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至于這般
“行了,小點兒聲吧,母親,你也是出去禮佛才逃過一劫,要是被他人聞著聲了,恐怕多的事都去了。
那賤女人,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你且先……”
“你們要收拾誰呀?”
在污言穢語落下前,孟錦夏跨進(jìn)門檻。
被抄過家的府邸到底是落魄了,不僅沒有掌門的,就連唯一剩下的奴婢,也是上了歲數(shù),分不清西北的。
這看著她都打顫,更別說是攔著她了。
孟錦夏瞧著這些歪瓜裂棗,冷冷一笑,“喲,婆母竟回來了,兒媳還以為你和公公伉儷情深,已經(jīng)隨公公去了�!�
白氏氣得雙眉倒豎,“你個賤皮子,竟然還敢來,敢在老婦面前說這些話,老婦撕了你的嘴�!�
一個眼神下去,旁邊老嬤嬤怒氣沖沖擒來,往日的情面徹底撕碎,孟錦夏也不再裝乖巧。
她一個閃身,直接將人踹的一邊,“怎么?婆母還要教我規(guī)矩嗎?可我這規(guī)矩不都是你教的嗎?”
想當(dāng)初,剛嫁進(jìn)張家。
洞房花燭夜,張世良莫名棄她而去,白氏姍姍而來,一口一個夫為妻綱,說什么張世良所作所為,皆為夫妻日后,即便受點委屈也合該吞下,做個賢良淑德之妻,有什么事情跟她說。
那時她還覺著,夫雖偶爾不對,但有婆母如此,她又有何求?
可后來她才知道,這哪是什么好話,這分明就是包庇和掩護(hù)。
什么皆為夫妻日后,這張世良不在的時日都在孟明珠那兒鬼混,也偏就她蠢得連丈夫偷腥,都要笑著相送。
孟錦夏笑里帶刀,陰森的可怕,“不是說好夫為妻綱嗎?公公貪墨,不都是為了婆母和整個家嗎,婆母不隨公公而去,反倒茍且偷生,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本就氣孟錦夏踹開嬤嬤,如今聽到這話,白氏臉更是氣成豬肝色,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張世良拍著母親胸口,怒氣上頭,他如餓狼般撲了上來。
“好你個賤蹄子,害了我們張家,還敢上門放肆,今兒個我非讓你償命不可。”
雙手直沖白頸,張世良似那地獄的索命鬼,孟錦夏瞅準(zhǔn)他沖上來的時機(jī),迅速打開放在袖子里的匕首。
咔嚓——
皮肉分離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鮮血剛蹦在眼前,就聽張世良抱手低呼。
蒼白的臉配上血淋淋的手心,嚇的白氏連連叫娘。
“你個天殺的,你對我兒做了什么?
好狠的心呀!真是沒想到,溫順如你這般的人,竟然有如此蛇蝎心腸。
我要報官,我要報官,我非要讓府役抓了你這惡毒婆娘不可�!�
聒噪的聲音,聽的孟錦夏耳朵發(fā)癢,她揉了揉耳廊,隨即用手絹擦了擦刀上的血。
“報官啊,報唄,正好我也有事跟官爺談?wù)劊槺懵牴贍斦f說,這北禾,到底還有哪家能像你們張家這般,用光兒媳所有嫁妝的�!�
張世良每天忙的不著四六,背地里都是在沾花惹草。
這上面給的銀錢,早就用完了,都是她填補(bǔ)的。
而她那公公婆母更是愛財如命,即便是貪墨,也不曾拿出一絲一毫幫助過他們。
不僅如此,反倒還變著法的將管家鑰匙放到他身上。
為的就是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上一世,她拮據(jù)一輩子,為張世良四處打點。
好不容易讓他闖出一條道,原本想苦盡甘來。
竟不知他們一家,早就富饒快活,為得到更好的前途,不惜將她這恩人送上絕路……
恨意似滔滔江水一發(fā)不可收拾。
孟錦夏看著張家一家,眼紅的跟灌了血似的。
她握緊匕首,聲音再度發(fā)冷。
“當(dāng)然不只是嫁妝,婆母能安全在這兒,定是費了不少力氣吧,想必這錢沒少交。
只是,張家不是抄家了嗎?婆母身上哪兒來的錢回來,莫不是……”
孟錦夏點到為止,白氏只覺兩股顫顫。
這女人是哪兒來的蛇蝎?
這種話能當(dāng)著外人的面胡說嘛?
她能逃出來自然是花了不少銀子的。
這些錢雖有貪墨的一筆,但更多是自己的私產(chǎn)。
可要是照孟錦夏這么說,那她跟那姓張的老匹夫就是一個性質(zhì)了。
“什么錢不錢的?我能回來都是圣上體恤,你莫要胡說!”
“既然是圣上體恤,那在官家面前就好說了,要不婆母隨我走一趟?”
白氏緊咬雙唇,不敢挪動一步。
此刻,張世良已咬碎衣袖,簡單包裹好傷處,見著口口聲聲為自己報仇的母親一動不動,他不免急起來。
“走��!今日就將這毒婦收押了,母親,她敢如此大逆不道,我們非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張世良大步就要往前走,白氏暗自拉住他,“不能去。”
張世良眉頭微挑,白氏壓下聲說,“屋里還有一些東西沒被搜出來,要是真的見了官,恐怕還要狠遭劫難�!�
“難道就放任這惡婦不管?”
“怎么可能?她竟然回來了,就別想活著出去!”
“你們到底還去不去?要是不去我就去了�!�
兩人聲細(xì)如蚊,孟錦夏根本聽不到。
收起刀欲轉(zhuǎn)身離去時,對面叫住了她,“慢著,有話好好說嘛!”
白氏呲著個大牙,樂呵呵的。
孟錦夏心頭瞬間有譜,到底還是貪了些。
此刻白氏已恢復(fù)往日好婆母的模樣,她和藹可親的上前拉住孟錦夏的手,在對方?jīng)]有注意之時,朝著一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瞧瞧,怎么幾日不見?我倆就成這般模樣了呢。
都怪這外面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兒,惹得我不爽,連帶著對你這兒媳也苛刻了些。
不過到底是一家人,這不過是人生的一條坎兒罷了,只要我們同心協(xié)力,一定會度過去的,對不對?”
“錦夏啊,婆母知你是個好孩子,今日這般定是張世良這個不爭氣的惹惱了你,我這就好好的說說他,我們還是別這么針鋒相對了,畢竟大家以和為貴嘛。”
“一家人,以和為貴?”放在白氏手心的手到底是抽了出來,孟錦夏笑出聲來,“你們下藥陷害我與外男勾結(jié)時,可曾想過我們是一家人?可曾想過以和為貴?”
白氏神情微頓,張世良罵罵咧咧,“不就是被人看了笑話嗎,你至于如此嗎?更何況下藥這事兒就是個誤會,你又沒失去清白,何至于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