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論我如何問，小太監(jiān)都不肯告訴我他的名字。</p>

    于是我便給他起了個。</p>

    我想著母妃在時總是會「阿寶阿寶」地喚我。</p>

    她說這是她的家鄉(xiāng)對與自己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的叫法。</p>

    母妃不在了，只有小太監(jiān)和我關(guān)系最好。</p>

    所以我也管小太監(jiān)叫「阿寶」。</p>

    阿寶雖然不喜歡我給他起的名字，但是我每次喊他，他都會應(yīng)我。</p>

    阿寶留在冷宮照料我的時間多了起來。</p>

    我偶爾能看見他在寫信。</p>

    我想起母妃曾寫過的那些東西，便湊過去問他：「阿寶，你可不可以教我寫字？」</p>

    阿寶淡淡看我一眼：「我脾氣不好，教不了笨蛋�！�</p>

    生氣了，今天一天我都不要理阿寶。</p>

    可是到了晚上，阿寶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些紙。</p>

    他同我點上蠟，又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管筆。</p>

    他問：「你叫什么名字？」</p>

    我簡直是要氣笑了。</p>

    「你這人，和我天天待在一起都不知道我叫什么！」</p>

    我氣哄哄地要去打他。</p>

    阿寶躲過我的毒手，調(diào)笑道：「我又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p>

    我氣得瞪起眼睛：「那現(xiàn)在怎么又要問！」</p>

    阿寶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在蠟燭燃映的昏黃燈光下，他的眉眼柔和，簡直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少年郎都漂亮。</p>

    「識字，便要從自己的名字識起�！�</p>

    我不爭氣的心慢了兩拍。</p>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的個子也像雨后春筍一樣開始拔高，胸前也變得鼓鼓的。</p>

    阿寶時常會別扭地轉(zhuǎn)過頭，不去看我。</p>

    我偏偏湊到他的身邊，對他說：「阿寶，我衣裳小了�！�</p>

    阿寶轉(zhuǎn)了個身背對我，聲音不太自然道：「我知道�！�</p>

    我不依不饒地繼續(xù)轉(zhuǎn)到阿寶身前：「阿寶，我還有十日就要過生辰了�！�</p>

    阿寶無奈地閉上眼睛：「知道了�！�</p>

    「我想要新衣裳�！�</p>

    「知道了�！�</p>

    「新衣裳做大點，我還要長身體呢�！�</p>

    「知道了。」</p>

    「你除了知道了還會說點別的嗎？」</p>

    「比如？」</p>

    「就比如你要說，澄曦是個大姑娘了，長得真漂亮，這么漂亮就應(yīng)該穿得也漂漂亮亮的�！�</p>

    阿寶冷笑：「看來某人還是不自知自己身在冷宮啊�！�</p>

    我一時語塞，嘟囔道：「那我不要新衣服了，反正我也會老死在冷宮里，好不好看的又有誰在乎�！�</p>

    果不其然，阿寶在我的頭上打了一下。</p>

    「不可胡說。」</p>

    我看著阿寶，我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樣子。</p>

    我看到我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問他：「那我要新衣裳？」</p>

    阿寶又敲了下我的腦袋，嘴角漾開一抹無可奈何卻又寵溺的笑。</p>

    「好，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