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嘛呢
姜榮手腕一動，被她這句話逗笑了：“好啊。”
梨花白輕巧地跳進柳羨魚的懷里，咕嚕咕嚕：咱在外邊才知道家里有多舒坦，只要你別跟原來那鏟屎的一樣亂叫，咱就勉為其難跟你走。
小滿去買酒，風吹過不遠處食肆的飯菜香味，附和不甚真切的熱鬧街市中的吆喝，煙火氣勾得柳羨魚心猿意馬，姜榮頎長的身影替她撐著傘，同時擋住夾雜細雨的微風。
柳羨魚抬頭，撞入一雙神思清明的眼，心頭閃過驚訝：“姜……姜公子？”
柳羨魚滿臉驚奇，姜榮靠的實在太近，近到她都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甘松香。
姜榮斂眉，不舍地——摸了摸梨花白：“我喂了它好些天，這貓…梨花白似是愛吃新鮮小鯽魚，愛嚼點薄荷和狗尾巴草，每日下午要喝羊奶，喜歡在瓦上曬太陽，你要記得……”
柳羨魚望著對她句句囑咐養(yǎng)貓法則的姜榮，有那么一瞬間呆滯：大哥醒醒，你可是忍辱負重的反派。
沒想到姜榮就是為了這事，柳羨魚哭笑不得：“謝謝，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雨點淅瀝，小滿抱著酒壇回來，柳羨魚順勢道：“說來還沒向姜公子介紹我呢，我叫柳羨魚，臨淵羨魚的羨魚，是皇商柳家的三姑娘，姜公子如果愿意，叫我柳三就好�！�
她拿過一壇酒給姜榮：“這壇酒釀小桃花是我的，我聽說醉云松是新近出來的清酒，昌平坊的書生秀才的最愛，我不知您口味，冒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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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云松也不錯，多謝柳三小姐�！苯獦s溫和地笑了笑，撐傘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雨大路滑，用我的傘回家吧。”
柳羨魚接過傘問：“那姜公子身旁也沒個小廝，該怎么回去？”
她說完這話就后悔了，書里美強慘的侯爺十五歲才從江南回京，靖山侯府被霍弋的祖父抄沒充公，這個時間點的姜小侯爺還在臥薪嘗膽，極其忌諱閑人詢問家世，陳妙嫣偶爾出門，還曾在菜市撞見過撿菜葉的姜榮。
意識到自己戳了姜榮的傷口，柳羨魚趕緊低下頭，窺見他眼神隱藏的仇恨，忙改口：“啊呀我真多嘴，姜公子總是獨行，一定是家中美嬌娘管的嚴，我就不叨擾您啦�！�
姜榮失笑道：“我住昌平坊，兩年前陪一位同鄉(xiāng)進京，今年槐花黃時他便要秋闈了，父母皆不在，哪有家世�！�
槐花黃，舉子忙，昌平坊離秋闈考試的貢院不遠；因地制宜，從外地來京趕考的舉子大都在此賃屋居住，這次秋闈之后，陳妙嫣就被她的皇帝爹找到，風光入宮，新榜眼給她出了不少力，她原打算靠柳廣進回來后，就要個鋪子暗地去作妖，沒想到姜榮已經(jīng)在里面混得風生水起。
柳羨魚心里有猜想，抱著暖烘烘的梨花白，看再沒什么話可聊，就禮貌拜別姜榮，扛著戰(zhàn)利品回家去了。
馬車上，小滿數(shù)了數(shù)剩下的錢，嘿嘿傻笑了一會，又開始替她操心：“姑娘，表小姐說話陰陽怪氣的，四小姐也不管管？”
陳妙嫣暫時還沒公主的傲氣，柳羨嵐跟她還處的不錯，但柳老太太無限縱容陳妙嫣，可苦了管家的吳氏，平常本先該給自己女兒的份例，必須得給表小姐先送去一份，還得預防著柳老太太挑刺，柳羨嵐矜著一口氣，之后才慢慢跟陳妙嫣不怎么來往。
柳羨魚冷哼一聲：“柳羨嵐那棵墻頭草，誰有風頭就朝誰倒，哪會替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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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陳妙嫣和柳羨嵐去柳家鋪子，按著柳老夫人的意思給陳妙嫣添置了些東西，適才回了府，柳羨嵐大松一口氣，匆匆道別后就想回自己的懷彤院，陳妙嫣忽然問：“四堂妹，我今日是哪里做錯了嗎，為什么柳羨魚和她的舅家姐妹看似不喜歡我，我初來乍到，不足之處還請妹妹明說，我改就是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柳羨嵐腦子是這么想，卻說：“不管表姐的事，是三姐自己挺有脾氣的，您倆不是同一路人，我忽然想起來院里婢女的月錢還沒發(fā)，先告辭了�！�
