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終究是無用的東西。
第五章終究是無用的東西。</p>
我推門里廂房時,蕭宇承正在喝茶,許久不見,他眼眉之間的輪廓似乎更好看了。</p>
“晚凝,我好想你”,蕭宇承接過我剛摘下的斗笠,滿面歡悅。</p>
“王爺找我來,可是有什么部署吩咐?”,我眉頭皺成川字,沒有興致回應他的欣喜。</p>
“我就是想你了”,蕭宇承伸手過來抱我,像足了養(yǎng)在深閨的小女子。</p>
“王爺沒有任何部署,便冒著這樣大的風險讓我見面?”,我憤怒地從蕭宇承懷里掙脫出來。</p>
“晚凝,你怎會如此嚴肅?你,這么多時日從未思念過我嗎?”,蕭宇承還在不依不饒,眼底的難過一覽無余。</p>
“晚凝心系大任,從未思念過王爺!”,我背過身去不看蕭宇承,氣得兩腳發(fā)抖。</p>
蕭宇承像個剛淋過雨的孩子,頹然地坐在椅子上。</p>
“王爺可知,太子生性多疑,若是被他察覺,十六年的蟄伏功虧一簣,連你我的性命也要賠進去!”,我顧不得蕭宇承的失落,只將心底的怒火全然噴發(fā)在他面前。</p>
“晚凝,你為何總跟叔叔一樣?太子之位,未必是天下第一好,你我做對尋常夫妻不行嗎?”,蕭宇承緊緊捏住我的肩膀,深情真摯,我卻不會動容。</p>
“尋常夫妻?那你死去的母親算什么?十六年的部署有是什么,我的......”,語言堵到喉嚨,卻被我生生咽下去。</p>
蕭宇承出身時,他的母親就死了。</p>
他自然是無法體會那種至親倒下的無奈和害怕。</p>
仇恨從未在他心里扎過根。</p>
所以,他可以輕描淡寫地說皇帝未必天下第一好。</p>
可是我卻不能!</p>
五歲那年,溫家被滿門抄斬,嬤嬤死死捂住我的嘴,連哭都是錯的。</p>
“晚凝,你就這么想我當皇帝嗎?”,蕭宇承又來拉我的手,溫柔綿軟。</p>
“我想!但你不是,太子比你強太多了,終究是個無用的!”,我冷冷甩開蕭宇承的手。</p>
我曾想借助他的權力報仇,一切終究是錯付了。</p>
“晚凝,你說這樣的話,是,是鐘情于太子了嗎?”,蕭宇承委屈得詢問,卻讓我更覺煩躁。</p>
“王爺除了兒女私情,腦子里是當真再裝不下任何東西了嗎?簡直讓人失望透頂!”,我握著茶杯的手,幾乎都要把陶瓷的被子捏碎了。</p>
“我在你眼里既然如此無用,你又何必鐘情于我,甘愿為我肝腦涂地!”,蕭宇承堵氣地側過臉去。</p>
我失聲啞笑,竟有種扇一巴掌在蕭宇承臉上的欲望。</p>
“我從未鐘情于王爺,甘愿做王爺?shù)募氉鳎皇窍霝闇丶覞M門十五口人報仇!”,我雙手握拳,指甲都要扣進肉里去了。</p>
報仇無望,我便再也無心壓抑心底的恨。</p>
“溫家?”,蕭宇承詫異地轉過頭,“那個從前京城里富可敵國的玉器商人?”</p>
“是啊,我家世代經(jīng)商,卻不想樹大招風,丞相看中我家的金銀,隨便按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要了一家十五口人的性命”,刑臺上人頭滾落的畫面,又如噩夢般壓在我的心頭。</p>
“你是溫家的女兒?”,蕭宇承的語氣比剛剛生疏了一倍不止。</p>
“是,那年北梁王府到買一個女孩,我拼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抓住定遠將軍的衣角”,我聲音輕細,帶著哭腔。</p>
“那從五歲那年開始,你靠近我,就只是為了報仇?”,蕭宇承的眼睛封起一層寒意,他好像瞬間長成了個大人。</p>
“是的,全然為了報仇,你以為的愛意,不過是逢場作戲!”,我裝作聽不見他的心臟碎開,還在用言語刺激他。</p>
擊敗太子,坐穩(wěn)皇位,拉下丞相,成功報仇!</p>
我們要做的這一切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艱險萬分,殫精慮竭,這不是兒女情長的弱者可以實現(xiàn)的。</p>
無論怎么樣的方式都好,我必須讓蕭宇承長大。</p>
我們或許相愛,而我卻必須用他的愛來刺穿他的心。</p>
“好,你走吧,只在太子府等我的消息便是了!”,蕭宇承脊背停滯,聲音冷漠得像換了一個人。</p>
“是,奴婢遵命”,我恭敬像他行禮,轉身退出廂房。</p>
關門的一瞬,我聽見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p>
我沒再回頭,只徑直走遠了。</p>
幾天后,我收到了蕭宇承偷偷送進太子府的一套衣裳。</p>
鵝黃的襦裙上,是金線秀的花束。</p>
雖是華貴,卻有明顯穿著過的痕跡。</p>
蕭宇承為何如此大費周章送一件舊衣給我。</p>
我仔細翻看衣服的每一寸,終于,我看見衣服的袖口處用細線秀著一個姜字。</p>
姜?這莫不是姜淺漓的舊衣!</p>
素聞姜淺漓節(jié)儉,不似她的丞相老爹奢靡。</p>
如此向來,姜淺漓將舊衣拿去修理,又被蕭宇承送來給我,也不是不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