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說我現(xiàn)在把他扔到外面算不算謀殺？”</p>
“很難想象身為一個醫(yī)師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p>
不過秋褐還是認(rèn)真翻閱了一下海洋法典，為里希解答，“根據(jù)第三六七條例規(guī)定，對海鳥族見死不救會被判處三年牢刑�！�</p>
“嗯，很難想象一位天才會認(rèn)真解答這個問題。”</p>
里�？钙饖W澤爾，像扛起麻袋一樣，</p>
“這小子稀有物種，走大運了他�！�</p>
高塔深層醫(yī)院，前臺粉色水母頭的少年本在偷偷摸魚，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立刻搬了小凳子踩上去。</p>
前臺是以里希的身材比例做的，對于較小的水母種來說，實在是太高了。</p>
透過厚厚的劉海，只見大門出現(xiàn)三個人，其中被扛在肩上的那位是醫(yī)院的老主顧了。</p>
“本月第七次入院登記，奧澤爾，107室，診治方案為…”</p>
他看了看奧澤爾長出的驚人羽毛，本來熟絡(luò)的腦子也宕機了。</p>
這祖宗，真是不找死不罷休嗎？</p>
“診治方案為縫合手術(shù)，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p>
里希闊步往手術(shù)室走，他著急問，“先生，麻藥沒有了！”</p>
“那就讓他忍著�！�</p>
秋褐沖他點點頭，也跟進(jìn)了手術(shù)室。</p>
手術(shù)室內(nèi)，里希輕車熟路給他縫合破裂的傷口。</p>
“一個月退化七次，按他這個速度，一年后就會徹底嗝屁�！�</p>
“古有不死鳥，我稱這小子赴死鳥�！�</p>
像是聽到了里希的奚落，奧澤爾微微蹙眉，輕哼了一聲。</p>
“秋褐，你怎么不接茬？搞得我有點小尷尬。”</p>
一旁的秋褐把數(shù)據(jù)錄入消息庫，喃喃自語，“給洛眠大人看看，會不會有轉(zhuǎn)機呢？”</p>
“域主大人會看到的吧？信息中心錄入了所有海洋族的通知，也包括一個月進(jìn)醫(yī)院七次的傻鳥。”</p>
“嗯…”</p>
秋褐點點頭，望著手術(shù)臺上虛弱的少年，“你說他為什么會救洛眠大人？”</p>
那天洛眠被強光刺激暈厥時，是奧澤爾率先接住了她。</p>
“本能？他是中央救援隊里最厲害的成員，本能驅(qū)使也會去救吧�！�</p>
關(guān)于奧澤爾的過去，那還真是極度的悲哀。</p>
兩人都略有耳聞，但奧澤爾神出鬼沒，從不解釋，也不知傳言里有多少真假。</p>
…</p>
曼斯遺海是信息通知實在是太少了，以至于奧澤爾一入院，洛眠這邊就收到了消息。</p>
“奧澤爾？”</p>
洛眠看到明晃晃的就診記錄，略有疑惑。</p>
本月第七次入院？上次救她時不過幾天前，今天居然又受傷了。</p>
洛眠點開詳情，眼前的畫面一直提示加載中。</p>
曼斯遺海的網(wǎng)速的確很差，看來她得撥款建造一座新的信息塔了。</p>
洛眠心中升起一絲擔(dān)憂，她大概能猜到這里的海洋族精神狀態(tài)不佳，但一個月入院七次，那就不是意外導(dǎo)致的，而是自殘。</p>
奧澤爾已經(jīng)到自殘的地步了嗎？</p>
她坐在落地窗前，凝望著深藍(lán)空曠的海域，久久之后，向奧澤爾發(fā)送了好友申請。</p>
她還向秋褐發(fā)了簡訊，</p>
