章 生當同衾,死則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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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生當同衾,死則同穴

    那藥似乎是早就熬好的,還盛著燙意。

    透過碗壁,傳遞到指尖。

    令她白皙的指腹都被燙出了絲緋色。

    沈驪珠默不作聲將碗送到唇邊,那藥的味道苦澀濃郁,與她自已開方的避子湯氣味似乎有所不同。

    但也正常,醫(yī)道一途,本就是千人千方,宮里與民間的避子藥方略有差別,也不是什么奇事。

    所取用的藥材不同,熬煮出來的湯藥顏色、氣味也會不盡相同。

    沒有再多想,她正欲一飲而盡。

    雪白晶瑩的腕骨,卻教他給重重捏住,不得再動作半分。

    她的視線從那漆黑的碗中抬起,移到男子的臉上。

    他的眉眼淺淡得跟身上那襲就寢時穿著的素白內(nèi)袍差不多,宛如銀霜脈脈,不帶多少情緒,就連語氣也是忽然變成那般的波瀾不驚,阿姮,不問問孤,這是什么藥嗎

    侍寢完需喝的,不就是避子湯么。

    沈驪珠以常理推斷,這么猜度著,面上不顯,語氣沉靜地道∶沒有必要,就算問了,這藥也還是要喝的,不是嗎殿下

    她輕聲細語,像極了一個侍寢完體貼合格的妃子,不哭不鬧。

    然而,他卻不滿意起來。

    神色一寸寸冷冽,眼底似在剎那的覆上凜然張揚的華彩,不問,因為終究要喝是么。

    那末,若是孤告訴你——

    這藥你不止今日要吃,只要侍寢完都要吃,甚至是日日都要吃呢

    他一字一頓,盡顯怒意。

    聽罷,驪珠心下一澀,也氣苦起來。

    是藥三分毒,哪怕宮廷里再性情溫和藥材昂貴熬煮而成的避子湯,也經(jīng)不得日日都喝。

    骨子里到底是倔的。

    此刻,一寸也不肯認輸。

    她別過臉,不愿看他,道,我吃就是!

    捏在驪珠腕骨上的手倏然重重緊握之后,又緩慢而決然地撤回。

    太子的唇齒間,落下幾個字。

    好,隨你。

    …

    這名內(nèi)侍,不明白太子殿下和側(cè)妃娘娘到底怎么了,分明方才兩人之間氣氛還好端端的,殿下吩咐他端藥來時,娘娘倚在殿下懷里,臉上還帶著絲沉寐后才剛剛醒來的紅暈,似一朵春日的絕色桃花被裁下,放至娘娘頰唇邊。

    殿下亦是慵懶的,素白寢衣上有墨色長發(fā)散落,眉眼與唇上是那種微微饜足的笑意,偶爾眸光輕凝著被他圈在懷里的人,幾分琉璃暖意。

    然而,就在他將這藥端來后,娘娘接過了要喝,殿下卻無故……生了氣,似有不允。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但,再古怪,也自成方圓,不是誰都能輕易插足進去的。

