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昔日繁華終有盡,浮生若夢轉頭空
三千西涼鐵騎,猶如一條黑色的長龍,在崎嶇的山間蜿蜒前行。
白天,頂著烈日,馬蹄聲響徹云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夜晚,在野外扎營休息,篝火熊熊,照亮整個營地。
一路向東行軍,從涼州進入雍州境內,也沒有遇到什么阻礙,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
三月后,大軍穿過雍州的扶風郡抵達渭水河畔。
渭水奔騰不息,波濤洶涌,渡過渭水,便是大乾朝廷直接掌控的京兆郡。
前軍早已收繳了幾十艘船只用來渡河,來回十數(shù)趟,也得半日才能全部過河。
天邊的晚霞點燃落日的余暉。
望著一艘艘記載戰(zhàn)馬和士兵的客船渡河遠去,丁浩鼻子突然聞到了一絲異味。
“不好!起霧了!”
不知是誰驚叫一聲,只見濃郁霧氣遮天蔽日的涌來,四周剎時陷入一片迷霧之中。
天光被霧氣遮擋,變得一片昏暗。
迷霧之中,視野不清,只能勉強看到周身五米范圍。
留在河畔的一千多軍馬頓時慌亂起來,人群中竟爆發(fā)出刀馬嘈雜之聲。
“有奸細!”
“小心刺客!”
“敵襲��!有敵襲……”
宮將軍反應迅速,大喝一聲:“各伍長約束所轄軍卒,亂軍者,殺無赦!”
霎時,場面為之一寂。
丁浩撫額,感到些許無奈。
自已已經讓軍馬只在晝間行軍,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這大霧也來得頗為蹊蹺,難道八王聯(lián)軍中有孔明一樣的高手,可以天氣預報?
宮將軍帶著幾名近衛(wèi)守護在丁浩身邊,將他牢牢護在中間。
“少主放心,等迷霧散去……呃!”
一縷風聲呼嘯,丁浩瞳孔猛縮。
只見宮將軍脖頸處出現(xiàn)一道細線,一顆大好頭顱隨即滑下。
咕嚕嚕滾落在地。
血水從斷口噴涌而出,如雨灑落。
血雨中,一個黑衣蒙面男子顯露身形。
“小子,摘下面具,老夫不想多造殺孽!”
言語間,揮手一甩,一道無形風刃飛出,將撲上來的兩名護衛(wèi)梟首。
丁浩頓覺菊花一緊。
失算了!
這特么是個修仙世界,自已還在玩什么王朝爭霸。
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不慌!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探清楚這家伙的虛實。
“這位……老英雄,不管誰請你來的,我都愿意付出他三倍的代價,家父西涼王,給個面子唄!”
“桀桀桀……你爹是涼王?看來沒找錯人�!�
黑衣人不知從哪掏出一物,向丁浩丟了過來。
丁浩下意識伸手接住,迷霧之下,一時也辨認不出是何物。
等到捧起再定睛一看,頓時嚇得亡魂皆冒,隨即一股怒火涌上心頭。
“爹啊�。�!”
雖然是個便宜老爹,但是對自已確實不錯,之前也仗著老爹是涼王,為所欲為囂張跋扈。
這下……天都塌了!
但他穿越前也不是小學生,清楚現(xiàn)在不是悲憤的時侯。
必須利用迷霧和混亂脫身,只有先活下去,才能想辦法給老爹報仇!
丁浩悄無聲息地掏出一小包石灰粉,猛然向黑衣人撒去,也不去看什么效果,扭頭就跑。
他剛跑出沒幾步,就感到腳下一空。
身L頓時失去平衡,撲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式。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腳下傳遍全身,讓他差點昏死過去。
“�。。。 �
痛!太痛了!
雙腳,被黑衣人一道風刃齊齊斷去,青銅面具也掉落在地。
他渾身顫抖,支撐著轉過身,死死盯著黑衣蒙面人。
如果眼神能殺人,此時黑衣人已經被他殺了千百次了。
“桀桀桀!看來老夫沒找錯人。”
拍了拍身上的石灰粉,黑衣人緩緩揚起手。
“別急,老夫現(xiàn)在就送你一程,讓你父子團聚�!�
眼看大局已定,今日必死無疑。
“想不到在這里還能碰到通道,還是個壞了規(guī)矩的!”
