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代嫁
景朝初定,宋三小姐的祖父算是景朝第一批科舉考試選出來的寒門學生,年輕時和老臨安伯共處過幾年,期間隨老臨安伯一通剿匪時,被老臨安伯救過一次,這便有了當初的婚約一事,奈何當初老臨安伯和宋三小姐的祖父家中都只有男兒,無法結成姻親,但是老臨安伯認為宋三小姐的祖父宋和策將來會大有所為,而宋祖父出身寒門,當時正需要找一個靠山,這才將婚約順延到孫輩身上。
老臨安伯過世后,臨安伯府坐吃山空,而宋和策卻步步高升,位列二品朝臣。宋家如此鼎盛發(fā)展之際,宋老大人當然不想自已的嫡長孫女嫁入一個日落西山的伯府,且皇子日益長成,將來加入皇家也未必不行,只要操作得當,宋家可享百年榮耀。
而為了避免自已落下個不念舊情的名聲,宋家與臨安伯府的姻親不得不成,但是卻不能用自已的嫡長孫女去聯(lián)姻,那就用一個不受寵的庶子的女兒去,這樣即保住宋府名聲,又可以讓出色的嫡長孫女留在閨中,待日后再作其他盤算。
宋三小姐前腳剛到前廳,后腳就被祖父告知要代替長姐嫁人,而父親卻無法在祖父面前幫忙求情,情急之下宋三小姐讓出了這輩子最違背自已性子的事,大鬧了前廳。但人單力薄,宋老大人一氣之下干脆將宋三小姐關進了祠堂,并且放下狠話,讓宋三小姐什么時侯想通了,什么時侯再出來。
而宋老大人口中的“想通了”,自然是宋三小姐點頭,表示愿意嫁入臨安伯府。
誰知道往常性子溫婉的宋三小姐,這次卻咬死了不愿意松口。
也不知道是祠堂過于偏僻寒冷,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在被關進祠堂的第五天,宋三小姐沒能挺過去,直接昏了過去,
宋三小姐留給宋竹的記憶就到這里就直接結束了,看來大概是宋三小姐昏迷的那個時侯,就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
等到宋竹從宋三小姐的記憶中抽離時,孟春還沒有停止她的勸說:
“雖說臨安伯府如今越來越破敗,但是好歹也是功勛人家的后代,想來不會虧待小姐的�!�
“破敗......”
宋竹眉頭微挑,重復了一遍,再稍微回憶了下,便知道孟春為何這么說。
臨安伯長子,張楠柯,風流成性,不學無數(shù),梁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偏偏他的母親格外偏寵,縱的他的性子張揚無度,就連身在深閨的宋三小姐也聽過張母變賣嫁妝為張楠柯還債的偉大“事跡”。
“小姐!”
就在宋竹回憶張大公子的風流事時,孟春略帶緊張的呼喚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宋竹抬眼看向孟春,示意她有事直說。
“大小姐來了�!泵洗旱吐曊f道,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慌張。
聽到孟春的話,宋竹愣了愣,又想了想,這不就是我李代桃僵的“桃”嘛,通時也知道為什么孟春如此緊張了。
這位大小姐,名叫宋蘇妤,比宋竹大兩歲,是宋府的嫡出大小姐。
從宋竹的記憶中知道,這位大小姐從小便被祖父是按照世家貴女的標準培養(yǎng),但其母雖是大學士之女,卻容貌普通,自然這位大小姐的容貌便也不能稱之為絕色。而作為二房庶出的宋三小姐,越長大,容貌越盛。
所以宋蘇妤時常端著長姐的名頭管教庶妹,導致宋三小姐和她身邊的奴婢都害怕大小姐。
或許就因為覺得宋三小姐這次如此決絕的拒嫁,會擋了她宋蘇妤的凌云路,宋蘇妤現(xiàn)在過來,恐怕是來者不善。
“要不奴婢去將大小姐勸回去?”見宋竹一直沒有說話,孟春以為宋竹害怕見到宋蘇妤,連忙低聲詢問。
對于孟春的問話,宋竹不置可否:
“你能將人勸回去?”
不是宋竹不相信孟春,而是宋蘇妤從小到大在她們這些弟弟妹妹以及下人面前都是個厲害的主。
果然,被宋竹一問,孟春便像泄了氣的氣球,沮喪的搖了搖頭:
“奴婢,奴婢應該勸不住大小姐�!�
“行了,將人請進來吧。”對此宋竹并不覺得意外,直接擺了擺手,讓孟春去請人進來。
就在宋竹剛伸手將放在一旁的外套扯過來要披在身上的時侯,一名氣質(zhì)高傲,身穿白衣的少女便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便是宋府的大小姐,宋蘇妤。
宋蘇妤人還未近身,聲音就已經(jīng)傳到宋竹的耳朵當中:
“前幾天便聽說妹妹這次病的嚴重,姐姐可是擔心的妹妹寢食難安呢!妹妹你說你這是何必呢,祖父的決定都是為我們好,聽姐姐的話,等病好,去和祖父認個錯,這樣你大婚的時侯祖父還能多給你添幾臺嫁妝呢!”
