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蔣麗姝一時不知道該難過還是欣慰。</p>
難過的是,他們這么多年青梅竹馬,她竟絲毫無法得到他的心。</p>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現(xiàn)在也沒有喜歡上喬知滟……</p>
許是視線太過直白,他若有所感回頭,看見身后臉色蒼白的蔣麗姝,身形一僵。</p>
他很快便皺起眉:“你怎么來了?”</p>
蔣麗姝勉強笑了笑:“剛好下班�!�</p>
喬知滟上下掃了她一眼,看向章庭軒:“這不是昨天那位記者同志嗎?章營長,你們很熟嗎?”</p>
一句話,蔣麗姝和章庭軒都沉默了下去。</p>
他們的關(guān)系,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p>
這時,廣播悠揚的音樂打破沉默。</p>
喬知滟興奮地對章庭軒說:“快!注意聽廣播!”</p>
廣播員的聲音傳來:“接下來,是女兵連新兵喬知滟同志的來稿——《贈如暖陽般溫暖可靠的章庭軒營長》!”</p>
廣播員朗讀起像情書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院。</p>
旁邊下訓的士兵們經(jīng)過,熱烈地起哄。</p>
一切都很美好。</p>
只有蔣麗姝面無血色。</p>
章庭軒詫異地看向喬知滟:“你這是……”</p>
話沒說完,喬知滟朝他伸出手,大聲說:“章庭軒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處對象?”</p>
蔣麗姝呼吸一窒。</p>
心臟無法抑制地猛跳起來,一下一下兇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p>
這句話她曾在夢里清楚地聽到過。</p>
而章庭軒的回應也和夢中無二——</p>
他狀若無意地朝蔣麗姝瞥了一眼,說:“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p>
蔣麗姝垂在身側(cè)的指骨泛白。</p>
章庭軒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歡。</p>
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無聲地在責怪她阻礙了他和喬知滟。</p>
喬知滟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蔣麗姝,大方扯出笑:“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嘛�!�</p>
章庭軒點頭應下。</p>
蔣麗姝看著他們郎情妾意。</p>
心臟像是被長滿了利刺的荊棘深深絞緊,連呼吸都帶著痛楚。</p>
她白著臉捂住胸口,艱難的吐出一句:“你們聊。”</p>
不想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p>
……</p>
再次醒來,衛(wèi)生所的消毒水氣味充斥鼻間,入眼就見一片白。</p>
蔣麗姝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一雙有些蒼老粗糙的手緊緊握住。</p>
“乖女,你終于醒了!擔心死阿媽了……”蔣母哽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p>
蔣麗姝看著眼前那張滄桑含淚的臉,眼圈也漸漸紅了。</p>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強忍住心口的疼痛,扯著笑安慰道:“媽,我沒事的,不是什么大病……”</p>
話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章庭軒忽然開口:“醫(yī)生說了,你什么事都沒有�!�</p>
蔣麗姝一怔,疑惑地看向他。</p>
章庭軒皺著眉頓了頓,又說:“以后想鬧脾氣可以,沒必要這樣給大家添麻煩。”</p>
蔣麗姝臉色一白,整個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面八方壓迫而來。</p>
章庭軒這是……在指責她裝病博取他的注意?</p>
“我沒有……”</p>
她強撐著開口,這時喬知滟捧著一個鐵皮飯盒進來,將她的話生生打斷。</p>
喬知滟看見病房情形頓了一下,隨即笑開:“蔣同志你醒了?可惜我只給章營長帶了一份粥,抱歉啊。”</p>
“你是不知道,章營長把你帶來衛(wèi)生所之后,還要堅持等你醒來呢。他真是太熱心助人了,難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紹我們認識!”</p>
她說著,自然地走到章庭軒面前,將飯盒遞給他。</p>
章庭軒沉默了瞬,接過飯盒放到床頭柜上:“你吃�!�</p>
蔣麗姝臉色蒼白地攥緊了被子:“我不吃�!�</p>
章庭軒皺起眉,正要說話。</p>
喬知滟上前走到他身邊,笑著說:“庭軒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會介意。”</p>
庭軒?!</p>
稱呼如此親昵,話語如此曖昧,章庭軒卻并沒有出言糾正。</p>
蔣母詫異的目光在喬知滟和章庭軒之間逡巡片刻,又遲疑又心疼地落在蔣麗姝身上。</p>
這眼神深深刺痛了蔣麗姝。</p>
她心里清楚,蔣母看出了他們?nèi)酥g的尷尬狀態(tài),卻又礙于章庭軒的身份不敢多說什么。</p>
畢竟現(xiàn)在她們這相依為命的母女倆,都要仰仗白家。</p>
難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開來。</p>
“不好意思,我想你誤會了什么。”</p>
蔣麗姝抬眸看著章庭軒,一字一頓認真道:“我不是他的同志,我是他的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