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頭不小
阿丑解開小弟身上的繩索,扶起小弟坐好。小弟苦澀道:“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女魔頭!”
阿丑道:“我會親手殺了她的!”他語氣平淡。
阿丑無論說要做什么都不會表現(xiàn)的惡狠狠的,他向來以為惡狠狠的說話遠(yuǎn)沒有惡狠狠的做事來的實在,來的暢快淋漓。
小弟道:“她的身后有一個龐大的勢力網(wǎng),非�?植溃阋⌒��!�
阿丑道:“我會一點點查清楚的!沒想到阿呆也落入了她的手里。她的目的絕不是殺了我復(fù)仇那么簡單�!�
小弟看了看滿船橫七豎八的尸身,眼中浮現(xiàn)出悲憫的迷惘,嘆道:“這些人真可憐,為了生活奔波受苦受累,卻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實在無法看著這些人就這樣白白死去,就像當(dāng)年我爹我娘一樣,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阿丑嘆道:“這里面也有我的罪過!”
渡叟已走到船上,緩緩坐下來運功療毒,一言不發(fā)。
阿丑打開一個玉瓶嗅了嗅,立刻聞到一股腥臭惡氣,他試著喝了一小口。那粘稠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好像一條蜈蚣緩緩爬入胃里。頃刻間阿丑的臉上浮現(xiàn)一層黑氣,鼻孔中流出了黑血。
這是一瓶毒藥。
阿丑只覺得呼吸困難無比,胸口處如同壓著一塊千鈞巨石,呼吸變得短而急促,轉(zhuǎn)眼間他的四肢都麻木起來,眼前的景象影影綽綽已無法看清。
阿丑苦澀道:“這是一瓶毒藥�!彼麑⒘硪粋玉瓶艱難打開,同樣是難聞的惡氣,阿丑同樣喝下去一點,并沒有異樣。他心中松了一口氣,將玉瓶交給小弟。看來郭青水并沒有騙他,的確給了一瓶解藥。
小弟緊張的看著阿丑,服下解藥,氣色略微好轉(zhuǎn)。
阿丑立刻盤坐下來,暗暗運起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jīng)開始療毒。
渡叟已化盡體內(nèi)毒素,開始將船上的尸體搬到一起。
清風(fēng)渡口他已無法再生活下去,這些命案他們說什么也無法澄清。罪魁禍?zhǔn)滓堰h(yuǎn)走,官府必然不會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況且有阿丑在這里,就更加難以辯白了。
破曉十分,東方曙色初現(xiàn),一抹金色的光線灑在莫河寬闊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阿丑勉強(qiáng)壓制了體內(nèi)的毒素,不適感減輕大半。
渡叟看著茫茫的河面道:“走吧!這里不能留下去了。”
阿丑向老者深深鞠躬道:“多謝前輩搭救之恩。還未請教前輩尊號。晚輩也好記得恩公是誰,以圖他日厚報!”
渡叟道:“張萬山!報恩就不必了�!�
阿丑一愣,驚道:“內(nèi)外雙絕張萬山?!”
“張萬山”三個字如雷貫耳,乃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堪稱傳奇。張萬山更是宗師泰斗級數(shù)的傳奇人物,十幾年前退隱江湖不再為眾人所知,居然成了莫河城清風(fēng)渡口一個擺渡老人。
張萬山外功橫練,早年前便已到達(dá)鋼筋鐵骨的境界,堪稱一絕;其內(nèi)功雄渾綿長,催動內(nèi)力有龍虎相,又是一絕。故而有內(nèi)外雙絕的稱號,乃是草莽出家,一步步成就大俠之名,受江湖之中萬萬人景仰。
放眼整個大乾王朝國土之內(nèi)綠林江湖之中,俠客義士無數(shù),但享大俠之名者寥寥無幾。
以武林圣地氣元神廟地位尊崇,凌駕天下江湖之上,超然若仙家,對待這些大俠人物也都平等而視,禮遇有加。
當(dāng)渡叟說出“張萬山”這三個字的時候,本來輕輕的聲音,落入阿丑和小弟耳內(nèi)當(dāng)真若天雷乍響,心神都劇烈震蕩。
張萬山道:“一個虛名而已,用不著驚訝。我已隱沒多年,江湖事也不再插手。這些名號累己害人,平平淡淡孑然一身才是福氣。小伙子,仇和恨,要往淡處看,義和情要往濃處看。不管別人對你做什么,別人怎么說你,自己背負(fù)著什么,都可不在意。
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堅持什么,千百條路自己選擇往哪里走,這才是最重要的。多少年后回顧過去種種,剝?nèi)ヂ暶匚徊徽劊绻氵能對自己說一句我問心無愧、無怨無悔。那大概可以算得上神仙一般的境界了罷!好了,啰嗦言語就到此處。散了吧�!�
阿丑聽完,心有所感。大俠張萬山的境界已是另一個層次,心存哲思洞達(dá)人情,生死存亡、榮辱名利都已看的明明白白、清淡如水。
習(xí)武、修心到至極境界,會使得天人感應(yīng),交泰共榮。
阿丑隱隱覺得張萬山已無限接近這個玄妙的境界,有一股陸地神仙的靈韻。
這樣的人,肯出言點撥簡直是無數(shù)江湖人做夢也想要得到的緣分。
這一刻,阿丑本已被恨意蒙蔽的心靈被張萬山一番良言洗去塵埃,重歸清潔。他頓時感到神清氣爽起來,如醍醐灌頂。
阿丑長揖拜謝道:“多謝前輩金玉良言點醒晚輩。”
張萬山道:“江湖上不需要第二個萬人屠,希望我這幾句話,能給你一個警醒。年輕人,殺戮是罪!”