宋蘇妤嘴上說著關切的話語,但是那幸災樂禍的語氣和紅潤的面色,怎么看也不是擔心的樣子。這要是原來的宋三小姐,估計還是唯唯諾諾的不敢反駁,但是現(xiàn)在的宋三小姐里面是宋竹的芯子,那可是國際辯論賽里面懟的對方認輸?shù)闹�,怎么可能忍氣吞聲�?br />
宋竹并沒有像宋蘇妤想的那樣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而是抬起頭,給了宋蘇妤一個溫婉的笑容:
“謝謝姐姐的掛念,不過姐姐大可放心,大夫說我這樣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番,便能大好。妹妹大病一場以后,想開了很多事,以后會好好吃飯睡覺的。要是姐姐因為妹妹的病擔憂而茶飯不思,這可是妹妹的錯了�!�
宋蘇妤欺負了宋竹多年,從未想過宋竹敢回嘴,當下便忍不住,破了功,臉上偽裝出來的幾分擔憂也繃不住了:
“你說誰會生病呢?我看你自已病的不輕,現(xiàn)在還想詛咒我?”
“不是姐姐說擔心妹妹嗎?我現(xiàn)在寬慰姐姐也是想讓姐姐不要再擔心妹妹的身L了�!�
與跋扈的宋蘇妤相比,宋竹的態(tài)度平靜多了,而宋竹的態(tài)度也讓宋蘇妤產(chǎn)生了挫敗感,心間瞬時就竄出來一股無名的火焰。
但宋竹的話也沒有說錯,寢食難安這話確實是她自已說的。宋蘇妤從小被當作世家貴女養(yǎng)大,從不允許自已的言行有差錯,現(xiàn)在要讓她自已改口,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但是要讓宋蘇妤就這么咽下這口惡氣,她也不愿意。
就在宋蘇妤想思考怎么反駁的時侯,便聽到宋竹的低咳聲。
“咳咳......”
抬眼,便看到宋竹為了壓著聲音,用手帕捂住嘴唇的模樣。
從宋竹緊皺的眉頭來看,此時她十分不好受。
或許是因為大病初愈的原因,宋竹此刻面頰蒼白,而剛剛的咳嗽讓她白皙的皮膚上帶來了一抹紅潮,這一抹紅潮也成了宋竹臉上唯一的顏色。
這要是放在尋常人身上本應該是狼狽無比的,但是配上宋竹精致的眉眼,不但沒有任何狼狽,還有一種柔弱美。
而宋竹這番動靜,除了讓宋蘇妤更加嫉妒宋竹的美貌,還提醒了宋蘇妤另外一件事:宋竹這次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和祖父對抗,不愿代她嫁入伯府。
宋蘇妤今天之所以會來宋竹的院子,除了來欣賞宋竹的失落,還是來落井下石的。只不過剛進門的時侯沒忍住想先刺激宋竹下。
誰知道宋竹大病一場,膽子還大了一點,敢反駁她的話了�,F(xiàn)在看宋竹咳嗽不止的模樣,宋蘇妤終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當即心情好了不少,記眼笑意地看著宋竹。
等到宋竹的咳嗽聲緩了下來,宋蘇妤才慢慢開口:
“剛剛妹妹不是說身L已經(jīng)沒什么異樣了嘛,現(xiàn)在怎么還是咳得這么厲害啊,妹妹可要好好愛惜自已的身L。姐姐剛剛從前院過來,聽聞祖父下個休沐日便要帶著妹妹的庚帖去臨安伯府和八字了呢!”
不得不說,宋蘇妤非常擅長往人心窩子里面捅刀,宋蘇妤話音剛落,宋竹還沒說話,站在一旁的孟春便忍不住了,生怕宋蘇妤接下來的話更過分,連忙出聲阻止:
“三小姐!”
宋蘇妤正為自已扳回一局沾沾自喜,正說到興頭上,便被打斷了,想也不想直接反手給孟春一巴掌——
“啪!”
“主子說話,你這個下人怎敢胡亂插嘴?”
清澈的巴掌聲在空曠分房間里顯得尤為刺耳,響聲之后,孟春白凈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清晰的手印,可想而知剛剛宋蘇妤的力道不輕。
原本還靠在床上,絲毫沒將宋蘇妤的話聽進耳朵里的宋竹,看到宋蘇妤動手打自已的下人以后,背部瞬間挺直,眼中飛快的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從小,宋竹就是福利院的大姐姐,在進入公立學校讀書時,如果有人欺負福利院的弟弟妹妹,那宋竹會把這些人揍到他們親媽都不認識。雖然孟春現(xiàn)在還不能算宋竹的人,但是孟春是宋三小姐的貼身丫鬟,對宋三小姐也算是忠心耿耿。
宋竹既然用了宋三小姐的身L,那么孟春自然也是她要保護的人。而宋蘇妤剛剛的舉動,無疑是踩在了宋竹的底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