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后別在我面前提她�!逼顣F的聲音里帶著怒氣。
姜姍倩乖巧地應(yīng)了聲好,隨即拉住了祁旻的手臂。
“師兄,下一場節(jié)目錄制要開始了,我們快過去吧,今天,我有一整天的時間陪著你�!�
在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我在臺下看著祁旻,就像每一個曾經(jīng)的日常。
只是祁旻現(xiàn)在看不到我,也就不會再覺得我是在監(jiān)視他的言行,控制他的自由。
主持人提問:“我們祁影帝是娛樂圈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金馬獎影帝,那請問祁影帝為什么要進(jìn)娛樂圈,又是什么支撐著你一步步成為影帝的呢?”
祁旻在鏡頭前擺出得體的笑容,他的聲音溫柔繾綣富有磁性,足夠讓見過他的人為他沉淪。
“為了有能力保護(hù)我愛的人。”
他似乎終于擺脫了我的束縛,可以暢所欲言。
我知道,在他妹妹祁晚死后,他還肯留在我身邊,是怕我對付姜姍倩。
他這些年很努力,不是為了賺錢回饋我,而是想走到高處,一個可以擺脫我,名正言順和姜姍倩在一起的高處。
我想像姜姍倩一樣恭喜他,恭喜你,你做到了,你自由了,可靈魂卻像撕裂一樣痛。
原來靈魂也會感覺疼痛。
祁旻的回答無疑激起了主持人和觀眾朋友們的好奇心,大量彈幕刷屏,詢問祁旻愛的人是誰。
主持人又怎么會放過這樣的爆點(diǎn),她邀請祁旻跟愛人現(xiàn)場通話。
現(xiàn)在不光是直播彈幕瘋狂滾動,就連臺下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小聲議論:
“祁影帝的愛人是誰�。繘]聽說過啊,他出道這么多年從來沒傳過緋聞�!�
“不知道,可能是親人之類的吧。”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待祁旻拿起手機(jī)。
而他,不負(fù)眾望。
幾乎是祁旻按下?lián)芴栨I的同時,姜姍倩拿起手機(jī),緊緊按在了胸口。
電話響了很久,最終只有一句——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祁旻下意識地看向臺下,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姜姍倩的位置。
“她關(guān)機(jī)了。”
臺下一片遺憾地哀嚎。
節(jié)目錄制完成,眾人收工,祁旻和主持人禮貌告別。
姜姍倩微笑著走了過來:“師兄,我們該去給晚晚掃墓了。”
今天是祁晚的忌日。
很快,墓園。
墓碑上的女孩兒,年輕又美好,嘴角總帶著彎彎的笑意,我看著她的墓碑,仿佛又看到了我活著時,祁晚甜甜地叫我姐姐。
姜姍倩在晚晚墓碑前放下花束,擦去照片上的一點(diǎn)灰塵,鄭重其事地說道:
“晚晚,你放心吧,我以后會照顧好你哥哥的,他一定會幸福一生�!�
多美好的承諾啊,我曾經(jīng)也幻想過和祁旻幸福一生。
那是我剛遇到他的時候。
賭博的爸,早死的媽,生病的妹妹,破碎的他,形容祁旻簡直再合適不過。
我從未見過有人,會為了一百塊喝一瓶酒,一直喝到胃出血,即使遭受著眾人侮辱,眼睛里的光也從未熄滅。
“一只蝦,十萬塊�!�
在急促閃爍的霓虹燈光里,在少年盛滿星子的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熱烈張揚(yáng)。
他真的給我剝了一只蝦,但只有一只。
祁旻似乎不信我真的會給他錢,但我給他之后,他又垂下眼眸,吝嗇地掩去了那片星河。
他有些局促說:“剝一只蝦而已,我不配要這么多�!�
于是,我用五年的時間告訴祁旻,他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我曾一片一片地?fù)炱鹚槲覔斓降拿恳黄鴼g喜不已。
祁晚得了絕癥,治病需要很多很多錢,我有錢,我讓祁旻和我結(jié)婚,捧他出道。
他同意了,可祁晚還是去世了,后來我同樣病入膏肓,我沒她堅強(qiáng),沒有親人,我愛的人,不愛我。
所以,我選擇安樂死。
……
祁晚的忌日,祁旻總是很難過,他沉浸在悲傷里,回到家無事可做,便只能拿我撒氣。
他清理了我僅剩的東西,一遍一遍地?fù)艽蛭业碾娫�,終于打通了。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祁旻紅了眼眶,仿佛在醞釀一場巨大的暴風(fēng)雨。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晚晚的忌日你也不來?你不是說永遠(yuǎn)把晚晚當(dāng)你的家人嗎?這才幾年你就不去看她了!你這個惡心虛偽的女人!”
祁旻憤怒的指責(zé)傳入聽筒,隨后響起了一個同樣憤怒又悲傷的女聲:“祁旻!你又發(fā)什么瘋!”
祁旻似乎沒料到電話另一頭的人不是我,聲音一瞬頓住,隨后試探著問:“宋清韻?”
宋清韻是我最好的閨蜜。
我安樂死的事,只告訴了她。
對面的人沒有回答,算是默認(rèn),祁旻的怒火更盛了。
“你讓顏昭接電話!她上次和新歡去喝得醉醺醺,之后就假惺惺放我自由,那還把她的東西留下干嘛?”
“讓她立刻滾過來!把她的這些破爛拿走!”
他真會刺痛我,我上次喝酒,就是為了給他拿下那個高奢的代言。
我是有錢,可有錢不代表在娛樂圈只手遮天,實(shí)際上,我次次喝醉,都是為了給他談下資源。
但這些,我已經(jīng)沒機(jī)會再和他解釋了。
電話那頭,回應(yīng)他的是宋清韻壓抑著哭腔的怒吼:“祁旻,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顏昭!”
“你告訴顏昭,她再不回來就離婚!”
祁旻歇斯底里地咆哮,而清韻早就掛斷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祁旻篤定我有了新歡,我愛他這件事全世界都看得到,又怎么會背叛他?
我也真的很想告訴祁旻,不用離婚,你已經(jīng)獲得了全然的自由。
無處發(fā)泄的祁旻,把目光放在了我僅剩的物品上,撕扯踢打似乎已經(jīng)不足以讓他發(fā)泄,他抱起那堆東西出門,驅(qū)車來到垃圾處理站,把它們?nèi)舆M(jìn)了焚化爐。
至此,那個房子里,我所有的痕跡,都被抹除完畢。
只是祁旻,如果你知道這是我在世間最后的痕跡,還會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