阿丑一愣,認(rèn)真點了點頭。萬人屠便是蘇萬屠,張萬山一眼之間,已完全看破阿丑的底細(xì),卻毫無訝異,神色平平淡淡且?guī)еz絲期望。阿丑心中一緊,旋即又放松下來。
大俠之名豈是易與?!
他出言警示阿丑,有意點撥,看來應(yīng)該與蘇萬屠有一些淵源,對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jīng)有一定的認(rèn)識。
小弟忽然踉踉蹌蹌走到張萬山的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張萬山一愣,嘆道:“小伙子你這是何意?”
他怎會不知小弟何意?!
小弟道:“晚輩方小,求前輩收下晚輩為徒!”
張萬山呵呵一笑,已邁步走去,且走且說:“你想承我衣缽?”
小弟從地上站起來,踉蹌跟著,認(rèn)真點頭道:“想!”
張萬山道:“承我衣缽做什么?”
小弟道:“讓別人叫我一聲小弟的時候也尊敬我!”
張萬山道:“難道以前別人都看不起你?”
小弟道:“沒人看得起小弟。”
張萬山笑了,笑的很慈祥。他走起路來看似很慢,其實快極,小弟開始還勉強(qiáng)能跟著,卻越來越吃緊,但他異常堅毅,黝黑的臉上神色堅定,咬著牙竭力跟著。
小弟只要想做一件事就會竭力做成,就像要助阿丑一臂之力,再大的危險他也敢迎頭而上。
今日得遇江湖大家,他要拜師,哪怕跟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會放棄。
小弟想做的事不多,但絕對會想一件做成一件。
阿丑看著兩人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看著張萬山始終提著小弟的那條鐵棍。他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翻身上馬,策馬往莫河城春風(fēng)樓而去。
此刻,他已疲憊不堪,一陣虛弱。
不過一想到小弟終于得了,他心里就很滿足。
從前他從未見過小弟,也不知道小弟為什么如此信任他,竟甘愿冒死救他。但是方小這個名字,他已在心中牢牢記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江湖中難得一見的好漢子。
一想到自己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出以及小弟的堅毅眼神,阿丑就覺得小弟是個妙人,可愛的妙人。
朝霞下,阿丑策馬返回莫河城。
春風(fēng)樓有些異樣,顯得壓抑森嚴(yán)。
樓內(nèi)沒有酒客一慣的歡笑之聲,也沒有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聲音。
春風(fēng)樓前居然矗立著兩排鐵甲武士,腰掛大刀。阿丑甫一靠近便被厲聲喝止,攔截下來。
阿丑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從未見過這樣的甲士。那黑森森的戰(zhàn)甲閃著冷冷的寒光,全是千錘百煉的云紋鋼鑄造。每一塊甲片上面都有著淺淺的云紋,特征明顯。
那些甲片不是以鋼材打造而成,而是直接由大塊鋼材直接切割而成,使得云紋得以完整保留。想來應(yīng)該是批量制造,但規(guī)格之高,實屬罕見。
云紋鋼的鑄煉之法向來乃大周王朝軍工機(jī)密,絕不外傳,而且云紋鋼產(chǎn)量極低,可謂有價無市,千金難求。是以想要打造這樣一支甲士隊伍,已不能用財大氣粗來形容。這根本就不是財富能夠得到的。
江湖中人能夠有一柄云紋鋼打造的武器,便如虎添翼,尋常兵刃根本不可纓其鋒芒。
阿丑一眼看去,發(fā)現(xiàn)這樣的甲士整整二十尊,個個身披云紋鋼鑄重甲,龍精虎壯,雙目中盡是冷漠兇光亂閃,直刺向自己。
逐電馬似不甘示弱,長嘶一聲,人立起來。
阿丑這才注意到,整個春風(fēng)樓里竟空無一人。而平常這個時間,這里本應(yīng)該人滿為患的。
阿丑頓覺蹊蹺。
這時間,一個高大英挺的白衣男子從春風(fēng)樓之內(nèi)大步走了出來,一邊大步流星的行走,一邊發(fā)出爽朗笑聲。
這個男子相貌英俊、帶著一種尊貴的勇武之氣,昂然磅礴。他面若冠玉劍眉星目,極具陽剛之氣,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看到這么樣一個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
阿丑也不例外,坐在逐電馬上定睛看去。
那甲士之中當(dāng)先一個驟然上前一步,一手按住刀柄,雙目圓睜歷喝道:“大膽,公子面前還不下馬跪下!”
