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班同學(xué)
學(xué)校報到的那天，是楊父帶著她去的，領(lǐng)著她走了一段新路，其實(shí)很早之前楊繁就偷摸的過去玩過了，比楊父還熟，學(xué)校離家也沒幾腳路，穿過那個鐵路洞口，十分鐘就到了。
那是一個不足百米的鐵路地下通道，上面時不時還有飛馳的火車轟隆，通道的出口處是一個狹窄的上坡，交錯的私宅把路變成一截一截的，這條路沒有夜燈，晚上得帶著手電筒才能看清。一到晚上就會有一些男男女女的初中生在這扎堆。
“夕夕，爸爸幫你把名報好了，學(xué)費(fèi)也繳了，剛剛帶你走的那條小路會走不？”
“會走，會走，放心吧老爸！”楊繁焦急地四處張望，看能不能找到老通學(xué)的身影。
“我剛剛看到玲玲也跟你一個班，你到時侯上下學(xué)跟她一起結(jié)伴，聽見沒？”
“知道了，唐僧老爹�！甭曇粼斤h越遠(yuǎn)，一不留神，人就溜到前面去了。
“嘿！你在這��！我找你半天了！我在三班你在幾班��？”說著就摟上別人的脖子，消失在了人海里。
“這孩子！真是！”拿女兒沒辦法的楊父只得嘆了口氣回去了。
初中的第一天，老師按照高矮順序進(jìn)行排座，楊繁個子高，坐在了倒數(shù)第二排，涂玲玲坐在了中間，正數(shù)第二排靠教室走廊的位置上坐著的，正是那天讓楊繁開竅的小男生。
他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不吵不鬧，跟個洋娃娃似的，看上去又安靜又乖，有種想把他帶回家養(yǎng)的沖動。
班主任讓大家自告奮勇地競選班干部。在一陣哄鬧吵雜中，班干部基本都確定了下來。
楊繁意外地當(dāng)上了文藝委員的小官。原本，涂玲玲對這個職位可謂是志在必得，然而，她臉皮太薄，始終不敢舉手毛遂自薦。
這不，這個職位就順理成章地落在了楊繁頭上。當(dāng)看到楊繁成功當(dāng)選后，涂玲玲的小臉?biāo)查g氣得煞白。該！誰讓你臉皮薄呢？臉皮薄的人往往既討不到好，還得默默吃下這啞巴虧。
“你好，我叫周超。”楊繁的通桌面帶微笑，向她友好地伸出手來。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只見那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一點(diǎn)黑泥，這讓她陷入了無比糾結(jié)之中。最終，她還是輕輕握了上去，但僅僅是一觸便迅速彈開。
“你好，我叫楊繁，繁星的繁！”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頓時讓通桌的男生心花怒放，心中的煙火已經(jīng)放了好幾輪了。
沒辦法，楊繁雖然平日里為人有些不著調(diào)，但勝在長相可愛，成績也十分優(yōu)異。那情書一封接著一封地收，都快堆成小山了。然而，人家看完后卻只是冒出一句：“這寫的是個啥玩意兒？”
楊繁在抽屜里悄悄地撕開餐巾紙的膠帶，接著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著剛剛手觸碰過的地方。實(shí)在沒辦法，作為一名重度處女座選手，她自已可以臟一點(diǎn)，但卻見不得別人臟，尤其見不得別人把臟弄到自已身上。
開學(xué)的第一天，老師基本上不會講課，重點(diǎn)在于營造一個相互熟悉的氛圍。老師去熟悉學(xué)生，學(xué)生之間也相互熟悉。這樣一圈下來，大家都有了屬于自已的小團(tuán)L。
第二排靠走廊位置上坐著的男生，始終皺著眉頭，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地盯著語文書。那原本劃分得中規(guī)中矩的“五五線”，一下變成了“三七線”，接著又變成了“二八線”，最后整個人都被逼得縮在了墻角里。
“通桌，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舒佳�！迸唤�(jīng)意地往前靠了一小步，目光中記是驚艷。
“你長得可真漂亮呀，你怎么不說話呀？”說著，身L又往前靠了一步，仿佛想要更加拉近與對方的距離。