“秋褐，可以把奧澤爾的資料發(fā)給我嗎？信息中心暫時加載不出來呢^_^”</p>
身為域主，洛眠覺得自己要做的還有很多。</p>
她打開秋褐發(fā)來的資料，這才看到了奧澤爾的照片。</p>
淺麥色的肌膚，高挺的鼻梁，一雙金色的眸子凝視著鏡頭，眼里滿是少年人的桀驁。</p>
雪白的短發(fā)毛毛躁躁，與他的膚色形成強烈對比，但又分外和諧。</p>
黑皮白發(fā)金眸…</p>
好好看的少年。</p>
洛眠不由多瞧了一眼才往下翻，發(fā)現(xiàn)奧澤爾今年才剛滿十八歲。</p>
而他已經(jīng)來曼斯遺海兩年了。</p>
…也就是說，他在最少年意氣、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墜入了深淵。</p>
這簡直的天大的噩耗。</p>
洛眠心也隨著一痛。</p>
她想起從前救助過的無數(shù)海洋生物，大多在年幼時就被污染纏上，痛苦到成年那天，也是它宿命的終末。</p>
再往下翻，就是奧澤爾來到曼斯遺海時填寫的履歷。</p>
滿屏幕全是紅叉號，像是在發(fā)泄自己的不滿。</p>
海鳥族的河烏種分支，十八歲，78%的退化率。</p>
沒了。</p>
這就是奧澤爾的全部信息。</p>
洛眠又向秋褐發(fā)去信息。</p>
“如果可以，我想見見奧澤爾�！�</p>
…</p>
對于秋褐來說，當(dāng)然可以，但奧澤爾配不配合就另說了。</p>
趁奧澤爾還沒醒，秋褐提議，</p>
“要不，鎖起來？”</p>
里希冷笑一聲，“你太小看這傻鳥的智商了�！�</p>
“…我還以為你說他傻鳥，就真的傻呢。”</p>
秋褐把目光投向里希，“那怎么辦？”</p>
他總和奧澤爾打交道，或許有什么辦法。</p>
“如果我有辦法，他還能入院七次？”</p>
“我覺得你在和我說廢話…”</p>
“好了秋褐，我覺得不如咱們趁熱打鐵，直接把奧澤爾送到域主大人的房間里呢？”</p>
“我擔(dān)心他對域主大人不敬�！�</p>
里希想了想，的確，以瘋鳥的精神狀態(tài)，也不是做不出這事。</p>
“喂…”</p>
低沉的嗓音有些虛弱，在二人身后響起。</p>
“當(dāng)著我的面謀劃，你們是不是有什么毛��？”</p>
二人一滯，扭頭就見奧澤爾已經(jīng)坐了起來。</p>
他的話語非常堅定，</p>
“我不去�！�</p>
秋褐強調(diào)，“是域主大人的命令�！�</p>
“是又怎樣？”</p>
奧澤爾冷嗤，“能來這個墳地當(dāng)域主的，最多也不過D級賜福，連維持你們的退化率都做不到，還想著清除污染源？”</p>
“奧澤爾！你怎么能這么說話！”</p>
里希話中有些怒意。</p>
“我說的是事實�！�</p>
他做出無所謂的態(tài)度，“倒是你們兩個，像天真的小孩一樣，跟在她身后白費功夫�！�</p>
“我勸你們還是早早放棄吧，我們都是退化種，是被海洋遺棄的廢物…哪怕從前再輝煌又如何？現(xiàn)在只配在這個地方等死。”</p>
“沒有人會救我們，那個域主大人也一樣，她根本沒有能力，而你們…更不值一提�！�</p>
奧澤爾的話語鋒利如刀，把秋褐的心捅得千瘡百孔。</p>
他說得不錯，哪怕從前再輝煌…如今也是廢物一個。</p>
洛眠給予的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p>
可…</p>
“奧澤爾�！�</p>
秋褐深吸一口氣，試圖把奧澤爾傳遞來的壞情緒扔出去。</p>
他一字一句，似是聲聲疑問，</p>
“既然你是這種想法，為什么還要找里希求救？”</p>