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后悔的前夫和開心的她
“文墨,你家大人真的在這種地方?”
范書郡看著牌匾上的大大的“紅袖樓”有些不可置信,“你確定沒有帶錯地方�!�
“沒錯,堂少爺�!�
文墨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說道:“大人真的在這里�!�
其實他也不敢相信,他家潔身自好的大人居然會跑到這京城有名的銷金窟來,但事實由不得他不相信。
范書郡皺起眉頭,問道:“是朝中大人交代要辦什么事情嗎?”
范書臣一向潔身自好,從來不會來這種地方,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范書臣有公務在身,是不得不來這個地方的。
“也不是,”文墨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小聲和他說了一下王從碧和范書臣因為盧芊芊吵架,王從碧離家出走,范書臣深夜買醉的事情。
“堂兄他怎么會如此糊涂啊?”
難怪他說范書臣會跑到這里來,原來是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情啊。
聽見文墨說范書臣沒回答王從碧選她還是選盧芊芊的問題,而是以公務為借口跑了的事情,范書郡的表情更是凝重。
“堂少爺,現(xiàn)在夫人走了,老爺和老夫人都在老家,這里也就您還能勸得了大人�!�
“您去勸勸,讓他別喝這么多酒,喝多了太傷身了�!�
“萬一夫人回來,看見他跑到這地方來喝酒,就更說不清楚了�!�
文墨昨夜跟著范書臣跑到這紅袖樓來,看著他喝了一晚的酒,心里著實有些害怕。
一怕夫人回來看見范書臣這個樣子,又吃醋和大人吵架。二怕大人一個人喝悶酒,喝出什么毛病來。
所以他也就顧不得什么禮儀,一大早就沖到范書郡家把他給請了出來。
“你家大人那脾氣�!�
范書郡自嘲地笑了笑,“他會聽我的?”
不過看了一眼文墨可憐巴巴的樣子,他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行吧,我去試一試。”
范書郡撩起袍子進了紅袖樓,“帶路吧,找你家大人去。”
“這邊,這邊。”
文墨小跑著上前,給范書郡指方向。
紅袖樓中,果然不負京城銷金窟的美名。
一堆梳著高髻,穿著薄紗的舞女正在跳著胡旋舞,四周圍觀的人,邊喝酒邊喝彩,把一樓擠得水泄不通。
文墨帶著范書郡艱難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擠出一身大汗才終于擠到了二樓。
“就是這里了�!�
文墨走到一個房間門外,停下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和范書郡說道:“大人一直在喝酒,還不準我進去,您快進去勸勸他吧。”
范書郡頷首應下,讓文墨先去洗漱一下,才整理了一下衣冠,推門進去。
“哎呦!”
范書郡的腳踩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差點絆了一跤。
“什么東西?”范書郡穩(wěn)住身體,往四周看了一下。
七八個酒壇丟得亂七八糟,地上還散落著一堆點心、果皮,他要找的人正披散著頭發(fā),敞開衣襟,赤著雙腳,坐在一堆果核中,拿著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
昨日的官服都沒有換,也不怕被言官彈劾啊。
范書郡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個堂兄是這個樣子。
就算以前范書臣未中舉,在鄉(xiāng)下過得落魄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頹廢過,怎么和夫人吵了一架就成了這個樣子。
早知如此,何必和夫人這樣硬氣。
范書郡覺得范書臣不識時務,把小事弄成大事,不想管他。
但是范書臣畢竟是他的堂兄。
雖說現(xiàn)在兩人,一個是朝廷重臣,一個是商賈人士,但是好歹也是有著幾分血緣關系的。
范書郡想了想,還是伸手拿過范書臣的酒杯,勸道:“堂兄,別喝了�!�
“嗯?”
范書臣暈暈乎乎地聽見有人在叫他。
抬頭一眼,眼前的人臉晃來晃去的,好像看不清楚,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難道是......
范書臣傻笑著握住范書郡的手,“娘子,你來接我了?”
醉酒的范書臣沒發(fā)現(xiàn),他說話的語氣透露出高興的味道,又帶著那么一絲委屈。
可當他定眼去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王從碧的臉變成了堂弟范書郡的臉。
“怎么是你?”
范書臣的臉沉了下去。
“不是我是誰?”
范書郡將手在背后使勁地擦了擦,壓住身上的雞皮疙瘩說道:“你還想讓嫂子接你回家,她都被你氣得離家出走了�!�
屋中氣氛一滯。
哦呵,刺到他痛處了。
范書郡看著范書臣那毫無波瀾的神情,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到底沒敢再刺激他了,只是勸他道:“兄長,差不多就行了,該和嫂子服軟就服軟吧,夫妻之間弄得這么僵做什么?”
看范書臣臉色放緩,他接著說道:“我們男人大度些,和她們這種小娘子計較什么呢,要不我陪你去把她接回來?”
