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萬大鵬突然拆臺舉動雖然一反常態(tài)，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狐疑的看向懷履光，但是陳天默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萬大鵬如果一直當托兒，一昧的恭維，終將會引起眾人的懷疑！
畢竟，在場的人無論是富商巨賈還是豪門子弟，幾乎個個精明奸猾，都不是真傻子。
而且，對于袁二公子以及陳天默這樣的行家，東西到底是真是假，仔細驗看的話，還是能鑒別出來的，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即便是有人拆臺也不怕賣不出去。
甚至有了拆臺的事情發(fā)生，反而會讓假的變成真的，真的變得更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做生意就跟打仗一樣，兵不厭詐！
所以懷履光很是淡定，笑呵呵的解釋了起來：
“萬老板說的沒有錯，這幅《百駿圖》確實是在貴國庚子事變的時候不知所蹤了。但是它并沒有被焚毀，而是被一位美軍上校帶回美國保護了起來。而這位上校正好是我的朋友，有一年，我去他的家中做客，他向我展示這幅畫，我立刻就心動了，那種感覺，就像是見到了最心愛的姑娘！于是我出了一大筆錢把它帶走了�！�
陳天默冷笑道：“明明是劫掠，卻說成是保護！你們這些洋人，總是改不掉強盜的本性，野蠻而且虛偽，有小禮而無大義！”
懷履光聳了聳肩：“陳老板，火燒圓明園的沒有我，所以我可不是強盜，我是你們的朋友。甚至為了友誼，我把心愛的姑娘帶來了中國，擺在了你們面前，我知道，它是屬于你們的，它需要回歸�！�
“懷先生真夠意思！”
“懷先生跟別的洋人不一樣！”
“懷先生就是咱們最好的朋友！”
“懷先生的所作所為，令人感佩至深��！”
“......”
一眾馬屁精逮住機會，又開始了恭維。
陳天默卻覺得哪里不對勁兒，這幅畫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懷履光舍得拿出來？
他走到近前，動用萬嗅之術，再度品味那畫中的氣息，又施展相質之術，伸手輕觸，接著輪番開啟夜眼、法眼、慧眼，既明察秋毫，又洞悉真?zhèn)�，相邪相神�?br />
這畫的氣息，確實是古樸的，有將近兩百年的滄桑味道。
這畫上也沒有邪異的影子，顏料、畫紙、印鈐、題跋、落款、裝裱......都沒有問題。
這神采——
陳天默忽然覺得這幅畫的神采有些奇怪。
雖然凝練，純粹，卻依稀透著點虛。
難道是郎世寧創(chuàng)作這幅畫的時候，耗時耗力四年，到最后油盡燈枯，以至于畫中的神采也虛了？
不對啊，那副《空山歸隱圖》可是黃公望在八十歲左右創(chuàng)作的，神采也沒有這么虛啊。
而郎世寧創(chuàng)作《百駿圖》的時候，大約是四十歲前后，正直壯年，創(chuàng)作的旺盛期，不至于比八十歲左右的黃公望還虛吧？
忽然間，陳天默眼前一亮，他想明白了！
原來如此！
袁二公子也在仔細觀摩《百駿圖》，身子幾乎都要趴在畫軸上了，又看又聞又摸的，喃喃問道：“懷履光，這幅畫你要多少錢才肯出手？”
懷履光搖頭道：“這幅畫不要錢，但是可以用別的東西作為交換�！�
袁二公子直起了身子：“你是想換我的象牙扇和金幣嗎？”
“不不不�！睉崖墓庑ξf道：“我想要袁二公子的宋本八經(jīng)�！�
“八經(jīng)？”
袁二公子的臉色頓時變了，斷然拒絕道：“那不可能！袁某現(xiàn)在自稱八經(jīng)閣主人，若是八經(jīng)都送出去了，那我還是我嗎？！”
懷履光沉吟道：“八經(jīng)不可以的話，那就換別的。我聽說公子手里還有一幅宋朝宣和年間的玉版《蘭亭帖》精拓本——”
“你想都不要想！”
袁二公子不等懷履光說完，便急赤白臉的罵了起來：“你這洋鬼子真是壞透了！說是朋友，卻專盯著朋友的摯愛！你就說這《百駿圖》的價格吧，到底多少肯賣？！”
向來以溫文爾雅示人的袁二公子能急眼成這樣，可見他對自己的寶貝有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