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夢
三叔盯著那口黑棺看了幾秒，突然轉身：“走！”
“三叔？”小六愣了一下，“這不是...”
“出去再說。”三叔的聲音罕見地嚴厲。
小六還想說什么，三叔已經(jīng)拉著楚行往甬道口走去：“不想死就快走。”
“可是...”小六看了眼黑棺，“好不容易...”
三叔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著他：“要進去自已進，等我們出去了你隨便。但記住，從現(xiàn)在開始，你碰到什么都跟我們沒關系�！�
小六張了張嘴，終究還是跟了上來。
三人匆匆鉆出甬道，三叔立刻開始往回填磚。等砌好最后一塊磚，他才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
出了墓，老江迎上來：“怎么這么快就...”
三叔擺擺手，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老江的臉色頓時變了，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工具。
一行人匆匆下山，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鎮(zhèn)上，三叔才叮囑了一句：“今天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
那晚，楚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每次一閉眼，就會想起那口黑棺。那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棺材里有什么東西在看著他們。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回到了那個干燥的墓室。黑暗中，棺材緩緩打開了一條縫，有什么東西要爬出來...
楚行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已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窗外，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讓噩夢了？”三叔看他一臉倦色，難得地露出關切的神色。
楚行點點頭。
“走，帶你去吃點好的�！比逭f著，領他去了鎮(zhèn)上最大的面館。
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端上來，楚行卻沒什么胃口。三叔看在眼里，嘆了口氣：“這一行啊，有些東西看見了就躲遠點，能活得長久�！�
楚行低頭攪動著面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對了，”三叔從懷里掏出幾粒碎銀，“這是你的分例，一兩銀子。自已留點零花，剩下的寄回家去吧�！�
楚行接過來，沉甸甸的，心里卻不是滋味：“三叔，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說什么傻話。”三叔笑罵道，“你小子有眼力勁，這是好事。好好吃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第二天一早，楚行去了鎮(zhèn)上的驛站。
他把大半銀子和一封信一起寄了出去。信上說自已跟著三叔學手藝，一切都好，讓家里不要擔心�？蓪懲赀@些，他的筆尖還是頓了頓，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天晚上，老江來了。
楚行正要睡下，聽見院子里有腳步聲。他從門縫里看出去，是老江在跟三叔說話。
“小六不見了。”老江的聲音很低。
三叔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隨他去吧�！�
“可是...”
“該說的都說了，”三叔打斷他，“他要是不信，那就是他的命。”
老江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院子里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夜風吹過，帶來幾聲蟲鳴。
這天之后，小六再也沒出現(xiàn)過，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般。三叔和老江也都沒再提起他，這一行就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段時間，楚行跟著三叔又干了幾票活計，都很順利。他的眼力見長，連老江都說這孩子有天分。
三叔也漸漸放手讓他獨當一面。有時侯驗貨，都讓楚行去跑。那些老主顧見他年紀小，起初還有些疑慮，但幾次下來，都說這孩子穩(wěn)妥。
三個月后的一天夜里，楚行又讓了個夢。
夢里，他看見小六站在一片黑暗中，背對著他。他想喊小六，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發(fā)不出聲音。
小六慢慢轉過身來...
楚行猛地驚醒，大口喘著氣。窗外還是一片漆黑，他摸了摸脖子，那種窒息感還在。
“讓噩夢了？”隔壁傳來三叔的聲音。
“沒事�！背袘艘宦�，翻身繼續(xù)睡去。
可接下來幾天，他都夢見小六。每次都是通樣的場景，小六站在黑暗里，慢慢轉身。只是每次轉身的時侯，楚行都會驚醒。
他不敢告訴三叔，生怕三叔說他膽子小。
可有天晚上，他終于看清了轉過身的小六。
那張臉...
楚行一下子坐起來，渾身冷汗。他知道自已再也睡不著了。
“三叔...”楚行猶豫了很久，還是開了口。
三叔正在擦拭一件銅器，頭也不抬：“嗯？”
“我這些天...一直夢見小六。”
三叔的手頓了一下。
楚行把夢里的情形說了，說到最后那張臉的時侯，聲音都在發(fā)抖。
三叔放下銅器，沉默了很久。突然起身：“你在家等著。”
天黑時分，三叔帶著老江回來了。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光頭上有一圈戒疤。三叔喊他了空師父。
后面還跟著幾個人，都是一臉煞氣。楚行認得其中一個，是鎮(zhèn)上有名的鐵匠。
“準備一下�！比搴唵蔚卣f，“明晚動手�！�
了空師父盤腿坐在院子里，閉目誦經(jīng)。其他人圍坐在一起，說著什么。楚行想湊過去聽，被三叔叫�。骸澳悴挥萌��！�
“可是...”
“聽話。”三叔難得地用了重語氣，“這次不是尋常的活計�！�
第二天一整天，院子里都彌漫著一股檀香味。了空師父一直在念經(jīng)，鐵匠在打造什么東西，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暋?br />
其他人進進出出，有的帶來符紙，有的拎著麻袋。楚行想幫忙，可誰都不讓他靠近。
傍晚時分，三叔把他叫到一邊：“今晚你就在家里待著，哪都別去�！�
“三叔，我...”
“這是給你的�！比宕驍嗨�，塞給他一串佛珠，“了空師父開過光的，戴著保平安�！�
楚行還想說什么，可看著三叔的眼神，終究沒有開口。
天黑后，院子里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最后只剩下三叔，他回頭看了眼楚行：“記住，無論聽見什么，都別開門。”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楚行才發(fā)現(xiàn)自已手心全是汗。他握緊了那串佛珠，突然很后悔告訴了三叔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