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到家，宋母正在后院插花曬太陽。</p>

    溫沁像個小公主一樣蹦跳地跑進宋母的懷里。</p>

    “媽媽！”</p>

    宋母欣喜抬頭，目光在看到我的一刻，笑容收了起來。</p>

    像看一個陌生人般。</p>

    仿佛我們朝夕相處的十多年都不曾存在一樣。</p>

    溫沁剛回來時，我因為接受不了落差缺乏安全感會吃醋皺眉。</p>

    “媽媽，她回來后你就不愛我了對嗎？媽媽你多陪陪我好不好？”</p>

    這些行動一開始在宋母眼里只是女兒家的吃醋。</p>

    直到后來，一次我和溫沁的爭吵中，她從樓梯上滾落。</p>

    那之后，媽媽看向我的目光中，便再也沒有愛了。</p>

    她惡狠狠地推開我：“你這個窮人生的壞種，沁沁要是發(fā)生什么事，我不會放過你的！”</p>

    所以后來，在宋斯南提出將我送到瘋人院改造時。</p>

    宋父宋母眼睛都不眨一下。</p>

    在學校里里，院長拿著刀在我肩膀上刻下抹不去的字。</p>

    透過刀鋒的反光面，淚眼模糊間我可以看到血肉模糊中的“罪人”兩個字。</p>

    我崩潰地用手擦，擦到鮮血如注卻怎么也抹不掉。</p>

    校長發(fā)狠地盯著我：“現(xiàn)在懺悔還來得及，承認吧，你就是推人下樓的罪人。”</p>

    那時候我很天真，我會一直盯著教室門口，渴望宋斯南回心轉意來把我接回去。</p>

    他明明說過，任何人動我一根手指他都會心疼得恨不得殺死那個人。</p>

    可一切只是我的幻想，我只能匍匐在地上，緊要著唇一遍遍重復質(zhì)問。</p>

    “為什么爸媽不要我了，就因為我不是親生的嗎？”</p>

    我固執(zhí)地說“我沒有推溫沁，是她自己掉下去的。”</p>

    再到后來，不知道是在密閉地下室呆了第幾天的時候。</p>

    我沒再反駁。</p>

    因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反駁的必要。</p>

    識相的人才有水喝，有飯吃，似乎沒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p>

    尊嚴也是。</p>

    “我有罪，我該死，我不該嫉妒溫沁的�！�</p>

    在聽到我乖巧的認錯后，院長狂喜，認為自己的教育十分成功。</p>

    他會立刻換上一副面孔討好地給宋斯南匯報成果。</p>

    宋斯南不知說了什么，校長激動地把電話話筒對準我。</p>

    “快點，知意，和宋先生說說你的反省和懺悔�！�</p>

    可我只是緊緊咬著嘴唇，咬到出血都沒有說一個字。</p>

    掛掉電話后，校長氣急敗壞地把我丟進了裝滿兇惡野狗的犬舍。</p>

    “賤人，我讓你瞧瞧反抗的后果�！�</p>

    他用堅硬的皮鞋底狠狠揣向我的小腹，然后把一根餿了的骨頭丟到了我懷里。</p>

    黑暗中，一只只惡犬朝我撲來，鋒利的爪子深深扎進我的皮膚里。</p>

    我怕它們，可我更想活，于是我抄起棍子打最兇的那條。</p>

    最后在趴在臟污的地上啃著那根骨頭。</p>

    現(xiàn)在，我上前和宋母打招呼。</p>

    喊出一聲客套又疏離的“媽。”</p>

    宋母淡淡瞥了我一眼：“院長保證的沒錯，你果然把那些壞毛病改掉了�！�</p>

    宋父坐在沙發(fā)上，笑容滿意：“不錯，知意，這才配當我們沈家的女兒。”</p>

    飯桌上，看著滿桌豐盛的菜，我卻毫無食欲。</p>

    在客廳時，我聽到了這些都是宋斯南叮囑王媽做的。</p>

    都是我曾經(jīng)愛吃的，菠蘿咕咾肉，紅燒肉，頂級的牛肋排…..</p>

    原來他還記得，記得那么清楚。</p>

    可我早就變了，剛到病院時，我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放我出去，我沒病。我只是喜歡他而已有什么錯？”</p>

    院長勃然大怒，他把我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在那里不能吃飯，也不能上廁所。</p>

    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警告我：“宋知意，你如果一直這么變態(tài)這么執(zhí)迷不悟，你就一輩子在這里吧�！�</p>

    有一次餓到極致只能撕咬著死老鼠。</p>

    好幾次因為胃出血進了搶救室，從搶救室醒來后，我就得了厭食癥。</p>

    因為吃不下任何東西，我曾經(jīng)瘦的像個骷髏架子。</p>

    直到兩個月前，宋家打電話來通知要接我回去。</p>

    校長終于慌張了，為了掩飾他們毫無人道的罪行，學校里每天都有人來給我灌吃的。</p>

    每次我吐暈過去，就會有人重新撬開我的嘴，將堅硬的導流管塞進我的胃里，強行把食物灌進去。</p>

    反反復復，無止無休。</p>

    現(xiàn)在，看著所有人都拿起筷子后，我掩飾地扒拉了幾口面前的白米飯。</p>

    “知意，既然你回來了。你在我們宋家呆了二十幾年，雖說不是親生的我們也情同父女�！�</p>

    “周家那小子鐘意你，你就嫁過去�！�</p>

    宋母輕哼：“不然以你這種條件，在精神病院呆過的人，你看出去誰娶你�！�</p>

    溫沁體貼地勸慰我：“姐姐，我看周嘉遇也挺好的，雖然是私生子，但周家待他也不一般。就是腿殘疾了，你之后要辛苦一些�！�</p>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和以前一樣任性反抗。</p>

    所以宋父笑得像個笑面虎一樣：“聽說你親生父母最近的工廠要倒閉了�！�</p>

    我只是笑這點頭：“爸爸，一切都聽你的安排�！�</p>

    宋斯南放下筷子，發(fā)出聲響。</p>

    “王媽，說了不放辣，你耳朵是擺設嗎？”</p>

    接著，他把切好的牛排放到我的碗里。</p>

    “爸媽，她剛到家，先別說這些了�！�</p>

    我看著眼前的牛排，直接忍不住干嘔了出來。</p>

    因為低著頭，所以我沒有看到宋斯南眼里的錯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