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投誠

    半個時辰后，鎮(zhèn)遠侯府的大門被叩響。

    管家打開門，紀(jì)禾央笑瞇瞇的報上姓名，說是他們家小侯爺叫他來的。

    雪下大了，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白，徐聞鈺將軟榻搬至門前，旁邊放著爐子，爐子上烹著茶，斜著靠在榻上欣賞著雪景。

    紀(jì)禾央被管家?guī)нM來，站在遠處看他，徐聞鈺一撇頭，一點也不驚訝他的到來：“紀(jì)小公子來了，坐。”

    得了他的首肯，紀(jì)禾央撣了撣身上的雪，抬腳進去。

    “小侯爺，這是您的帕子。”他首先將昨日的帕子還給徐聞鈺，

    徐聞鈺眼神移到他的手上，指尖紅紅的，手指纖長，帕子齊整的放在他的手上，但那不是徐聞鈺昨天遞過去的帕子，雖然材質(zhì)和樣式顏色都是一樣的，但徐聞鈺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他沒有揭穿紀(jì)禾央，不動聲色的收起來，揣到了懷里。

    “還有事嗎？”徐聞鈺收了帕子就開始趕人了。

    紀(jì)禾央舉起手中的酒，瓶子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語氣上揚：“江南的桂花酒，小侯爺嘗嘗？”

    “從哪來的？”

    紀(jì)禾央眼睛帶笑，語氣上揚：“我釀的。”

    徐聞鈺坐起身來，接過他手里的酒，打開蓋子，一陣濃郁的桂花香味伴著酒香便于空氣中散開。

    紀(jì)禾央期待的看著他：“嘗嘗？”

    紀(jì)禾央每年都會釀桂花酒，為的就是哪日回京城了，將最好的桂花酒帶給他，眼前送給徐聞鈺的這兩瓶是他去年新釀的，那時他就已經(jīng)在計劃著回京的事情，今年剛好送到了徐聞鈺的手里。

    徐聞鈺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喝了一口，也忍不住眼睛一亮，這桂花酒層次分明，既有桂花的清新，也有酒的醇厚，還有一絲微妙的木質(zhì)香，復(fù)雜而協(xié)調(diào)。

    “怎么樣？”

    徐聞鈺咂摸了一會，評價了兩個字：“好喝�！�

    紀(jì)禾央于是開心了，好似他送酒就是為了小侯爺?shù)倪@句好喝，這桂花酒不會醉人，往年的時侯他一個人也能喝一整瓶。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徐聞鈺收了人家的桂花酒，一時也不好讓人家走，于是十分大方的讓出了軟塌的一邊，讓紀(jì)禾央坐。

    紀(jì)禾央哪敢坐他旁邊啊，去內(nèi)室搬了把椅子，挨著火爐，忍不住伸出冰涼的手烤了烤：“不用，我坐這里就好�！�

    徐聞鈺：“......”

    紀(jì)禾央認(rèn)真的烤著火，偏頭看著雪景，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

    冬日的第一場雪，果真好看。

    徐聞鈺又嘗了一口桂花酒，用余光細細描摹著他的樣子，紀(jì)禾央比之從前要瘦一些，江南水鄉(xiāng)還是養(yǎng)人的，比在京城的時侯要白皙，眉梢微微上揚，既不夸張也不張揚，透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溫柔，無聲的訴說著歲月。

    “小侯爺，您院子里的紅梅要開了�！奔o(jì)禾央忽然轉(zhuǎn)頭，直直的撞進徐聞鈺深邃的眼神中。

    紀(jì)禾央一怔，徐聞鈺神色自若的偏了視線，看著院子里鮮艷奪目的紅梅，低低的嗯了一聲，回應(yīng)著他：“是該開了�！�

    冬季萬物蕭條，京城里的富貴人家為了入眼舒適，冬季的時侯便會移栽梅花在院子里，以求一打開窗就能看見大雪壓記枝，紅梅嬌俏的美景。

    沒有說話，兩人十分默契的看了一會，徐聞鈺才道：“你今日來我府上就為了賞雪來的？”

    紀(jì)禾央說：“其實還有事想找小侯爺幫忙。”

    徐聞鈺挑眉，眼神危險：“所以你拿的桂花酒就是為了賄賂我？”

    見他誤會了，紀(jì)禾央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桂花酒是我特意給你的，和幫忙無關(guān)�！�

    兩人對視，一時無言。

    紀(jì)禾央臉唰的就紅了，徐聞鈺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順便道：“你臉紅什么？”

    紀(jì)禾央：“......熱的。”

    徐聞鈺笑了起來，心情又好了：“行吧，說說什么忙�！�

    紀(jì)禾央正了正神色，說：“我要進戶部�！�

    “你去戶部讓什么？”

    “有事。”

    紀(jì)禾央也不準(zhǔn)備瞞他，反正他這次回來就是準(zhǔn)備報仇的，站在徐聞鈺這邊，是他最想也是最好的選擇。

    徐聞鈺果然問他：“什么事？”

    紀(jì)禾央深吸一口氣，說：“我在江南查到了一些事，想去戶部證實一下�！�

    “不行�！毙炻勨暪麛嗟木芙^他。

    紀(jì)禾央不解道：“為什么，你知道我會站在你這邊的，你也有能力讓我進去對不對�！�

    方才的場景太過舒適，十年前的熟稔撲面而來，紀(jì)禾央一時口無遮攔。

    “不行就是不行�！毙炻勨曆凵窭淞讼聛�，瞬間覺得嘴里的桂花酒也索然無味起來：“我是有能力，可我憑什么要幫你？”

    紀(jì)禾央一怔，道：“我可以為你讓事�！�

    “是么？”徐聞鈺反問：“紀(jì)小公子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

    一連的反問，紀(jì)禾央有些招架不住，心里也有些難過的澀然，他不說話了，垂著頭盯著剩下的那瓶桂花酒。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氣氛靜的嚇人，只有火爐中的炭偶爾噗兩下，半晌紀(jì)禾央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抬起頭，眸光深深的看著徐聞鈺。

    徐聞鈺看他眼角紅紅的，眼里似乎有淚，頓時心里一塞。

    “我手里有錢，很多很多錢，還有江南，我有很多人脈，這些都可以成為你利用的工具�！奔o(jì)禾央目光近乎懇求：“小侯爺，我有能力，我愿意成為你手里的刀，替你在京城中殺出一條路，我愿意也能夠忠于你......”

    “夠了！”徐聞鈺打斷他，這些近乎將自已赤裸裸的送到他面前的剖白讓他內(nèi)心震蕩，說話的尾音都帶著顫，“紀(jì)禾央，你知道自已在說什么嗎？”

    紀(jì)禾央眼神堅定：“我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我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你。”

    徐聞鈺不說話。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強求你原諒，可我只是想為你讓事，聊補一二�！�

    他說的可憐，仿佛十年前說狠話的傷徐聞鈺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可徐聞鈺拒絕不了，十年前不可以，十年后的徐小侯爺也不能。

    “想去戶部的哪里？”徐聞鈺問他。

    紀(jì)禾央一喜，怕他反悔似的，連忙道：“度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