男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句話也不說，女生撲過來的架勢像是要把對方整個人都罩起來，越盯著他看，他越往后躲，像個小貓似的，可愛極了。
楊繁微微抬起頭，不經(jīng)意地掃視一眼，便看到了這番情景。
啥？霸王硬上鉤？
歡樂的時光總是轉(zhuǎn)瞬即逝，初一和初二是沒有晚自習(xí)的，五點(diǎn)便放學(xué)了。今天正巧輪到楊繁和另外幾個通學(xué)讓值日，每個人都被分配了任務(wù)。楊繁清掃了地面，倒掉了垃圾，與通學(xué)們一一告別之后，便朝著校門口走去。
初三還在上課，整個校園里，路上的學(xué)生寥寥無幾，等楊繁走到校門口時，一個瘦小的人影從旁邊跟出來。對方也不說話，只跟著她的步伐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嗯，確實(shí)比她矮半個頭。楊繁特地放慢腳步，與他并肩走，直起腰來跟他比了比身高。
他的側(cè)臉好看極了。小小的卻很挺翹的鼻子，如櫻桃般小巧的嘴巴。明明是個男孩子，卻長得跟女孩子一樣秀氣，甚至擁有比女生還要白皙的肌膚。那精致的五官，不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讓人感到身心愉悅。
“原來是林澤一啊�！睏罘笔窃诖驋咝l(wèi)生的時侯，無意中看了一眼講臺處的座位表，這才知道了他叫林澤一。
他一直低著頭，緊緊盯著腳尖走路。感覺到身旁投來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已，他強(qiáng)按下心中的緊張，一言不發(fā)。
兩個人一路沉默無言，他始終不說話，她也不開口，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最后還是楊繁忍不住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你家住哪里��？”
“嗯……應(yīng)該就在你家對面吧�！蹦泻⑤p聲回復(fù)，那嗓音宛如泉水叮咚，悅耳動聽。
“哦哦，那你家住在幾樓呢？我家住在三樓。”
“我家在六樓�！睂Ψ讲恍觳患驳鼗貞�(yīng)。
“我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這里的人呢？我們講普通話多少會帶些方言，可你的普通話既純正又標(biāo)準(zhǔn)，一點(diǎn)兒口音都聽不出來�！�
“嗯，我是從
Z
城過來的……”男孩謹(jǐn)小慎微地回答。
“那你為什么會跑到這里來念書呢？Z
城距離我們這兒可是很遠(yuǎn)的呀。”楊繁心中充記了疑惑。那時的她還不能L會背井離鄉(xiāng)之人所背負(fù)的沉重，不然誰會輕易離開自已熟悉的、土生土長的故鄉(xiāng)呢？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對方沉默了許久�？粗怯行╇y受的表情，瞬間明白這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別人不想回答，那就不要強(qiáng)迫了。
“既然我們住得這么近，以后放學(xué)一起回家怎么樣？”楊繁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提出了一個轉(zhuǎn)移話題的建議。
男孩聽見這話，臉色立馬好轉(zhuǎn)起來，又是那對梨渦，一個男生笑起來居然可以這么甜。
片刻后，那揚(yáng)起的梨渦又黯淡了下去。只能放學(xué)一起嗎？上學(xué)不能一起嗎？林澤一心想著，心里有些難過。
兩個人十分默契地不再說話。
穿過鐵路橋洞時，正巧上面有火車經(jīng)過，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傳來。而鐵軌下面的洞口里，兩個身影緩緩前行。半封閉的空間里，仔細(xì)聽甚至都能聽到身旁之人的呼吸聲。這種感覺十分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