阿丑道:“跪下?!你且說一個必須跪下的理由給我聽聽?”
甲士脾性無比暴烈,嘶啦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冷笑道:“理由,這算不算理由?”說話之間,手中長刀便斬向阿丑。
阿丑上身往后一仰,躲過這一刀,眼角余光卻見這尊甲士雙眼中狡黠神色一閃而過,手中刀驟然斬向了逐電馬馬頭。
這一下的變故直叫阿丑怒不可遏。
柳如嫣的寶馬,竟是要這樣被一刀斬殺?!
逐電馬一聲嘶鳴,馬身驟然立起,那一剎那前蹄忽然踢出。甲士手中的刀尚未斬到,轟一聲,身披云紋鋼甲的甲士整個身軀已拋飛而出,滾落三丈之外。這一幕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阿丑也是大開眼界。
甲士重甲護(hù)體,看似狼狽卻未受傷,從地上挺立而起,捉刀便要沖殺上來,已是徹底激發(fā)出兇蠻之性。
“住手!”
一道喝聲響起,甲士身形驟然頓住,停頓之快恍若機(jī)械。
說話者是才從春風(fēng)樓內(nèi)出來的白衣男子,這些甲士的主人。
那尊甲士連連后退,收刀默默退回原位站定。
白衣男子氣宇軒昂朝著阿丑大步走來,一面行走一面撫掌贊道:“好,好,這實在是一匹難得一見的寶馬。這便是如嫣小姐的逐電馬吧?!”
阿丑翻身下馬道:“閣下好眼力。”
白衣男子眉頭一皺,質(zhì)問道:“如嫣小姐的座駕寶馬怎會落入你的手里?”
阿丑道:“自然是借來的�!�
白衣男子沉聲道:“借來的?”
阿丑道:“沒錯�!�
白衣男子緩緩道:“你和如嫣小姐什么關(guān)系?據(jù)我所知如嫣小姐的座駕從不借予他人,而且這逐電馬更不服其他人的驅(qū)策。她酷愛此馬,怎么可能借給你?”
阿丑道:“好朋友。至于怎么會借給我,那是我的本事,你管不得!”阿丑已感到強(qiáng)烈的敵意,說話自不讓分毫。
白衣男子冷哼一聲道:“一介草莽也配和如嫣小姐稱朋友?!老實交代你到底是誰?”
阿丑笑道:“配不配你說了不算!我向你根本沒有什么好交代的。”
白衣男子面色一寒道:“我說的,一定算。你總要向我交代清楚的�!�
他話聲一落,二十尊甲士都已拔出了刀,森森的殺氣鎖定阿丑。
春風(fēng)樓前一陣惡寒,殺氣凜冽
不知何時柳如嫣款款走了出來,懶懶道:“唐公子,春風(fēng)樓前又何必節(jié)外生枝呢?!”
白衣男子聞聲轉(zhuǎn)怒為笑,大笑三聲道:“如嫣小姐既然這么說,我豈有不聽之理。走!”
一輛奢華到了極致的馬車駛了出來,被柳如嫣稱呼唐公子的坐上馬車,二十甲士護(hù)在兩側(cè),陣仗森嚴(yán)的離去。
阿丑看向春風(fēng)樓前的柳如嫣,笑道:“如嫣姐,這就是你說的歸宿?!”他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勉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