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百件款式各異，極盡奢華的連衣裙堆在我面前，新媽媽依然惋惜地說：“媽媽覺得都配不上我的瑤瑤，時間太趕了，百貨公司拿得出手的都在這了�！�</p>

    她一邊嘟囔，一邊從保險柜里拿出各種各樣的配飾，只是一個慈善小提琴比賽，我被打扮得宛若公主。</p>

    當(dāng)我拿著王瑤瑤那把價值不菲的小提琴跟她面對面撞上時，心里還是有一絲恐慌。王瑤瑤是陪我弟弟趙家寶來的，一等獎的豐厚獎金足夠趙家寶三年的小提琴學(xué)費(fèi)，他老師老早就給他報了名。</p>

    我會小提琴還要感謝趙家寶，那年，我唯一的一條褲子，膝蓋處磨得再也補(bǔ)不了了，我哭著求我媽給我買一條新的，卻招來繼父無情地毒打：“家里的錢都被你這個賠錢貨禍害光了，哪里有錢！你要偷要搶隨便你！”我媽緊緊地抱著趙家寶，生怕繼父手里的鞭子一不小心碰到他。</p>

    第二天，我穿著破褲子改成的短褲，出現(xiàn)在初冬的學(xué)校，趙家寶背著新買的小提琴跟大家一起嘲笑我。從此，我著了魔似的幻想那把小提琴屬于我，所有趙家寶不愿意上課的日子，我都爭搶著替他上課。</p>

    “哎喲，學(xué)人家拉琴？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蓖醅幀幾I諷我的時候，揚(yáng)起的脖頸有明顯的勒痕。新媽媽白了一眼剛想打招呼的蕭然，蕭然一時間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p>

    蕭家跟王家是世交，兩家是鄰居，后來蕭然父親離世，蕭家日漸沒落，蕭然留洋歸來留在大學(xué)任教，蕭家徹底遠(yuǎn)離了商圈。在百樂門唱了那么久的歌，我站在舞臺上絲毫不會怯場，悠揚(yáng)的琴聲從我手中緩緩溢出，蕭然猛地轉(zhuǎn)身盯著我。</p>

    我一邊演奏，一邊留意著蕭然方向的動靜，緊張得滿手是汗。我故意挑了這首曲子，這是他陪我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的曲子，反應(yīng)太劇烈，蕭然身上背著的趙家寶的書包、琴盒、水杯叮當(dāng)作響。</p>

    這原來都是我的活，日子如何窘迫，我也不舍得將儒雅的他拖入泥淖。我看到王瑤瑤扭著他的耳朵想拽他轉(zhuǎn)頭，蕭然不耐煩地推了推她。</p>

    曲畢，我走向蕭然的腳步有點(diǎn)虛浮，他攔下了我。我成功了！我的蕭然哥哥，他是我人生里唯一的光，當(dāng)年他給我的情話還言猶在耳：“連娣，你我早刻在三生石上，你躲不開我的，即便輪回轉(zhuǎn)世，我也會找到你�！痹趺纯赡苤皇菗Q了副皮囊就認(rèn)不出我！</p>

    我眼里涌滿淚水，他開口卻將我拉入地獄：“我不知道你哪里打探出來我和連娣的練習(xí)曲，我警告你別再玩花樣，你學(xué)得再像也是東施效顰，不及她一根頭發(fā)�！�</p>

    東施效顰！我盡量維持著邁出的每一步不要顫抖，自認(rèn)為面無表情地回到了座位。新媽媽關(guān)切地握住我的手，我的眼淚終于如斷了線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