“我公務繁忙,沒時間和她這種小娘子計較。”
范書臣內(nèi)心早已激動得快要跳起來了,但面上仍維持著平靜,“我是不去的�!�
你是怕去了被打出來吧。
范書郡看見范書臣口是心非的樣子,心里了然。
“那我讓我娘子去勸勸,她們女人之間好說話。”
范書臣拿起酒杯,看著酒水在里面晃來晃去,過了半晌他終于開口,“去吧�!�
這狗脾氣,難怪你娘子不要你了。
范書郡在心里偷偷地鄙視范書臣一番,然后出門叫文墨去請他娘子過來,自己則讓跑腿的小二雇了轎子。
“我說了,我沒醉,我還要去點卯�!�
面色慘白的范書臣靠在范書郡的身上說道,“你不用管我�!�
我倒是確實不想管你。
被范書臣身上酒味熏得鼻子疼的范書郡在心中暗罵。
當誰都是你娘子一樣,會心疼你哦。
……
余婉兒在范府和范書郡匯合后,正準備出發(fā)前往王從碧的莊子,但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一個帶著丫頭的女子正在和范硯爭執(zhí)著什么
顯然范硯是有些討厭這位娘子的樣子,表情很是敷衍。
余婉兒第一次看見這位老管家情緒如此外露,于是多看了兩眼,哪知道那紅衣女子居然轉頭往她的方向過來了。
“小范郎君�!�
盧芊芊抬著手里的碗對著范書郡嬌羞地笑了笑,柔聲道謝,“謝謝你今日送范郎回家�!�
咦呀!
余婉兒惡寒了一下,對著跟過來的范硯問道:“管家,這位娘子是誰��?”
怎么對著他家這個肥頭大耳的貨如此嬌羞,莫不是范書臣從紅袖樓里面帶回來的人吧?
“是夫人的表妹盧娘子,現(xiàn)在寄住在我們府上�!�
“這是堂少爺?shù)恼磕镒印!?br />
范硯把“正房”兩個字說得極重。
該死的老東西,什么意思?
嘲笑我現(xiàn)在不是正房娘子?
盧芊芊聽范硯這么介紹,心中暗恨,但表面上還是很平靜地對著余婉兒打了個招呼,“余娘子好。”
余婉兒笑了笑,撇過盧芊芊手里的碗,像是不經(jīng)意一樣問道:“盧娘子好啊,這一大早端著個碗去哪兒�。俊�
“哦,我是去給范郎送醒酒湯�!�
盧芊芊將碗往上抬了抬,“我聽丫頭說范郎昨夜一晚都在喝酒,想著他這會兒會頭疼,于是就做了一碗醒酒湯給他送過來�!�
“怎么能客人親自動手呢?”
余婉兒面帶責備地看向范硯,“管家你的待客之道呢?居然讓客人去做醒酒湯,實在是太失禮了,待會兒我要和你夫人好好說說�!�
“余娘子,這都是我自己做的,和管家不相干,你不要責備他。”
盧芊芊巴不得范硯被罵,但是為了保持形象,他還是在給范硯求了一下情,但是也沒忘記給范硯上了一劑眼藥。
“只是我辛苦熬制的湯不太能入得了管家的眼罷了�!�
“哦哦,原來不是范管家的錯啊。”
余婉兒恍然大悟地笑了笑,然后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說道:“那我可要多嘴兩句了�!�
“盧娘子聽說也是給人當過正房娘子的,應該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大防的對吧?”
看著盧芊芊突然變得鐵青的臉,余婉兒在心中冷笑一聲。
“我不知道鄉(xiāng)下是什么規(guī)矩,但是我們京城可沒有小姨子給姐夫送醒酒湯的道理�!�
“何況還是娘家的表妹�!�
“這種事情,說得不好聽點叫什么?”
余婉兒轉頭看向范書郡,示意他來說。
“勾欄手段,下作……..哎呦。”
余婉兒收回掐范書郡的手,十分沒有誠意地道了歉,“他這個人口無遮攔慣了,你不要介意�!�
“你們太過分了�!�
盧芊芊的丫頭胭脂看到自家娘子被余婉兒夫婦明著辱罵,氣不過站了出來給盧芊芊出頭。
“你們……”
“胭脂�!�
盧芊芊拉住胭脂,把碗放在她手里,看向余婉兒,“余娘子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說成這樣還沒有反應,真是臉皮比城墻還厚,余婉兒的瞇起眼睛。
倒是她小看了這個女人。
“說了這么半天話,醒酒湯都冷了�!�
盧芊芊掩嘴對著余婉兒笑了笑,“我去給范郎重新做一碗,他最喜歡我做的醒酒湯了,每次都說喝了頭就不疼了�!�
說完,盧芊芊對著范書郡微微頷首,拉著胭脂就準備走。
“盧娘子。”
余婉兒叫住了盧芊芊,“今日我和相公去看王夫人,你要去一起去嗎?”
盧芊芊腳步一頓,然后回頭歉意地笑了笑拒絕,“不去了,我還要給范郎做醒酒湯呢�!�
“呵呵。”
余婉兒冷著眼看著盧芊芊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
城外的莊子。
王從碧正在給丫頭分米酒。
昨日她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很想弄點酒來喝。
本以為這莊子在城外不好買酒,誰知莊頭過來拜見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說到了地窖里面放著一堆米酒的事情,一下子就把王碧的饞蟲給勾出來了。
于是她就嚷嚷著讓人取冰,取酒,要做一個冰鎮(zhèn)米酒給大家喝。
余婉兒跟著春花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么一幅熱鬧的場景。
擠滿丫頭婆子的院子里,王從碧梳著一個圓髻,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一邊笑著一邊抱著一個酒壇往碗里倒著酒。
每倒一碗,下面的小丫頭就歡呼一次,也讓王從碧的臉上的笑又增加了一分,讓她艷麗的五官更加出彩。
似乎是聽見了春花的話。
王從碧轉頭看向余婉兒所在的方向,對著她莞爾一笑。
糟了,相公。
余婉兒被王從碧的美貌沖擊得心臟“砰砰”亂跳。
她對著這張臉,實在是沒法將勸說的話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