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遍體生寒

    顧允廷聽到安歡顏這個名字，轉(zhuǎn)頭看向葉長明。

    他這才意識到桑妤妤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是被威脅了。

    “藥呢？”桑妤妤語聲平靜到漠然，“今天要我過來的目的，不就是下藥嗎？酒我都倒好了�！�

    包間內(nèi)鴉雀無聲。

    原本看熱鬧的人詭異沉默著。

    葉長明還以為是顧允廷告訴了桑妤妤，用腿撞了撞身旁的顧允廷：“允廷哥不會是心疼了吧？”

    見顧允廷只盯盯望著桑妤妤不吭聲，葉長明干脆拿起顧允廷面前的小瓶子，走到桑妤妤身邊，將藥粉倒進杯中筷子攪拌片刻。

    “桑小姐，這是真話藥！喝了我們允廷哥有問題問你。”

    真話藥？

    如果不是桑妤妤在醫(yī)院無意間聽到顧允廷和葉長明的對話，如果不是他們千方百計的讓她過來。

    她還就真信了。

    桑妤妤端起滿滿的一杯白酒，問顧允廷：“我喝過之后，別再為難安姨和安歡顏了。”

    顧允廷應聲：“好。”

    桑妤妤頷首，辛辣的液體隨著吞咽的動作不斷灼燒食管，灼燒她的心。

    顧允廷26歲生日那天，桑妤妤選擇放棄顧允廷。

    今天，桑妤妤選擇在心底，殺死那個深愛顧允廷的自己。

    放下杯子，她扶住圓桌邊緣：“問吧�！�

    “桑小姐別著急，這藥喝下后十分鐘起效。”葉長明替桑妤妤拉開椅子，又貼心替她倒了杯果汁，“喝口果汁壓壓酒氣，一會兒允廷哥問完，謝少應該就能到，正好送桑小姐回去�！�

    讓謝子懷過來，是為了計劃著讓她和謝子懷上床吧。

    她面色平靜，在安靜的包廂內(nèi)坐下。

    很快，藥起效了。

    桑妤妤面泛紅陀，雙手死死扣著掌心。

    看了眼鐘表，時間已到，她嘶啞著嗓音開口：“時間到了，問吧�！�

    “桑妤妤�！惫首鲝娜菘吭谝伪成系念櫾释⒛�視��，聲線清冽，“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嗎？”

    “你是希望我和你做了，還是沒做？”桑妤妤反問。

    “回答我！”

    迎上顧允廷深邃冷漠的視線，她開口，斬釘截鐵：“沒有，我可以走了嗎？”

    燥熱洶涌地從全身蔓延開，被澎湃強烈的空虛感席卷，桑妤妤全身發(fā)軟有些坐不住。

    “等下！別急別急！”竇槿柔的表弟拿起手機，點開拍攝視頻，“不好意思桑小姐，我剛沒錄，這是要給我姐看的，麻煩您再說一遍。”

    “我和顧允廷被下藥那天晚上，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桑妤妤轉(zhuǎn)向葉長明的鏡頭，“因為，顧允廷擁著我，喊的是竇槿柔的名字�！�

    手機屏幕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桑妤妤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霧蒙蒙一陣陣迷離，顯然神智已經(jīng)快要被藥物控制。

    葉長明唇角勾起，抬眸看向站在門口的清瘦身影，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勢在必得。

    說完，她扶著桌子邊緣起身。

    “坐下！等謝子懷過來，讓他送你回去�！鳖櫾释�煩躁道��

    不知是不是因為藥物的作用，桑妤妤眼淚一下涌了出來，語速慢得像在壓抑什么：“顧允廷，我發(fā)誓，這輩子我再糾纏你哪怕一次，就永遠被困在桑家村！死都不能離開！”

    她較勁般不肯開口求饒，死死克制不住顫抖，抬眸看向表情淡漠的顧允廷，問：“這么說，能讓我自己走嗎？”

    明知道顧允廷和竇槿柔的表弟脅迫她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讓她和謝子懷睡。

    可她還是對顧允廷的人性，抱有一絲期待。

    “你在倔什么？”顧允廷語聲冰冷，“你住的那個鬼地方路燈都沒有，不讓人送你是想出事？”

    桑妤妤這輩子最大的夢魘就是桑家村，顧允廷哪怕已經(jīng)失憶也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而且在桑妤妤喝了真話藥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才更火大。

    眩暈和恍惚之感侵襲，好似有無數(shù)只螞蟻鉆進她的骨縫。

    桑妤妤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她大腦開始混沌，但還是記得不想讓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狽，幾乎是下意識扶著椅子，往門口走。

    顧允廷眸色猛地沉了下來，他長腿踹開椅子，三步并作兩步拽住桑妤妤的胳膊，把人扯到跟前。

    “桑妤妤！”

    在看到桑妤妤臉上淚水那一刻，顧允廷心臟如被人緊緊抓住，頓時啞火。

    他喉頭翻滾，看出桑妤妤的不舒坦，又不愿放下姿態(tài)，開口：“你還欠我一個愿望，這是最后一個，讓人送你回去�！�

    原本被桑妤妤壓抑在平靜之下的某種情緒，隨著藥物的作用越來越強烈。

    她眸光黯淡了下來，指甲陷入掌心嫩肉。

    體溫明明高得駭人，可桑妤妤卻覺得……遍體生寒。

    她望著顧允廷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顏，想起他18歲生日雙眸明亮望著她說，要把兩個愿望留著，不論什么時候說出來，她都必須幫他實現(xiàn)時的意氣風發(fā)。

    這個愿望果然和她有關，但她沒想到是這么用的。

    非要，她和別人睡了才行？

    桑妤妤閉了閉眼，再睜開，除了紅血絲外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只幾不可察的笑了聲，道：“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確信，我不會再纏著你的話，如你所愿。”

    從醒來到現(xiàn)在，她對顧允廷失望再失望……

    她不知道顧允廷是后來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顧允廷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

    許是從前，她對顧允廷的濾鏡太厚，她對顧允廷的愛，讓她無法正確看待顧允廷這個人。

    她可能從來都不了解顧允廷。

    桑妤妤甩開顧允廷攥著她的手。

    巨大的空虛感襲來，她酸軟的雙腿支撐不住向后踉蹌兩步跌坐在地上。

    掐著掌心那點子疼痛，已經(jīng)不能緩解她的空虛和煎熬。

    藥效比桑妤妤預計的來得更猛烈，要將她掏空般。

    “哎呀呀！桑小姐這是怎么了！”竇槿柔的表弟趕在顧允廷之前將桑妤妤扶起，同顧允廷道，允廷哥，既然桑小姐不想讓謝少送，那我送桑小姐下樓打車吧！”

    顧允廷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皺眉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