    內(nèi)侍不敢再窺探、揣測、哪怕是在心里,只恨不得當下自已是什么聾子瞎子才好。

    可惜,不是。

    余光里,只見殿下冷笑地說完那句好,隨你之后,娘娘一言不發(fā)地將那碗子藥給仰頭飲盡,沒有片刻猶豫。

    殿下似乎更怒了。

    他心里猜度,大概是因為娘娘不曾有一刻的猶豫。

    可,這藥,分明就是殿下自已叫人準備的啊,怎么娘娘喝了,他反倒不如意了

    內(nèi)侍想,或許,這兩人之間的糾纏,他這樣的無根之人,實在是難懂吧。

    …

    藥,很苦。

    一口氣悶頭喝下,濃厚古樸且難聞的苦澀味道在舌尖瞬間炸開,令人泛起惡心。

    沈驪珠忍不住別過臉去,捂著嘴,低頭干嘔了聲。

    青絲散下來,落在頰邊。

    連眼圈也因此紅了。

    李延璽從驪珠手中奪過那碗子,摔擲在地上。

    碎瓷四濺聲里,太子聲音雖有壓抑,卻已然是盈滿了冰冷的怒意,滾出去——

    沈驪珠以為李延璽說的是自已,攏了衣裳就要從榻上起。

    腰腹卻被他給緊緊攬住,動彈不得,而侍立在旁的那名內(nèi)侍,連忙戰(zhàn)兢地道了聲:是。

    等內(nèi)侍轉(zhuǎn)身,李延璽才重重掰過驪珠的臉,微微凌厲地吻住了她的唇瓣,從她柔軟唇舌間掠奪去那殘存卻濃烈的味道。

    他呼吸灼熱粗重,親吻她時,眸光一直輕凝在驪珠臉上,似要將她的容顏恨恨地刻進眼底,眸子卻暗得無法用語言來描繪。

    直到兩人呼吸纏繞,彼此唇齒都染上苦澀的藥味……

    沈驪珠唇瓣微微紅腫,暈開瀲滟的水色,閉著眼,被他鎖在懷里,她開了口道∶殿下,能不能跟你打個商量

    嗯

    那藥太苦,我不會日日都喝,你要是……她纖細的嗓音頓了頓,省卻一些字眼,才又道,那就少讓我侍寢。

    李延璽禁錮在驪珠腰腹的手臂倏地重重收緊,一只手抬起,扣上懷里人的下頜,令她吃疼的睜開眼睛,孤告訴你,休想!

    她也終是惱了,你……

    阿姮,你以為那是什么藥避子湯因為不愿給孤生孩子,所以才喝得那么一鼓作氣,視死如歸,嗯

    李延璽那玉白美麗的長指重重攥住她的下巴,指骨都透出幾許雪色,聲音壓抑暗炙地在驪珠耳邊說,動作和氣勢都藏著十足逼迫與冷冰冰的情色意味,那么,孤不妨告訴你,你剛剛喝下的,那根本不是什么避子湯,而是助孕的藥——

    沈驪珠愣住。

    李延璽看著她,眸中輕嘲意味甚濃,怎么,現(xiàn)在想來是后悔喝得那么痛快了

    你騙我……沈驪珠抓住他身上素白的寢衣,抬手打在太子胸膛和肩上,又覺得對這人來說不痛不癢,一口咬上他頸側(cè),李延璽,你這個混蛋!

    明明可以與她明說,那不是避子湯,見她誤會喝下,他反倒動起怒來。

    他怎么能這樣……

    頸上傳來刺痛,李延璽抬手按在驪珠腦后,恨不得她再咬得深一點,然后才閉著眼慢慢說道,是,從現(xiàn)在起,你最好就要有嫁給了一個混蛋的覺悟……

    而且,你還得大著肚子,給這個混蛋生孩子……

    她的身體不禁顫瑟了下。

    他卻落掌撫著她微微顫栗的身子,低笑了聲,將之收緊了幾分。

    阿姮,只要是你給孤生下的孩子,不論男女,孤都喜歡,必定視為掌上明珠……

    而她,

    是他的驪珠。

    亦是珍貴不可再得,舉世無雙。

    …

    晨起鬧了這么一場,雖則是烏龍,卻也激烈了情緒,耗費了心神。

    驪珠覺得有些淡淡倦意。

    或許是,他們之間總是少些信任,在一起便彼此會受傷,會疲累。

    李延璽撫著懷里人的長發(fā)與纖背,喚了人進來,給她梳洗。

    成婚這夜,驪珠是歇在重華宮里的,待一聲輕喚,青鸞殿的大宮女青黛卻帶了眾婢依次而入,開始伺候她穿衣和梳妝。

    衣飾都是東宮備下的,件件流光溢彩,個個華貴非常。

    過去幾年里,驪珠都打扮得十分素凈,甚至是有幾分不符合年齡的寡淡,明明是花季,卻穿著白、青、墨蘭等顏色老氣的衣物,也不戴任何的首飾頭面,只著素釵。

    在藥廬時,李延璽就曾想——

    那織金霓錦做成的紅衣,配她必定美麗。

    后來,離開金陵,回了東宮,那時她已是別人的妻,他卻著了魔般,還是命人按照她的尺寸,取出霓錦與墨裘做成了衣裳。

    驪珠卻覺得這樣明艷的顏色太過刺眼,素白的手撫過那細滑美麗的料子,卻是讓青黛收起,另取些低調(diào)的裙裳來。

    青黛怔了怔,這可是霓光錦制成的衣啊,娘娘都不喜歡嗎

    沈驪珠沒有答。

    青黛只得隨了主子的命令。

    她妝罷出來,李延璽已在外等候了片刻,眸光落在驪珠身上,見她并不是穿的那件織金霓錦的裙子,視線不禁頓了頓,待上了前往慈安宮的轎攆里,才問∶不喜歡孤送你的衣裙

    世人皆愛華物,驪珠沒有不喜。

    那為何不穿

    今日,并不想穿。

    若是孤想看你穿那身,要你去換上呢。

    見他一再追問,甚至是逼問,那語氣似勢必要得出個答案一般,沈驪珠心里本就藏斂了幾分今晨因那碗避子湯……不,助孕藥,對他的怨念和怒意,這會兒倒像是被盡數(shù)勾起。

