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見尉遲洐不說話,沈婉儀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盞垂眸輕抿一口,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位爺這時候來后院,單單只是因為田娘子有了身孕心里開心。</p>
果然,就在她堪堪擱下茶盞,尉遲洐再次開口,“八月里皇子妃便要進府,這段時間府里忙亂,爺或有照看不到的地方,田娘子那里你多看顧著些�!�</p>
哦吼!</p>
讓自己去看顧懷著身孕的田娘子?</p>
這位爺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p>
沈婉儀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婉轉(zhuǎn)開口,“事關(guān)爺?shù)淖铀�,爺吩咐下來,妾身自當盡心竭力,只是……”沈婉儀抿著嘴唇面露難色,躊躇道,“只是,妾身并未懷孕生產(chǎn)過,沒有經(jīng)驗,妾身怕照顧不好田娘子母子,不如爺派一位精于孕產(chǎn)婦調(diào)養(yǎng)的嬤嬤給田娘子,這般更妥帖些,爺覺得如何?”</p>
三言兩語,沈婉儀語氣不疾不徐,就把這事兒推了出去。</p>
莫說自己沒有生產(chǎn)過,即便有經(jīng)驗,也不能攬這差事,女主子還未進門,大家同為侍妾,身份上并沒有誰高誰低,田娘子懷的又是爺?shù)牡谝粋孩子,若有個差池,后果不堪設想。</p>
這差事兒做好了,功勞不是自己的,做砸了,輕則被爺厭棄,重則小命不保。</p>
沈婉儀自從進這皇子府的第一天,就只想在這后院里安心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咸魚,任何有危險的事兒,自己都不想沾邊兒。</p>
尉遲洐眉眼沉沉從沈婉儀面上掃過,只見她微垂著腦袋面露憂慮之色,皓齒輕咬唇瓣,竟不覺得疼一般。</p>
一時間倒有些摸不清她是不想不愿,還是真的擔心自己沒有經(jīng)驗,看顧不好田娘子了。</p>
在沈婉儀怯怯如兔的眼神中,尉遲洐竟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倒是爺考慮不周了,如此,便依你所言,爺派一位有經(jīng)驗的嬤嬤去照顧田娘子�!�</p>
沈婉儀心里松了一口氣,忍著嘴唇上傳來的陣陣疼痛,用帕子捂著嘴含混不清道,“爺如此安排,再穩(wěn)妥不過了�!�</p>
正事說完,尉遲洐只留下一句,過兩日爺再來看你,就一陣風一樣走了。</p>
沈婉儀捂著火辣辣疼的嘴唇一疊聲喊芍藥,“快拿藥膏來。”</p>
芍藥忙去取來藥膏,小心翼翼的涂在嘴唇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傳來,沈婉儀長出一口氣,覺著自己總算活過來了。</p>
安靜下來,沈婉儀就開始琢磨要給田娘子送什么禮物。</p>
這深宅后院的四方天地里,掩埋著多少腌臜事,藥材食材皆不行,若吃出問題自己摘不清,自己沒多少家底,金玉首飾送不起,沈婉儀思來想去,讓芍藥找出來兩匹布料送了過去。</p>
這料子還是剛進府的時候主子爺賞下來的,沒想到自己舍不得用到頭來卻送給了別人。</p>
沈婉儀心頭惆悵,誰讓自己窮呢。</p>
自家親爹只是個六品芝麻官,領(lǐng)的俸祿也只夠糊口而已,記得自己進府的時候,娘把全部家底拿出來,總共才五百余兩。</p>
爹娘不顧二哥還未成親,將五百兩都偷偷塞進自己的包袱,若不是自己發(fā)現(xiàn),又偷偷放了回去,家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難成什么樣子。</p>
想起家里的日子,沈婉儀格外饞一口涼面,左右嘴唇起了泡,也不能吃上火油膩的,干脆讓芍藥去廚房要了碗涼面。</p>
將廚房送來的涼面配上各色菜碼料汁拌在一起,饞的沈婉儀直流口水。</p>
尉遲洐去而復返時,沈婉儀正捧著一碗涼面大快朵頤,聽到院門處通傳的時候,一口面梗在喉頭,噎的她上不來下不去,猛喝了兩口茶才順下去。</p>
壓下心中的疑惑,沈婉儀匆匆起身迎至門口,“給爺問安�!�</p>
尉遲洐拉住她的手同她一起進屋,“左右沒有外人,跟爺這么多禮數(shù)不累的慌?”</p>
有心情調(diào)侃自己,顯然心情不壞,沈婉儀笑笑,“禮多人不怪嘛,爺說是不是?”</p>
“好一張巧嘴�!蔽具t洐張開胳膊,任由沈婉儀忙前忙后為他脫下外袍,換上家常的短衫,“這天氣可是越來越熱了,你這兒晚飯吃些什么?”</p>
“爺今兒過來的不巧,妾身吃的涼面�!�</p>
尉遲洐接過沈婉儀遞過來的布巾,擦完臉踱步到桌前一瞅。</p>
一碗面里有炸醬,豆芽,胡蘿卜絲,黃豆粒,豆腐丁,韭菜葉,還有蒜末跟韭菜花?</p>
尉遲洐從未這般吃過,覺著新鮮,指著桌上這些對李培峰道,“去跟廚房也要一份來�!�</p>
“奴才這就去�!�</p>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李培峰就回來了,將食盒里的面和菜碼擺上桌。</p>
瞧瞧,主子吃個涼面,菜碼都比別人多幾個,更別說還配了幾碟子小涼菜,有葷有素,搭配。</p>
看著桌上滿滿當當?shù)拇蟊P小碟,尉遲洐有些無從下手。</p>
沈婉儀親手調(diào)了一碗涼面,“爺嘗嘗。”</p>
小小一碗面,尉遲洐三口兩口就吃光了,接下來也不用別人幫忙,自己按著喜歡的口味拌來吃。</p>
不一會功夫,尉遲洐就吃了五碗面,意猶未盡的放下碗,道,“晚飯不宜過飽。”</p>
沈婉儀忍著笑頷首,“爺說的是,過飽傷身,不是養(yǎng)生之道�!�</p>
聽出她的調(diào)侃以為,尉遲洐眉頭輕挑,“笑話你家爺?”</p>
“爺莫要冤枉人,妾身可沒有�!�</p>
漱口后二人移步小花廳,尉遲洐有飯后寫字的習慣,文房四寶按序擺開,尉遲洐寫字,沈婉儀則在一旁磨墨。</p>
兩個人誰也沒出聲,氛圍卻分外好。</p>
待十張大字寫完,尉遲洐收筆,二人洗過手后,方坐下喝茶聊天。</p>
眼見天色漸晚,尉遲洐卻遲遲不曾起身離開,沈婉儀的帕子時不時按按嘴角,可這位爺就跟看不到一樣。</p>
芍藥帶著人鋪好床,尉遲洐率先起身進了臥房,沈婉儀跟在后頭一臉為難,猶猶豫豫開口,聲若蚊蠅,“爺,妾身今兒不方便服侍爺……”</p>
尉遲洐停步,回過身來看著她,“嘖,爺都沒嫌棄你,你還矯情個屁!”</p>
沈婉儀氣結(jié),一雙杏眼瞪的圓鼓鼓的,恨不能把尉遲洐的腦門瞪出個窟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