“真的是這樣嗎？”陳妙嫣一臉難過，“你自遇見魚妹妹后，怎么就不同我說話了，道歉而已，你也覺得我錯了嗎？”
你挺會慷他人之概的，站那光說腰不疼。
柳羨嵐看得分明，明明柳羨魚的丫鬟救的人，之后陳妙嫣才動，但吸取到跟柳羨魚說話的教訓，柳羨嵐抿緊嘴不敢說真話。
看柳羨嵐擰巴的小表情，陳妙嫣輕笑一聲，就此轉(zhuǎn)道去老夫人的院子：“既然妹妹不與我同心就算了，難為我一心為你著想，還怕柳羨魚欺辱了你，晚上外祖母要打邊爐，你可別忘。”
柳羨嵐：“……”
她嘆口氣，看陳妙嫣高挑的身影裊娜遠去，問婢女：“敏秀，今日她能陰陽怪氣柳羨魚，下一個會不會是我？”
敏秀嚇到了，趕忙安慰她：“小姐您別這么說，不管遇到什么事咱們和三小姐不一樣，有夫人給您撐腰呢！”
“那我就太謝謝她了�！绷w嵐頭痛欲裂，或許是書一讀多腦子想法更多，她不贊同吳氏對柳羨魚面慈心苦，也不太明白為什么祖母總喜歡針對三姐，對十幾歲的小姑娘丑態(tài)盡出，好歹是長輩，怎么也不覺得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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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進了吳氏的桐華院，吳氏照例又問她的行程，聽給陳妙嫣的東西都備齊后稍稍展眉，又聽她說在霍弋馬下救人，吳氏頓時橫眉豎目。
“她怎么又去惹事了！”
柳羨嵐小心道：“母親，真的要去道歉嗎？”
吳氏反問：“為什么不去，你看你嫣表姐落落大方，還能給人拿主意，你好好學著點！”
柳羨嵐忍不住道：“可是他先當街縱馬險些傷人，三姐姐什么都沒做錯，還幫那婦人救了孩子�！�
吳氏：“……”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突然頂嘴的女兒，“可霍家權(quán)勢滔天，霍家公子怎么會錯，要不是三姑娘出手救了那平民百姓，怎么會給柳家惹禍上身？”
柳羨嵐干脆沒話說了。
吳氏對自己的傻女兒簡直痛心疾首：“你知道你做工部侍郎的外祖為何要你多讀書少說話嗎？我柳家的女兒憑巨富家財，壓根不用讀書�！�
柳羨嵐低頭捏緊手帕，還是恭敬道：“母親，您提過很多回，我記得外祖父說眾生腦髓，造化威權(quán)。得之者生，排金門，入紫闥……才人金盡，杜子美空嘆一文錢……”
吳氏不耐煩地打斷她：“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渡自絕人，你少跟那攪家精來來去去，就坐在你的懷彤院里讀書練字，等你爹回來，娘就帶你出去走動把你記在公主侍讀的名錄上，莫要讓你表姐把你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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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羨嵐一點都不想聽吳氏嘮叨，整日要她用功讀書，卻只把讀書當做權(quán)勢的墊腳石，小小一個柳宅后院就是這般污濁，更何況等級森嚴的后宮。
柳羨嵐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如果她是哪宮尊貴的娘娘，得知陪自家珠玉堆砌長大的小公主要去讀書，日日受累，陪讀還是個皇商家的女兒，一股子銅臭氣定會帶歪她的小公主，用腳趾頭想就是拿錢塞進來的，哪能對她有好顏色？
柳羨嵐思維繼續(xù)發(fā)散，想著她被被諸位貴女嘲諷，灰頭土臉趕出皇宮，又被她娘教訓地連臉色都不敢有，柳羨嵐越想越不得勁，眼前忽然閃過柳羨魚那張囂張的臉，她那人刁鉆護短，肯定會替自己出頭，罵那些貴女狗屁倒灶，回頭還能，，柳羨嵐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吳氏正訓的起勁，冷不丁聽柳羨嵐一聲笑，當即就垮下臉：“做了錯事你還能笑出聲，連為娘的話都不聽，你還不服氣，莫不是皮癢了！”怒氣沖沖對身后的嬤嬤道，“吳媽，拿我戒尺來！”
柳羨嵐：“！”
“！娘不是您想得那樣，我只是……”
吳氏怒火沖天：“個女兒家連娘的話都敢反駁，日后嫁了人在夫家還不反了天，給我伸手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