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么多年來，周圍的鄰居也有人嘗過我的手藝，每次我期待他們的回答時，他們總是欲言又止，然后勸我以后最好嫁個廚子。</p>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煮的面條——十分美味。</p>

    我將自己那一碗面也推到羅弗安面前，滿臉的殷切。</p>

    “好吃你就多吃點！”</p>

    用他們讀書人的話來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p>

    羅公子他一定是我的知己，我可以為他摔碗砸鍋的那種！</p>

    羅弗安也是沒有辜負(fù)我的期望，當(dāng)真是將兩碗蔥花面吃得干干凈凈，連湯都沒剩。</p>

    我想，要么是他一天沒吃飯了，要么就是真的喜歡我的廚藝。</p>

    當(dāng)然，我自認(rèn)為是后者。</p>

    自那以后，羅弗安便隔三岔五地給我送望江樓的糕點來。</p>

    說是報答那兩碗蔥花面的恩情。</p>

    他給我?guī)Я烁恻c，我自然不能總是白拿人家的。</p>

    所以我便將豆腐做成豆花，做成豆腐干，做成豆?jié){，在他來買豆腐時拿一份一同放在籃子里。</p>

    嬸子說我是自尋麻煩，可別一不小心將自己的心給送出去了。</p>

    可我卻不以為然。</p>

    人情往來不就是如此？你今日贈一些給我，我明日再贈一些給你，來來往往才能多有來往。</p>

    所以羅弗安再來時，我便將新做的豆腐腦給他裝進(jìn)了竹籃子里。</p>

    他要走時，我喊住了他。</p>

    “羅公子，后日你不必來一趟了，我歇業(yè)一日。”</p>

    羅弗安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臉色看上去似乎有點憂色。</p>

    “窈窈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在下可否能幫上一二？”</p>

    我搖搖頭，咧嘴笑了起來。</p>

    “后日是我生辰�！�</p>

    五月十八，繁花盛開的初夏，正是我出生的日子。</p>

    生辰當(dāng)日，自然是壽星最大，我是萬萬不愿意還要辛苦做生意的。</p>

    羅弗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就著午間的太陽，漸漸消失在平安街的街尾。</p>

    日頭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他人已經(jīng)看不見了，影子還在我眼里不肯散去。</p>

    沒想到，我生辰那日羅弗安還是來了。</p>

    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打算按照慣例去廟里祈福。</p>

    剛打開門就看到羅弗安站在門口的石階上來回踱步，嘴里還念叨著什么。</p>

    我探出頭去，“羅公子，你怎么來了？”</p>

    我今天可沒豆腐賣給他呢。</p>

    羅弗安躊躇半晌，才紅著雙頰從懷里掏出來一方帕子。</p>

    放在掌心里展開，里面包裹著的是一支梨花樣式的玉簪，雕刻精細(xì)，一看就知道挺值錢的。</p>

    “窈窈姑娘，生辰快樂�！�</p>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又看了看簪子。</p>

    “送給我的？”</p>

    羅弗安點頭。</p>

    我愣了神。</p>

    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送我生辰禮物，還是如此貴重的禮物。</p>

    羅弗安見我久久不語，又輕聲喊了一句，“窈窈姑娘？”</p>

    不知道為什么，窈窈兩個字許多人都喊過，唯有他羅弗安口中喊出來的，像是染了一層蜜糖一般，甜絲絲的。</p>

    讓人聽了，心里也甜絲絲的。</p>

    我輕輕應(yīng)了一聲，然后將簪子接過，簪在了發(fā)髻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