    她閉眼,語氣清冷地說道∶殿下難道忘記了,您曾叱過我……

    那幾個字說出來。

    李延璽驟然變了臉色。

    話,出口,其實驪珠心里也生了絲懊悔。

    再提起這個做什么呢,自揭傷疤,乞求憐憫嗎,還是博得些許愧疚之情

    這兩樣,都并不是她想要的。

    從東宮去慈安宮的路上,一路相顧無言。

    她和他,誰都沒有再說話。

    抵達慈安宮,他卻攬了她的腰身下得轎攆,在進去前,用低沉凝著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阿姮,就算你心里仍惱我,氣我,怨恨難平,但是……

    你也已經(jīng)是孤的妻子了。

    此生,都只能跟孤死死綁在一起。

    直到死去。

    哪怕是死——

    也生當同衾,死則同穴。

    他話里的意味令人心驚,甚至一時壓過了來到慈安宮這座給她帶來不好事情陰影的宮殿,給她帶來的顫栗感。

    此次,或許是有太子陪同,太后倒是不曾為難驪珠。

    只作為長輩,聆訓了些話。

    今日是你們大喜的第二日,哀家旁的就不多說,只望側(cè)妃沈氏日后盡心侍奉太子,為東宮和我李氏皇族,開脈添嗣,綿延福澤。

    說罷,太后抬了抬手,琺瑯華彩的護甲閃過燦金色的流光,她懶懶道,姝兒,將當年先帝賞給哀家的那只鐲子拿來,轉(zhuǎn)賜給沈側(cè)妃。

    太后身后站立的美貌少女,明眸皓齒,手里捧著一只鏤空雕花的紫檀木盒,聽得命令道了聲是,然后舉步上前。

    姝兒

    原來,這就是太后的侄孫女,那位盛名在外,呼聲很高的莊家小姐,莊靜姝

    沈驪珠眸光落到少女臉上,在莊靜姝捧著賞賜之物走至自已面前時,她輕輕朝少女點了點頭。

    莊靜姝微怔,也朝她笑了下。

    從那紫檀盒子里取出鐲子戴上,沈驪珠朝太后謝恩。

    太后卻似有拋磚引玉之意,借機道,哦,對了,不知沈側(cè)妃可認識哀家身邊這丫頭

    太后嘴角翹了翹,也不管驪珠有沒有回答,繼續(xù)道:她啊,是太子的表妹,姝兒。

    幼時還被養(yǎng)在皇后宮里過一段時間,從小就跟太子親厚。

    只是,年紀漸長,近年來倒也懂得避諱男女之嫌,不怎么往東宮去了。

    如今倒好,太子娶了你這位側(cè)妃,你長姝兒幾歲,姝兒該叫你一聲姐姐,少不得以后要常往東宮走動,嘮叨你一二。

    誰都懂太后話里的弦外之音。

    沈驪珠看見回到太后身邊的少女,臉上卻并無多少羞澀或高興之意,反倒是咬了咬唇瓣,慢慢地低下頭來。

    身旁,李延璽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起,皇祖母,孤這側(cè)妃身體柔弱,性子安靜,且都聽孤的,唯恐靜姝來了,招待不周。

    說著,視線輕凝向太后身邊的少女,靜姝,若是想與你表嫂玩,不如改日叫上懷玉一道,那妮子性子頑,想必熱鬧。

    莊靜姝小臉一喜,如蒙大赦般的朝李延璽微微彎腰行了一禮,是,表哥。

    太后卻嘴角笑意消失了,默不作聲瞥了眼少女。

    莊靜姝背后一僵。

    …

    出了慈安宮。

    李延璽拽住驪珠手腕。

    怎么了她問。

    李延璽指腹在驪珠腕間細撫了下,墨眸看著太后賞賜的那只鐲子,神色不辯喜怒地道∶得把這東西取下來。

    驪珠心尖收緊,這鐲子有問題么

    未必。也可能只是孤疑心了。但,遇事多疑,在這宮里卻未嘗不好。李延璽替驪珠褪下那只羊脂白玉鐲,慢慢道,皇祖母這些年位高權(quán)重,過得太過安逸了,早已經(jīng)不似當年風采。

    嗯,這只鐲子,就暫且先放在孤這里,孤會叫青羽去尋一只相差無幾的給你,日后來慈安宮或是有太后的場合就戴上,知道了嗎

    驪珠點頭,好。

    見她模樣含了絲凝重,認真頷首,李延璽摸了摸驪珠的臉頰,笑了下,都聽孤的,這么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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