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日后,我被傳喚到偏殿。</p>
天氣不趕巧,這日大雨傾盆,濺起我一身水漬。</p>
我來到了偏殿。</p>
院子里跪了一群人,其中還有我的奴婢落夏。</p>
她哆哆嗦嗦地跪著,渾身是傷,手里還緊緊握著一個(gè)食盒。</p>
這么大的雨,連把傘都不撐,就這么跪著。</p>
李瑾見我來了,壓著怒氣。</p>
「謝晚瓔,你素來擅長(zhǎng)藥理,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p>
阿筎虛弱地站起來。</p>
她的身子單薄,似乎一陣風(fēng)都能把她吹倒。</p>
「殿下,是妾身的錯(cuò),妾身不應(yīng)該搶在姐姐面前誕下長(zhǎng)子……」</p>
說著說著,她就哽咽住了。</p>
阿筎掩著面,哭的梨花帶雨,蒼白的嘴唇毫無血色。</p>
「可是姐姐,孩子是無辜的……您有什么怨氣沖我來,為什么要害死妾身的孩子!」</p>
她說完,就猛烈地咳嗽起來。</p>
我皺著眉。</p>
阿筎的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p>
可這件事情確實(shí)不是我做的。</p>
我俯身行禮,望著李瑾的眼睛。</p>
「殿下,臣妾沒做過�!�</p>
他徹底惱怒了,「還狡辯,你看看這是什么!」</p>
說著,李瑾一腳踹開落夏手里的食盒。</p>
里面滾出來幾塊糕點(diǎn)。</p>
上面擺了一些杏花,精致的樣式的確是出自我手。</p>
「這是你每日送給阿筎的糕點(diǎn),里面摻雜了有毒的朱砂,若不是孤著人去查,孤現(xiàn)在還被你蒙在鼓里!」</p>
我又聽到了那令人厭煩的聲音。</p>
【世家大族的貴女也不過如此,等我把這個(gè)禍患除了,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了!】</p>
【唉,恐怕她做夢(mèng)也想不到,是我往糕點(diǎn)里放的朱砂�!�</p>
我皺眉。</p>
不知從何時(shí)起,我總能聽見阿筎的聲音。</p>
準(zhǔn)確來說,是心聲。</p>
可這件事……</p>
即便說出來,以太子的性子也必定是不信的。</p>
只能著人暗中查找線索,看看阿筎有沒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p>
「殿下……」</p>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p>
李瑾上前一步,紅著眼睛甩了我一個(gè)巴掌。</p>
「謝晚瓔,你如今已是太子妃了,卻連一個(gè)侍妾也容不下么!」</p>
臉上火辣辣地刺疼。</p>
嘴巴里的肉磕碰到了牙齒,涌出了咸咸的血,還帶有鐵銹的腥味。</p>
我的心瞬間涼了一大截。</p>
李瑾從來沒有對(duì)我動(dòng)手,甚至粗聲呵斥也不曾有過,他一直是溫和有禮的。</p>
這是他第一次氣憤到扇我耳光。</p>
為了一介侍妾,竟然這般失了分寸。</p>
我緩緩跪下,仰視著怒氣沖沖的李瑾。</p>
「殿下,若是阿瓔想成此事,必不會(huì)落人口實(shí),定是有人想挑撥謝家與殿下的關(guān)系,還望殿下三思�!�</p>
雨水濺起水花。</p>
或許是我的一番話,讓他有了片刻的清醒。</p>
李瑾的怒氣稍微平息了些。</p>
他自己也清楚,朝中不少人對(duì)太子有異議。</p>
若沒有謝家撐著,李瑾的太子之位又怎能保到現(xiàn)在。</p>
他沒有說話,沉默地望著我,似乎在分辨我這句話有幾分真心。</p>
看見李瑾猶豫,阿筎急了。</p>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聲泣血:</p>
「太子妃將朱砂混于糕粉之中,滴水不漏,自是難于落人口實(shí)。若不是我疑心著人查了糕點(diǎn),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里面含了朱砂!」</p>
「此時(shí)太子妃搬出謝家,明顯是在威脅您啊殿下!」</p>
阿筎哭的眼睛紅腫,言辭切切。</p>
「殿下!我們的孩子還那么小,他才剛出生就沒了氣息……咳咳咳……您斷不能如此輕易就放過殺人兇手……」</p>
阿筎咳出鮮血。</p>
很快,她就暈了過去。</p>
李瑾慌亂起來,「阿筎,阿筎!傳太醫(yī)!」</p>
「殿下……」</p>
我試圖起來,想要幫忙。</p>
他卻一把推開我,將我推倒在地。</p>
「滾開,孤不要你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阿筎若是出了什么事,孤絕對(duì)不會(huì)放過你!」</p>
他紅著眼,字字句句道。</p>
「你滾去祠堂罰跪,為她們母子抄誦經(jīng)文,孤再也不想見到你這毒婦!」</p>
大雨傾盆,恍若隔著天幕。</p>
我跪在雨里,雨水浸濕了我的衣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