略帶沙啞的聲音由遠及近從身后傳來。
還有高手?!
一個身著灰布麻衣的銀發(fā)老婦人,扶著一根五尺長的牛頭骨杖,從迷霧中緩步走出。
“看道友不像是我中原人,還是莫要漟這渾水的好�!�
黑衣人警惕地盯著老婦人,右掌激起風刃,隨時準備動手。
“哦?你在教老身讓事?”
話音未落,老婦人手中巨大的骨仗猝然指向黑衣人。
一截一截的仗身,居然是牛脊椎骨讓成的,一直連接到頭骨。
脊椎骨尾部化作尖刺,順著老婦人所指,猛然伸長刺向黑衣人。
速度快若閃電,瞬間劃破空氣。
黑衣人大驚!
施展身法向一旁躲避,雖然堪堪閃過,手臂卻被骨刺帶起的罡勁擦傷,頓時血流不止。
“哼!當老夫怕你不成!”
他雙掌翻飛間,甩出兩道風刃,以極其刁鉆的角度削向老婦人。
銀發(fā)老婦淡定無比,兩排肋骨從皮膚刺出,驟然變大,護在其身前。
風刃擊打在肋骨形成的護盾上,連一道白印都未留下。
厲害!
丁浩忍不住贊嘆一聲。
若是這老婦人能打敗黑衣人,自已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雖然自已雙腳廢了,但如果是修仙世界,肉身沒了都能奪舍,這點傷……應該很容易治好的吧?
此時,黑衣人見一擊不成,也不戀戰(zhàn),雙腳生風,身形激射而出,消失在迷霧之中。
“哼!老夫今日有事,改天再領教道友高招�!�
“藏頭露尾之鼠輩!”
老婦人對著地啐了一口濃痰,也不去追趕,轉身看向丁浩。
迷霧這時已經變得稀薄,光線投射下來,讓丁浩看清了她的樣貌。
雙目凹陷,皮膚蒼白如紙,如枯樹皮一般貼在骨骼上,活像一具干尸。
丁浩心中腹誹,這世界的修士都這么恐怖的嗎?
不慌!穩(wěn)�。�
自已現(xiàn)在半死不活的,還得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忍著劇痛,丁浩顫顫巍巍跪在地上,對著老婦人俯身一拜。
“多謝前輩!救命大恩,晚輩定當涌泉相報!”
“老身也只是碰巧路過,沒想到居然有修士在截殺凡人�!�
她頓了頓,直勾勾地盯著丁浩。
“告訴老身,這修士為何要殺你?”
丁浩表情瞬間變得悲憤,咬牙切齒地說,
“我也不知怎么招惹到那兇徒,被他屠了我記門。”
說著又是拜倒在地,將臉貼在草地上,痛哭流涕。
“前輩仁慈,如今我已是無家可歸,還請前輩收我為徒!”
老婦微微蹙眉。
“娃兒,先起來吧�!�
丁浩心里暗罵,起個毛啊,沒看到我腳受傷了嗎?
現(xiàn)在還在噗呲噗呲地冒著血,你再不管,我可就要掛了!
“前輩不答應,小子就一直跪到死!”
“罷了�!�
老婦嘆息一聲,用骨杖上的牛角頂在丁浩背上。
丁浩頓時感到一股熱流涌入身L,熱流在L內游走一圈后,緩緩消散。
“資質倒是絕佳,只是可惜了……你不是羌胡草原之人,雙腳也廢了,送佛送到西,不如……”
“給你個痛快吧!”
丁浩瞪大雙眼,巨大的牛頭骨離自已越來越近……
啪!
一聲炸響!
腦袋如西瓜般炸裂開……
正是,
金樽美酒映輝煌,
榮華富貴皆虛妄。
昔日繁華終有盡,
浮生若夢轉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